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斜灑在南京熱鬧的大街上,陳魯文漫步在這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似眯著眼睛,實則如同獵豹般掃視著四周,周圍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都難以逃脫他的察覺。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一個穿著短衫,蓄著小胡子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尾隨在他身後。


    陳魯文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並未立即采取行動,而是決定先探探這人的底細。


    他若無其事地走進了一家雜貨鋪,假裝挑選著貨架上的商品,實則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片刻之後,他走出雜貨鋪,目光立刻鎖定在了斜對麵的扇子攤上。


    那個穿著短衫的小胡子正和扇子攤的老板講價,看上去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樣。


    這個扇子攤,陳魯文並不陌生。


    老板是個胖乎乎的中年人,麵容慈祥,宛如彌勒佛一般,但脾氣卻異常暴躁,經常因為一些小事和客人爭吵起來。


    然而今天,這個胖老板卻顯得格外拘謹,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陳魯文心中暗自揣測,這一切的變化很可能都與那個小胡子的身份有關。


    他決定繼續試探下去,於是順手在路邊的水果攤上買了兩串葡萄,邊走邊悠閑地吃著。


    吐皮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向後打量,發現那個小胡子果然又跟了上來。


    陳魯文心中冷笑,他故意放慢腳步,讓那個小胡子有足夠的時間跟上自己。


    繼續往前走,來到了十字街口的陰涼處。


    這裏停著五六輛黃包車,車夫們正懶洋洋地等著拉客。


    陳魯文一來,便立刻有幾個車夫圍了上來,爭先恐後地拉客。


    他故意跟他們掰扯了一會兒,討價還價,最後以車費太貴為由放棄了坐車。


    剛走出幾步,就聽到背後那幾個車夫在罵自己窮酸,穿得人模狗樣的,連個車也坐不起。


    對此,陳魯文並不在意,方才拉扯的過程中,隻不過是在不斷地變換角度,觀察身後的跟蹤者。


    通過這一番試探,他基本上推斷出隻有小胡子一個人在跟蹤自己,而且從小胡子的跟蹤動作來看,也並不是專業的特工。


    陳魯文心中迅速盤算著,腳步一轉,便鑽進了狹窄的小巷,身形很快隱沒在錯綜複雜的巷弄之中。


    小胡子緊隨其後,追入小巷,卻發現目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麵露焦急,加快腳步,但眼前的巷子如同迷宮,哪裏還有陳魯文的影子?


    氣急敗壞地一跺腳,正要發作時,耳邊忽然捕捉到一絲異響。


    小巷並非直線,視線受阻,小胡子隻能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走了幾步,他發現那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小頑童,正專心致誌地在牆上摳著什麽。


    小胡子鬆了口氣,上前一步,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小阿弟,有沒有看到一個大人剛剛從這裏經過?”


    他大致形容了一下陳魯文的穿著外貌。


    頑童歪著頭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


    小胡子不甘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銅板,在頑童眼前晃了晃。


    頑童眼睛一亮,撓了撓頭,指了指一個方向。


    小胡子心中一喜,順著指示追了過去。


    這條小巷更加幽深,兩側高牆聳立,陽光無法穿透,顯得格外陰森。


    小胡子心裏有些發毛,但還是從小腿上抽出一把短刀,悄悄藏在身後,警惕地繼續前行。


    然而,當他經過一個垂直的巷口時,一個身影猛然閃出,一拳直擊他的麵門。


    小胡子本能地揮刀格擋,但對方的手腕卻如同鐵鉗,輕輕一扭,他的短刀就被釘在了磚牆上。


    由於用力過猛,小胡子生怕傷到自己,連忙鬆手,短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他剛想采取其他行動反抗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他的腦門。


    “不要反抗,不然打死你!”


    “是誰派你來跟蹤我的?”陳魯文的聲音冷若冰霜。


    “沒……沒有人,我隻是路過……路過!”小胡子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陳魯文冷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半個小時裏,你一直跟在我後麵。難道隻是路過那麽簡單嗎?”


    小胡子麵如土色,卻仍試圖狡辯。


    “真的,我真是路過。沒有……沒有跟蹤你……”


    陳魯文可不會慣著他,手腕輕輕一扭,小胡子就感到一陣劇痛傳來,他的大臂仿佛被卸掉了一般,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上滾落。


    “不說實話的話,後麵還有更刺激的等著你。”


    “我……我說……”隨著陳魯文手上不斷地加力,小胡子終於崩潰了。


    在陳魯文的威逼下,小胡子吐露了實情。


    原來,他是許世榮派來的。


    今天是韓鳳國的壽宴,他們幾個特意被派到壽宴中,負責監視那些不熟悉的麵孔。


    佐藤規一雖然看似出色地完成了任務,但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他們順著佐藤規一的行蹤,最終找到了陳魯文。


    許世榮給他們的指令很簡單:什麽都不要做,隻需要跟著這些可疑的人,看他們最後去了哪裏。


    陳魯文心中一凜,許世榮的心機果然深沉,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一直以為許世榮是自己的獵物,沒想到對方才是真正的獵人。


    不用問,佐藤規一現在肯定也被跟蹤了。


    這個家夥一定是自以為完成任務後放鬆了警惕,真是該死。


    小胡子知道自己遇到了狠角色,連忙求饒:“大哥,我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陳魯文冷冷地看著他:“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記住,下次別再犯到我手裏。”


    小胡子連連點頭道謝,剛轉過身準備逃跑,卻被陳魯文叫住了。


    他一回頭,隻見陳魯文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刀光一閃,已經插進了他的胸口。


    小胡子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恐和不敢相信。


    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隻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身體便無力地倒了下去。


