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魯文進入了漆黑的房間,雙眼一時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靜靜地站立了片刻,讓眼睛逐漸適應這幽暗的環境,同時耳朵警覺地捕捉著房間內的每一個聲響。


    裏屋突然傳來的微弱動靜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當他靠近裏屋的門口時,心跳還是不禁加速了幾分。


    這種一線的行動,對他來說,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似乎生疏了許多。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掀開門簾,槍口直指聲音發出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跳瞬間加速。


    牆角處,一個黑影蜷縮著,仿佛在躲避著什麽。


    “別出聲,不然打死你!”


    陳魯文緊盯著牆角蜷縮的黑影,耳邊傳來那黑影發出的嗚嗚聲音,這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槍口仍舊指著黑影,在這樣的情境下,任何掉以輕心都可能導致不可預知的後果。


    他緩緩地靠近黑影,試圖看清它的真麵目。


    然而,黑暗中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模糊,隻能依靠聲音和微弱的輪廓來猜測。


    陳魯文伸出手,試圖觸摸那個黑影,但又怕自己的舉動會嚇到對方,手在半空中猶豫了片刻。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輕聲說道,試圖安撫那個顫抖的黑影,“我是韓先生派來救你的。”


    也隻有韓鳳國手下的身份,可以讓人質放鬆下來。


    然而,黑影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安慰而放鬆下來,反而將身體縮得更緊了。


    陳魯文心中暗忖,佐藤規一顯然給這個被捆綁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從他的反應便能看出那份深深的恐懼。


    他再次小心地向前邁了一步,這一次,他終於能更清楚地看到那個黑影了。


    隻見那人被粗糙的繩索緊緊捆綁著,無法動彈。


    而他的嘴裏也被塞了東西,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看到這一幕,陳魯文心中有些暗自得意,佐藤規一做事還是十分仔細的。


    陳魯文蹲下身,正欲解開黑影身上的繩索,忽然間,那黑影猛地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陳魯文襲來。


    陳魯文大吃一驚,手槍立即被打掉,發出“哐當”一聲響。


    陳魯文心中暗罵一聲,失去了手槍,他的處境變得更加不利。


    黑影的動作快如閃電,一刹那間便撲到了陳魯文的身上。


    陳魯文隻來得及抬起手臂抵擋,卻被黑影重重一擊,整個手臂都麻木了。


    他心中暗叫不妙,這黑影的力量遠超出他的預料。


    黑影似乎並不打算給陳魯文喘息的機會,一招接一招地猛烈攻擊。


    陳魯文隻能憑借著自己的身手和反應速度,不斷地躲避和抵擋。


    他心中明白,自己必須盡快找到突破口,否則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耗盡體力。


    兩人在屋中打鬥得難解難分,黑影的招式迅猛而毒辣,每一招都直指陳魯文的要害。


    而陳魯文也不甘示弱,他憑借著過硬的身手和豐富的戰鬥經驗,一次次化險為夷。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陳魯文的體力逐漸下降。


    他開始感到力不從心,每一次抵擋都變得越來越艱難。


    而黑影卻似乎越戰越勇,攻勢越發淩厲。


    終於,在一次激烈的交鋒中,陳魯文一個疏忽,被黑影抓住了破綻。


    黑影猛地一記重拳轟在陳魯文的腹部,陳魯文隻感到一陣劇痛傳來,五髒六腑仿佛都已經移位了。


    緊接著,身子搖搖欲墜,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黑影趁機將陳魯文製服在地,一把撕掉了他的衣領,陳魯文隻能無力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這時,黑影忽然開口說話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陳魯文吧?”


