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靖昌的心跳猛然加速,仿佛要從胸腔中蹦跳出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激動的心情,但那種如墜冰窖的寒意卻無法被驅散。


    “電台和密碼本確實在這棟樓中。”方如今每個字都像重錘般擊打在孫靖昌的心頭。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比自己被捕還要難以接受。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獵人圍獵的獵物,一步步被逼入絕境。


    然而,孫靖昌畢竟是一名老牌特工,雖然心中波濤洶湧,但多年的經驗和訓練讓他在危機時刻依然能保持表麵上的冷靜。


    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麵不改色地直視著方如今的眼睛。


    “你們支那人就喜歡自作聰明!”


    “既然你們認為它們在這棟樓裏,那就趕緊找出來啊,還問我做什麽?”


    “我很費解,是什麽讓你做出這樣的結論的?”孫靖昌故作鎮定地問道,聲音中沒有透露出任何異樣。


    方如今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孫靖昌的問題。


    他緩緩開口,語氣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電台和密碼本的重要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頓了一頓,目光如炬地盯著孫靖昌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你沒有理由不在我們的抓捕之前把它們處理幹淨。但是,我注意到你的房間裏並沒有這兩樣東西。”


    孫靖昌的心猛地一沉。


    方如今繼續說道:“我的手下在搜查閣樓時發現,地板上有一塊區域相對幹淨,形狀似乎是皮箱之類的物體留下的。請你告訴我,這個皮箱去了哪裏,裏麵又裝了什麽?”


    他逼近一步,聲音變得更加嚴厲:“是不是電台?”


    孫靖昌感到一陣強烈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還是露出了馬腳。


    麵對方如今的步步緊逼,他並不會輕易屈服,抬起頭迎向方如今的目光:“你的推測很有趣,但僅憑一塊幹淨的地板就斷定我藏有電台,似乎有些牽強。”


    “你們中國情報機關都是這麽做事的嗎?”


    “哈哈哈……”


    孫靖昌很囂張地笑了起來,笑聲帶著幾分挑釁與不屑。


    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方如今,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與狂妄。


    “你真是太幼稚了。”孫靖昌止住了笑,嘴角依然掛著嘲諷的弧度,“僅憑一塊幹淨的地板,就妄圖定我的罪?”


    “這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他故意頓了頓,似乎在欣賞方如今緊皺的眉頭,“我承認,我確實是個日本特工,但我可沒那麽容易被你們抓住把柄。”


    “電台和密碼本?哼,你們永遠也找不到。”


    孫靖昌的話語中充滿了挑釁,他似乎在享受這種與方如今對峙的快感。


    然而,他的內心卻遠比表麵看起來要複雜得多。


    方如今並沒有被孫靖昌的囂張態度所激怒,這個日本人表麵上看起來平靜的很,但內心的情緒變化卻又複雜的多。


    從一開始一言不發,到現在極力反駁甚至挑釁,不正是心虛的表現嗎?


    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下一刻,方如今走到窗口,頭也不回道:“顧隊長,麻煩帶你的人先從這層樓開始搜起。”


    孫靖昌聽了心驚不已,沒想到方如今會如此果斷地采取行動,而且直接命令手下開始搜索。


    這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仿佛自己的秘密隨時都可能被揭露。


    他心中暗自焦急,思緒飛速運轉。


    如果電台和密碼本真的被找到,那他將麵臨無法挽回的局麵。


    聽到同樓層的住戶被一個個地敲門,他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焦急。


    方如今仍舊背對著孫靖昌,但通過玻璃的反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表情變化。


    他注意到,孫靖昌聽到樓道裏的敲門聲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盡管迅速以冷笑掩飾,但這細微的情緒波動卻沒有逃過方如今的眼睛。


    因為是白天,很多住戶並不在家。


    然而,這對於行動隊員們來說並不構成障礙。


    他們毫不猶豫地采取了果斷行動,直接暴力打開門扉。


    在這個過程中,賠償的問題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找到電台和密碼本。


    隨著越來越多的房門被依次打開,樓道裏回蕩著門板被撞開的聲響,孫靖昌的緊張情緒也逐漸升溫。


    他的額頭上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沁出汗珠,這些微小的汗珠在燈光下閃著光。


    就在這緊張而漫長的搜尋過程中,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清脆而突然,仿佛一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引爆。