    鮮血從他的胸口湧出,迅速染紅了地麵。


    他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最終定格在一片死寂之中。


    陳魯文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並不知道佐藤規一此刻身在何處落腳,隻能通過緊急聯絡方式通知他趕緊撤離。


    然而,發出指令和接收指令都需要時間,這中間可能會發生很多不可預知的事情。


    陳魯文深知這一點,但他也明白,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否則佐藤規一將會麵臨極大的危險。


    他迅速將匕首在小胡子的衣衫上擦拭幹淨,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然後,他轉身就向小巷深處走去。


    陳魯文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可能性和應對策略,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較量,每一秒都顯得異常珍貴。


    終於,他走出了小巷,來到了繁華的街道上。


    陽光顯得異常刺眼,陳魯文眯了眯眼睛,試圖適應這刺眼的光線。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過,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心中卻猛然一驚——那竟然是韓鳳國的車牌!


    這個發現讓陳魯文心中警鈴大作。


    韓鳳國作為今天的壽星,他的車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而且,車速如此之快,顯然是有急事。


    看方向是往許家開去的。


    ……


    許府,那輛掛著韓鳳國車牌的黑色轎車在距離大門還有三十米的地方,就見黑色的鐵大門緩緩打開,仿佛是早就在迎接它的歸來。


    車子幾乎沒有減速,便如同一頭猛獸般衝了進去,繞過中央那座精心修剪的大花壇,最終在樓前穩穩地停了下來。


    韓鳳國迅速下車,一個下人已經迎了上來,恭敬地說道:“韓先生,老爺在二樓書房等你。”


    說著,他順手接過了韓鳳國手裏的禮帽。


    韓鳳國沒有多言,邁步進入大廳,腳步匆匆地上了樓。


    書房的門虛掩著,他這次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大先生,這麽著急找我過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韓鳳國一進門便急切地問道。


    端坐在沙發上的許世榮用拐杖輕輕一指,示意韓鳳國看向屏風後麵。


    韓鳳國心中一凜,快步走過去,隻見一個年輕男人被五花大綁地綁在黃花梨的椅子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流著鮮血,但此人臉上卻流露出一股桀驁不馴的神情。


    看到韓鳳國走過來,那年輕男人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冷笑。


    “大先生,此人是……?”韓鳳國心中疑惑,開口問道。


    他隱隱覺得,這個年輕男人的出現,可能與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果然,許世榮說道:“鳳國,他剛剛還在你的壽宴上給你送了一份壽禮,難道你忘了?”


    “是他?”韓鳳國恍然,沒想到自己要找的那個人,此刻落到了許世榮的手裏。


    韓鳳國立即上前,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被五花大綁的年輕男人,開始了逼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斬下我小舅子的一根手指?”


    “你背後的人是誰?他們有什麽目的?”


    這個年輕男人,正是大意之下被擒的佐藤規一。


    盡管此刻他身處險境,被許世榮的手下牢牢束縛,但他的眼神中卻絲毫沒有恐懼之色。


    相反,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嗎?許世榮,韓鳳國,你們根本不敢動我。你知道我背後的勢力有多麽龐大嗎?如果你敢對我輕舉妄動,後果將是你無法承受的。”佐藤規一言語十分囂張。


    韓鳳國看著佐藤規一那囂張的模樣,心中怒火中燒。


    他本想抽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一個耳光,讓他知道厲害,但高高舉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必須保持冷靜,才能應對眼前的危機。


    佐藤規一見狀,更加囂張地笑了起來:“哈哈……兩位都是聰明人,跟我們大日本帝國合作,你們將來的前途大大的。”


    韓鳳國聞言,眉頭緊皺。


    他深知特高課的厲害,一旦得罪了他們,自己將來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


    但是,他更清楚的是,自己不能因為害怕就屈服於他們的威脅。


    許世榮在一旁淡淡一笑,對佐藤規一的威脅毫不在意。


    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繼續對佐藤規一進行審問。


    許世榮的手下們得到指示,其中一人走上前,眼中閃爍著怒火,他猛地一拳揮向佐藤規一的腹部,疼得佐藤規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但這隻是開始,手下們仿佛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紛紛上前,對著佐藤規一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們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每一拳、每一腳都充滿了力量與憤怒。


    佐藤規一開始還試圖反抗,但很快就被打得蜷縮在地上,隻能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然而,盡管遭受了如此殘酷的對待,佐藤規一的嘴角依然掛著一抹冷笑。


    許世榮對此視而不見,他的眼神依然淡然,仿佛眼前的暴力場麵與他無關。


    他轉而看向韓鳳國,緩緩說道:“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了你小舅子。等事情過去之後,我給他一筆錢,算是補償。”


    韓鳳國聞言,連忙連連拒絕:“大先生,這使不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反倒是給日本人利用來威脅大先生,當真是死不足惜。”


    許世榮微微一笑,似乎對韓鳳國的反應早有預料。


    “鳳國,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這件事,我會處理得妥當,你不用擔心。”


    韓鳳國知道,許世榮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既然說了要補償,就一定會做到。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小舅子,把人救出來,這個小鬼子是關鍵。”


    許世榮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的眼神緊盯著被手下們圍攻的佐藤規一。


    韓鳳國點頭,可是想要從佐藤規一這裏得到有用的信息並不容易。


    正當他陷入沉思之際,許世榮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已經請了鄭先生,一會兒就到。”


    聽到“鄭先生”三個字時,韓鳳國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


    他看向許世榮,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最終隻化作一句簡單的回應:“大先生,您真是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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