    陳魯文瞪大了眼睛,盡管在被偷襲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隻是專門為他設計的陷阱,可是當真相被揭露出的刹那,還是難以接受。


    “混蛋,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陳魯文。”陳魯文怒吼道。


    “哼,死到臨頭了還要狡辯,我真是佩服你們日本人。”戴建業冷笑道,“你應該知道誰最清楚這個地方,如果是不是他,我們怎麽又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陳魯文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悔恨,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戴建業給算計了。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已經使不出力氣來。


    “別白費力氣了,”戴建業嘲諷道,“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階下囚了,還是想著一會兒如何跟我們長官回話吧。”


    手電光在院子周圍亮起,如同探照燈劃破黑夜的沉寂。


    隨著光線的移動,大門被粗暴地推開,發出沉重的響聲。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急促地響起,顯示出一群人正迅速接近。


    屋門在一聲“吱呀”的摩擦聲中緩緩打開,涼風伴隨著門外的冷意席卷而入。


    戴建業一腳踏在陳魯文的後背上,目光緊盯著門口,臉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當方如今率先走進屋內,戴建業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欣喜:“組長,人已經抓到了。您看,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陳魯文?”


    由於之前屋內光線實在是太過昏暗,即使戴建業曾經仔細研究過陳魯文的照片,此刻也不敢斷定地上這個被製服的人就是他們的目標。


    戴建業話音剛落,數道慘白的手電光瞬間聚焦在陳魯文的臉上。


    強烈的光線照得他根本就睜不開眼睛,隻能緊緊地皺著眉頭,閉著眼。


    他的臉龐在手電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蒼白。


    方如今沒有急於回應戴建業,而是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地上這個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人。他的目光在陳魯文的臉上來回掃視,與腦海中的照片進行比對。


    雖然眼前的人與照片上相比略微有些不同,可能是歲月的痕跡或是近期經曆的滄桑所致,但那些熟悉的輪廓和特征仍然讓他基本上可以確定,此人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陳魯文。


    他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對戴建業說道:“很好,建業,這次你立了大功。”


    戴建業聽到組長的誇獎,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而陳魯文則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絕望。


    他明白,自己已經被敵人牢牢控製,接下來將麵臨未知的審訊和折磨。


    陳魯文被行動隊員們小心翼翼地接管過去,他們對待他如同掌握了一件珍貴的貨物。


    為了防止他身上藏有任何可用於自救或傳遞信息的物品,行動隊員們對他進行了仔細的搜身。


    每一個口袋、每一個縫隙都沒有放過,確保他身無他物。


    甚至,為了更進一步確保安全,他們還為陳魯文換上了一件全新的衣服。


    這件衣服沒有任何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


    在離開陸家村之前,方如今特意把一個行動隊員叫到身邊,吩咐他給村長送去一遝厚厚的鈔票。


    這些鈔票,他特別指明是給村長的孫子的。


    村長接過那遝鈔票,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他樂得喜笑顏開,仿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長官,以後有什麽吩咐,盡管跟老頭子提便是。”


    陳魯文被押上了車時,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即將被帶往南京城區,那裏的命運如何,他無從知曉。


    轎車在夜色中緩緩駛離陸家村,向著未知的目的地前進。


    陳魯文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充滿了忐忑和不安。


    出了陸家村,轎車在顛簸的土路上疾馳。


    方如今坐在車內,眉頭緊鎖,心中反複思量著陳魯文的重要性。


    有了他,孫靖昌或許會鬆口,許世榮深藏的秘密也可能因此浮出水麵。


    還有梶原千春,以及特務處的內線趙一手,


    可以說,數個案件的線索會因為陳魯文的被捕而串聯起來。


    正當方如今沉浸於對陳魯文重要性的思緒中時,汽車突然緊急刹停,他的身體由於慣性向前傾斜。


    “組長,前麵的車停了。”司機轉過頭,急忙向方如今解釋。


    方如今沒有多說什麽,迅速打開車門,同時下令:“下車警戒!”