    玻璃碎片四濺,午後的陽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方如今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心跳加速,他們幾乎是本能地蹲下身子,迅速摸向腰間,緊握住了手槍。


    方如今一下子拉上了窗簾,確保他們不會受到二次襲擊。


    幾個行動隊員的臉上都寫滿了警覺與緊張,仿佛在等待下一聲槍響。


    方如今懷疑這是孫靖昌的同夥在行動,目的要麽是救人,要麽是滅口。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氣氛,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而孫靖昌則被牢牢地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子彈從眼前飛過,以一種驚心動魄的方式打碎了旁邊的暖瓶,水流四濺,與玻璃碎片一同散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幅淩亂的畫麵。


    孫靖昌的眼中初始確實閃過一絲驚恐,然而這驚恐的情緒卻如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


    繼而,雙眼中浮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與得意。


    他的嘴角逐漸上揚,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最終化作一聲肆無忌憚的大笑。


    笑聲在房間內回蕩,帶著幾分瘋狂與挑釁。


    “哈哈哈!”孫靖昌笑得前仰後合,幾乎無法自持,“你們這些愚蠢的支那人,你真以為你贏定了嗎?”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


    距離最近的一個行動隊員,是個身材魁梧、麵容剛毅的漢子。


    他見孫靖昌在此刻還敢如此囂張,當即一個箭步衝上前,揮手就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孫靖昌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他的笑聲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痛呼。


    “給老子閉嘴!”行動隊員厲聲喝道。


    孫靖昌被打得頭暈目眩,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瞪大眼睛,憤怒地盯著眼前的行動隊員。


    “樓裏的住戶現在站著別動,你們幾個去外麵,看看哪裏開槍?”樓道裏傳來了顧清江冷靜的命令聲。


    方如今暗自點頭,顧清江的處置還算得當,並沒有因為槍擊變得慌亂,更加沒有將大部分人放出去搜索槍手,而是先顧著這棟樓裏。


    隨後,他看向孫靖昌,讓他別太得意,萬一是為了同伴來了殺他滅口的呢?


    孫靖昌盡管被綁在椅子上,但仍是挺直了身子,目光卻充滿了挑釁,聲音中充滿了狂妄和自大:


    “你們這些愚蠢的支那豬懂什麽!”


    “為了大日本帝國和天皇陛下盡忠,是每一個武士最崇高的榮譽!”


    “我生是大日本帝國的鬼,死也要為天皇陛下保守秘密!”


    “哈哈哈哈……”


    孫靖昌的囂張言辭再次激怒了眾人,尤其是那個魁梧的行動隊員。


    他毫不客氣地又給了孫靖昌一個嘴巴,這一巴掌比先前更加用力,孫靖昌的後槽牙差點沒被打掉。


    “狗日的小鬼子,你這張嘴真是臭不可聞!”魁梧隊員怒斥道。


    隨後,他轉頭看向方如今,請示道:“方組長,這家夥太囂張了,要不要把他的臭嘴堵上?”


    方如今瞥了一眼孫靖昌,考慮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也好,找個東西把他的嘴堵上,省得他再胡說八道。”


    魁梧隊員應了一聲,當即脫下自己的襪子,狠狠地塞進了孫靖昌的嘴裏。


    “唔唔唔……”那襪子熏得孫靖昌幾乎睜不開眼,他掙紮著,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但此刻的他已無法再逞口舌之快。


    這樣,房間內恢複了安靜,隻有孫靖昌憤怒的唔唔聲和沉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回蕩。


    不多時,顧清江帶著一個行動隊員進來報告。


    方如今讓他暫時不要說,繼而走出房門,才示意對方開口。


    “方組長,有兄弟在對麵的樓房裏找到了槍手開槍的地方,還發現了這枚彈殼。”


