方如今完成了對管家的審訊,許世傑的問題可不僅僅是搶占方家老宅一件惡行。


    事實上這些年他通過各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巧取豪奪了不少人家的產業,自己賺的缽滿盆滿,並且用這些錢賄賂了很多政客充當他的保護傘,從管家的供述來看,局一級的幹部不在少數。


    而且,根據管家的交待,此人的手裏還有一本賬本和一本記錄政客們秘密的筆記本。


    方如今眼前一亮,賬本和筆記本是許世傑自保、也是他要挾那些政客們的法寶。


    可惜的是,管家並不知道這兩樣東西藏在什麽地方,可見許世傑對他也是未能完全信任。


    許世傑暫時還不能動,但是他的管家指使買凶殺人的事情卻是板上釘釘,方如今抓他沒有任何的心理要壓力,也不怕許世傑通過各種關係給他施壓,他巴不得許世傑自己站出來。


    一夜的審訊,十分的疲憊,方如今休息了一會,吃了早飯,就要趕去和張鑫華和王韋忠匯合,鬆本浩二和小野昭明的審訊目前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當口,需要再加一把力。


    剛要出門,就遇到了顧清江。


    “方組長,卑職這裏有些情況想向你匯報!”顧清江一如既往的恭敬。


    “好,進來說。”


    顧清江這幾天的工作非常努力,跟著方如今做事讓他的方向感更加的清晰,特別是在抓獲管家的這件事上他也是獻過策並且取得成功的,方如今對他也是非常的看好,再加上方如今有意要在趙科長麵前提及他,更是讓他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他沒有忘記方如今的吩咐,暗中加大了對許家的監控,隻要有任何的異動,都會通過各種渠道上報上來,而方如今也是十分大方,從來不讓顧清江手下的那些兄弟們吃虧,視情報的價值給予獎勵,真金白銀從不食言,這讓他的消息來源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有了麽多的消息來源,許家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方如今。


    而顧清江幹的也十分順心,所謂時勢造英雄,有些人就是這樣,顧清江在張鑫華所在的行動組屬於資曆不深的,上麵幾個隊長都是老資格,若是按資排輩的話,他升任隊長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屬於行動組裏的新勢力,雖然得到了張鑫華和王偉忠的信任,但卻站到了一些老同事的對立麵,說實話,在組裏的日子並不好過。


    除了能力確實出眾之外,這也是他被選中協助方如今的原因之一。


    臨時跟了方如今,讓顧清江竟然隱隱有種鹹魚翻身的感覺,


    所以,顧清江也是格外的賣力,這幾日連著都有許家的最新消息報過來,不過幾次的消息,方如今查看之後,都不是什麽重大案情,都讓顧清江自行處理了。


    這次他來找方如今,當然是有案情要匯報。


    顧清江一身的便服,頭發梳的一絲不亂,臉上也白淨了許多,隻是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二目炯炯有神。


    方如今看了他一眼,對顧清江問道:“這次又是什麽消息?


    前幾次顧清江匯報的消息,盡管不是什麽重大案情,但是方如今對他都加以鼓勵。


    所以他隻要有可疑的線索就一定要向方如今上報。


    誰知道這個線索會不會對許世傑的案件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呢。


    顧清江在方如今的對麵坐下,開口道:“方組長,前幾次我們雖然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沒有好好的甄別,浪費了您不少的時間和精力。本來今天想著再核實一下線索的,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說完,他看向方如今,見方如今的臉上並無慍色,這才繼續說道:“這幾天我派幾個兄弟對許家進行監控,原本主要盯著許世傑,但他這邊除了和管家接觸之外,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倒是他哥哥許世榮那裏發現了一些情況。”


    “我們查到許世榮的奶媽的兒子陸宇,這幾日夜裏頻繁的外出,每次都是到了劉公祠後麵的八條巷的一座宅子,就再也不出來了,我們的人在附近的幾個巷子口等著他,但從來沒有看到他從巷子裏出來,然而等到了第二天他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許世榮的家中。”


    “許世榮早年喪母,跟奶媽的感情很深,視若親媽,連帶著陸宇也被他當作了兄弟,是心腹中的心腹。這陸宇出去辦的事情,一定是許世榮親自吩咐的,也是他極為關注的。”


    “我想著這陸宇的行蹤頗為神秘,就趕緊過來向您報告。”


    事情竟然涉及到了一直生病賦閑的許世榮,方如今反而是更感興趣了,讓顧清江接著說下去。


    顧清江接著說道:“許世榮這些年一直對許家的生意不聞不問,什麽事都是放手讓許世傑去做,江湖上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這些年,許家在許世傑的經營下,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越做越大,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這與之前許世榮的理念大相徑庭,有人也向許世榮提出過讓他勸勸自己的兄弟,但他卻說個人有個命,他連自己都管不了,如何能管自己的兄弟。”


    方如今道:“這麽說來,許世傑的很多做法都是經過許世榮默認的。”


    顧清江點頭:“我們也有這個推測。”


    “說說八條巷那座宅子,你們一定有什麽新的發現吧?”


    顧清江淡淡一笑:“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方組長,我們案中調查時非常小心,一開始想著去調宅子的檔案或者是在周邊走訪,但轉念一想,這樣很容易打草驚蛇,於是便調整了思路。”


    “說說看。”


    “我們從監獄裏提了一個從天津來的賊,這個人在南京本地沒有什麽社會關係,被抓也純屬是個偶然,相對可靠一些。於是,我前天晚上讓他去光顧了一下八條巷的幾戶人家,其中留包括陸宇常去的那座宅子,竟然在屋子裏發現了三千多元的法幣。”


    “三千多元法幣!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陸宇在這個宅子中放這麽多現金做什麽?”方如今皺著眉頭問道!