    隨著他的命令,車內的行動隊員們也迅速下車,呈扇形散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手槍已經緊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陳魯文見狀心中泛起一絲欣喜,但願天無絕人之路。


    一旁的戴建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惡狠狠地道:“老子勸你別動歪心思,不然打爛你的腦殼。”


    陳魯文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


    很快就有行動隊員過來報告,汽車之所以無法前進,是因為前方的路麵被人挖了一條深溝。


    如果有木板的話,深坑並不是問題。


    但現在根本沒有這種條件,車隊想要通過,就得把坑填上。


    方如今並不擔心填坑的問題,真正的威脅來自周圍。


    夜間的大路一片漆黑,仿佛被濃墨染過一般。


    車隊停止前進之後,為了隱蔽,都關閉了車燈。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行動隊員們輕微的呼吸聲。


    偶爾,遠處傳來幾聲鳥鳴,聲音清脆而突兀,像是寂靜中的一抹亮色,又像是黑夜的孤獨呐喊。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氣息,偶爾還能嗅到一絲夜晚的清涼。


    在這漆黑的環境中,人的感官似乎變得更為敏銳,每一聲鳥鳴、每一絲風動,都顯得格外清晰。


    忽然,寂靜的夜色被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劃破,拉開了伏擊的序幕。


    接著,遠處的黑暗中,槍口焰如煙花般綻放,映襯著夜幕,顯得異常刺眼。


    麵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方如今並未讓行動隊員們立即還擊。


    敵情不明,盲目反擊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


    而且,對方使用的都是長槍,而他們則是以短槍為主。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還擊也沒有必要,純屬浪費子彈。


    因此,他果斷下令:“大家不要盲目反擊,保持隱蔽,等待機會!”


    子彈不時擊中汽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幾扇車窗玻璃被打碎,碎片四濺。


    幸運的是,行動隊員們都隱蔽得很好,暫時並未出現受傷。


    在激烈的槍聲中,方如今轉頭對戴建業說:“建業,你把陳魯文看好了,絕對不能讓他逃跑。”


    戴建業點頭應是。


    伏擊方如今的隊伍,正是由吳蔚忠暗中引來的祥雲寨下山虎等一眾土匪。


    這些土匪們隱藏在道路北側的一個小山包上,企圖給方如今的隊伍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第一輪的射擊結果讓吳蔚忠大失所望。


    土匪們打仗的方式,似乎更注重場麵的紅火熱鬧,而非實際的殺傷效果。


    他們盲目地掃射,看似戰況激烈,但實際上對敵人的殺傷性極低。


    吳蔚忠不禁皺眉,心中暗歎:這些土匪們,到底還是烏合之眾,難以成大氣候。


    他忍不住出言提醒:“大當家的,讓你的兄弟們瞄準了再打,不要無謂地浪費子彈。”


    下山虎聽到吳蔚忠的提醒,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黑暗中,他瞪了吳蔚忠一眼,小聲嘀咕:“老子的人打仗,還用你來教?”


    盡管心有不甘,但下山虎還是揮手示意手下們暫停射擊,重新瞄準。


    “吳老板,對麵到底是什麽人?”下山虎用駁殼槍的槍口搔搔頭,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自從伏擊開始,他竟一槍未發,甚至連駁殼槍的保險都是關著的。


    他望著遠處那幾輛汽車,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對方能擁有這麽多汽車,顯然非富即貴,不是他這種小土匪能夠輕易招惹的。


    姓吳的別把自己帶到坑了去。


    吳蔚忠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轉頭看向下山虎,語氣冷淡地說:“大當家的,你隻需帶著兄弟們盡力去打,其餘的事情就不必多問了。”


    下山虎被吳蔚忠的話噎了一下,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知道姓吳的狠辣歹毒,他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而吳蔚忠則繼續陰沉著臉,目光遠眺。


    從伏擊打響到現在,進展緩慢。


    時間必須要抓緊了,不然無法達到預期目的。


    “大當家的,讓你的人往前壓!”


    “什麽?”下山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我讓你往前壓,照這麽打下去,子彈都打光了,連對方的毫毛都傷不到一根。”


    “可是,往前壓,我的兄弟們可能會有傷亡。”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掰扯這些?”吳蔚忠氣急敗壞,“我再強調一遍,帶著你的人往前壓,打死他們,你的兄弟每陣亡一個,我給你五百塊的撫恤金。”


    “他娘的,又是給鬼花的紙票子。”下山虎低聲罵道。


    “大當家的,想要各個山頭聽你的號令,就得狠下心來。”


    下山虎琢磨了一下,也有道理,當即一揮手:“兄弟們,跟我衝到前麵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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