    方如今接過那枚黃橙橙的彈殼,放在手心裏仔細端詳。


    這時,戴建業等人也趕了過來,戴建業瞅了一眼彈殼說:“組長,這是用盒子炮的彈殼。”


    說著他向方如今要過彈殼,仔細觀察後,開始詳細地解釋起來。


    “組長,這枚彈殼確實來自盒子炮。”他指著彈殼說,“而且,從彈殼底部的撞擊痕跡來看,這把槍已經很舊了。”


    “你看這裏的痕跡,撞針在多次使用後,會對彈殼底部造成更深的凹陷和不規則的劃痕。這說明槍的撞針已經磨損,不再像新槍那樣尖銳。”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舊槍的射擊精度和射程都會受到影響,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槍手會選擇在對麵樓房射擊,可能是為了縮短距離,提高命中率。”


    “另外,舊槍射擊時產生的後坐力也可能更大,槍手需要更強的控製力來保持穩定。”


    “建業,槍手的位置在什麽地方?”


    外圍已經被肅清了,戴建業大步走向窗口,拉開窗簾,給方如今指槍手的位置。


    方如今微微皺眉,對麵的窗口是斜對著這邊的,距離大概有四十多米,這麽遠的距離,用盒子炮也不是不能命中,但總覺得哪裏有些怪。


    “建業,你方才在外麵的時候,看這窗戶的玻璃是什麽樣?”


    “能不能看清裏麵?”


    戴建業微微一怔,旋即撓頭,表示自己沒有注意。


    方如今讓他現在就出去看那,片刻之後,戴建業趕了回來,答道:“有反光,而且很明顯,看不清裏麵的人。”


    “看來槍手並不是為了滅口。”方如今沉吟道,“窗戶因為反光的原因,根本無法分清目標,他應該是為了製造混亂。”


    “但不管怎麽說,從這麽遠的距離用盒子炮射擊,還能保持一定的命中率,說明槍手技術嫻熟。”


    即便是在門外,方如今和戴建業的交談都是很輕的聲音,確保孫靖昌聽不到。


    忽然,方如今走進房間裏,對著孫靖昌說:“也許你的同夥還在想著製造混亂,把你救出去,隻可惜啊……”


    孫靖昌被牢牢地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


    額頭上的青筋如同一條條暴怒的龍,憤怒地凸起,隨著他的心跳不斷跳動。


    臉色已經變得鐵青,雙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將一切吞噬。


    他用力掙紮著,試圖掙脫束縛,但無奈綁著他的繩子太過緊固,他的努力隻是徒勞。


    這種束縛與無力感更加激發了他的憤怒,他怒吼著,盡管嘴巴被堵,但憤怒的聲音依然從喉嚨深處傳出。


    孫靖昌的憤怒遠不止源於被緊緊束縛的身體和那份屈辱,更深層的原因是,他深知自己精心策劃的布局已然被打亂。


    那台至關重要的電台和那本密碼本,即將落入了敵人之手。


    而且,令他同樣心驚的是,他的同夥竟然在附近出現。


    與方如今的短暫交鋒,方如今展現出的冷靜與機智,都讓孫靖昌深刻認識到這位年輕對手是個難纏的對手。


    自己一開始一言不發,以及後續的強自冷靜,不就是為了保護電台和密碼本的秘密嘛,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同伴,不就是為了能夠盡到武士最後的一點責任嗎?


    然而,現在竟然有人來試圖製造營救他,這種想法在孫靖昌看來簡直天真至極。


    這次搜捕的規模如此之大,落入中國人之手,想要逃脫豈非易事?


    他迅速否定了這是陳魯文所為的可能性,因為陳魯文絕不會如此輕率冒險。


    那麽,究竟是誰呢?


    孫靖昌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他手下的麵孔。在短暫的回憶與篩選中,一個身影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是他?


    孫靖昌心中一驚,難道是他?


    自己手下總體都比較服從,但難免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有個叫作小畑靜司平時行事就相對魯莽了一些。


    這種事也隻有他做得出來。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通知他立即轉移。


    此刻,這個人應該不在城裏,甚至去了無錫才對。


    各種疑問和猜想在孫靖昌的腦海中交織,令他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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