    “是啊!我也這麽想,被偷了三千多元錢,那可真不是小數,其餘被盜的人家都報案了且跟被盜的數額都能對上,唯獨陸宇去的這座宅子裏的人報案,說隻丟了兩百塊法幣,是不是很蹊蹺?”顧清江也很納悶,見過多報損失的,但沒見過少報的。


    現在的法幣還堅挺,三千元法幣,在一年前貨幣改革沒有執行之前可是相當於三千塊大洋,現在就是在黑市也能換小兩千塊大洋,一個中等人家全部的家底也不過如此。


    可是戶主丟了這麽多錢竟然隻報了兩百塊,不足實際損失的十分之一,這絕對不正常,方如今道:“看來有必要調查一下這個戶主了。”


    顧清江道:“今天一早,我的人向我報告說,周圍的街坊聽到那座宅子夜裏有動靜,好像是在搬什麽東西,我們去問了打更的,說是半夜有一輛汽車曾經來過,有個人拎著皮箱上了車,很快就走了。隻可惜那打更的沒有記住車牌號。”


    方如今道:“車牌未必就是真的,這人的非常警惕,想必已經覺察到了什麽,所以提前轉移了。”


    “剛才,我讓警察按照慣例去走訪各位苦主,果然發現那座宅子已經空了。方組長,我想來想去也沒有發現自己哪裏有破綻驚動了他,唉……”顧清江看上去有些喪氣。


    宅子沒有安排搜查,暫時不知道陸宇為什麽會隻進不出。


    “先別灰心,事情可能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說說房子的租客情況。”方如今知道顧清江的調查進度肯定不止這些。


    “我查過了,這間房子是租住的,租了一年多了,但租客在警察局沒有戶籍登記,隻有檢查人口時的人口登記。警察局的戶口登記是有空子可鑽的,這個人估計是想了些辦法買通了警察局的人,這些我們還沒有來得及細查。“


    “租客的姓名叫謝友建,人口登記上寫的是金陵大學的一名後勤人員,我先去這所學校核實了一下,結果說根本沒有這個人。然後又找了出租房子的戶主,他也說租客是金陵大學的,其他的情況都不知道!謝友建付房租很痛快,戶主也沒有想過去學校核實他的身份。”


    事情到了這裏已經很清晰了,這個叫作謝友建的人一定有問題。


    顧清江的試探行動看上去天衣無縫,但還是將警惕的謝友建驚到了。


    方如今判斷一開始房子失竊時,謝友建還沒有意識到,不然他根本就不會多此一舉的去報案,而是直接轉移。


    這中間被他發現了什麽漏洞,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方如今將顧清江介紹的情況仔細思索一遍,頓時興趣大增!


    用虛假的身份租房,隱瞞不報大部分的失竊款,並且很快選擇了逃離,從這裏麵方如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次的線索明顯質量高了不少,順著查下去或許能摸到一條大魚。


    方如今摸摸下巴,自己這是什麽體質,怎麽走到哪裏都能碰到間諜,難道自己這輩子就是注定要吃這碗飯的?


    他看向顧清江,說道:“顧隊長,這件事你辦的很好。謝友建雖然走了,但陸宇這條線還在,還要繼續盯著。”


    顧清江趕緊說道:“是。這些都是卑職應該做的,卑職還是太心急了些,不然也不會打草驚蛇。”


    說起來確實有些後悔,在發現陸宇幾次去八尺巷的時候就應該向方如今報告了,而不是擅自做主進行試探。


    方如今一笑,從口袋裏又取出一疊鈔票,放在桌子上。


    “事情辦好了,就該獎賞!這些錢你先拿著,等案子辦完了,我還有一份心意。”


    估計不錯的話,這次應該會有條大魚上鉤,方如今想多給顧清江點賞金,讓他更加的賣力,同時這也是安撫寬慰他的一種手段,誰還沒有個失誤的時候,若是因為失誤就一直畏畏縮縮,終究是做不成事的。


    這些錢對於顧清江來說也算不上很多,畢竟行動人員有很多地方可以撈油水,但這些錢是從方如今的口袋裏掏出來的,那性質和意義就大有不同了,沒想到方如今竟然沒有怪罪自己,反而發了一筆不菲的獎金,一時間顧清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是擺手連連推辭不要。


    方如今將鈔票索性一把塞進了顧清江的手裏,笑著說道:“拿著吧,那麽多的兄弟還要跟著你吃飯呢,身上沒點錢可不行。”


    他不待顧清江再度推辭,話鋒一轉道:“你從大牢裏提出來的那個小子,手藝怎麽樣?”


    顧清江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賞:“輕功什麽的,那小子或許還談不上。但論爬高爬低、飛簷走壁、溜門撬鎖……這些本事,可是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他人也機靈,懂得隨機應變。”


    聽到這裏,方如今的眼睛亮了起來,仿佛發現了什麽寶藏一般,心中頓時心生愛才之意,這樣的能人在將來的布局中無疑會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尤其是敵我形勢發生逆轉之後,作用會愈發地突顯。


    “哦?”他挑了挑眉,“這麽說來,這小子倒是個人才。”


    顧清江點了點頭,他大致猜到了方如今的心思:“確實如此。如果我們能好好利用他的這些技能,說不定能為我們所用。”


    方如今沉思片刻,然後猛地一拍桌子,“好!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顧清江微微一笑:“卑職一定把此事辦妥。請方組長放心。”


    此人身上並沒有背著人命,隻不過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並沒有人出麵保他,所以一直都關在大牢裏,獄警從他身上也撈不到任何的油水,早就嫌棄的不行了,巴不得讓他趕緊滾蛋。


    對於顧清江來說,從牢裏將一個沒有多少背景、罪行也不重的犯人撈出去,純粹就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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