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還有牧唯曾經做過的那個夢, 夢中的孩子有著和“麻葉童子”相同的容貌, 頭發卻是與麻倉葉王相同的酒紅色。除非“麻葉童子”是麻倉葉王藏起來的私生子，不然的話牧唯實在無法解釋這一連串的巧合。　　而麻倉葉王剛才的反應, 似乎也“好心”地告訴了牧唯事實。　　也許是無意識之下的舉動，當牧唯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站在了當初和“麻葉童子”一起光顧過的那家麵店。而在店鋪裏麵，一身紅衣的女老板鳳凰火的身邊, 同樣身穿紅衣的式神朱雀正笑著望向牧唯的方向。　　“好久不見了, 牧唯。”朱雀向著牧唯的方向揮了揮手。　　“朱雀大姐, 好久不見，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在這裏看到麻倉葉王的式神, 牧唯莫名地覺得有些尷尬, 不過看著女老板和朱雀擠眉弄眼的樣子, 他也能夠猜到這位開麵店的女老板恐怕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或者說, 根本就不是人類……　　“其實我是跟在你身後來的。”朱雀攤了攤手，“不過長翅膀的總會飛得比較快一些。”　　“……”　　還沒等牧唯開口說話，朱雀又接著說：“說實話, 從來沒有見葉王的表情那麽失魂落魄過。”　　“失魂落魄？”牧唯幹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就算真的是小孩子，說謊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更何況是那位大陰陽師？而且，他可能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失魂，或者真正的落魄……”　　對於被欺騙這件事情，牧唯自然是十分氣憤，所以忍不住會說一些衝動的話。　　但是，在說出這一連串的話之後，牧唯卻突然間有些後悔了。他想起自己在夢境中曾經看到的記憶，想起來了“麻葉童子”曾經對他說過的故事。那位如今看來光鮮亮麗的大陰陽師，似乎並非從未落魄過。　　但是自己究竟是為什麽而看到了那份記憶？　　牧唯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裏正漸漸開始變得半透明起來，這是即將前往另一個世界的征兆。但不知道為什麽，牧唯卻有一種預感，他可能沒有辦法回到江戶。　　“牧唯！”就在牧唯徹底消失之前，朱雀突然衝到了他的麵前，“塗壁的力量雖然並不強大，但是在百鬼夜行的隊伍當中是非常喜歡惡作劇的那一類妖怪，所以如果說身體受到影響的話千萬不要擔心。”　　塗壁？牧唯有些吃驚地看著朱雀，但還是抓緊最後的時間，向著她的方向點了點頭。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對塗壁這樣的小妖怪也有所了解。”站在朱雀的身邊，鳳凰火用一種“想不到”的表情看著朱雀。“不過，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剛才那個人。”　　朱雀並沒有向鳳凰火解答，而是轉頭看向麻倉家所在的方向，然後說：“我隻不過是受人之托，所以才來轉告這些話而已。”　　當牧唯眼前的畫麵完全改變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非常繁忙的街道上，自己的左側是一家咖啡店，右側則是一家書店。　　牧唯的身上則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雖然青灰色的長發及腰，但是站在街道上卻並不顯得突兀。　　沒有江戶城那種古老和科技一次次混雜起來的感覺，這一次牧唯又一次出現在了一個現代化的世界當中，而且周圍看起來非常平靜，更沒有看到一些可能會混雜在人類當中的妖怪。　　“在此之前，最重要的事情果然還是要找到一個舒適的落腳處。”牧唯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伸手按了按原本袖子所在的位置。　　雖然說身上的衣物從和服寬袖變成了普通的襯衫，但是當牧唯按在虛空處的時候卻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中藏著東西。這一點也是他在上一個世界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證實的某個實用能力。　　無論是之前吉田鬆陽希望由他來保存的那塊“石頭”，還是之前哈哈茶偷偷塞進去的東西，都還原封不動地在那裏。這件事情，也讓再次來到陌生環境的牧唯，略微鬆了一口氣。　　半個月後……　　並盛中學旁邊的那個書店在突然間關門之後，大門就結束了好久。而當書店再次開始營業的時候，裏麵卻有一些小小的變化。　　書店內外的牆壁似乎重新粉刷過，原本和其它書店沒有什麽兩樣的店裏，突然多了靜宜的感覺。　　沢田綱吉記得這家書店裏原本有兩排非常高的書架，如果想要伸手去取放在高處的那些書的話，就必須得喊來店員用梯子去拿才行。　　所以到了後來，書架幹脆就成了擺放存書的工具，所有的新書都被以鋪展的方式，擺放在書架周圍的一圈桌子上，使得整個書店看起來極為淩亂，隻要有幾個人站在桌子前麵“免費”看書，道路就會變得有些無法通行。　　而現在，書店裏擺放著十幾個兩米不到的木質書架，以圖書館的陳列方式，按照新書舊書，以及各種類型的書籍一排排地擺放在書店裏。　　書香和木書架的味道都並不讓人討厭，反而可能會有一種能夠靜下心來的感覺。因為如今店裏的書架都不高，所以在書架的頂端被店主擺放了許多綠蘿之類的綠色植物，更使得這家書店多了幾份獨特的味道。　　在通過外麵的玻璃櫥窗觀察了一番書店的變化之後，沢田綱吉就這麽背著書包，通過自動感應門進入了書店。　　自動門打開的一瞬間，微風吹進書店，使得門口的那一串風鈴發出悅耳的鈴聲。　　“歡迎光臨。”　　書店門口的右側是一個同樣木質的櫃台，可能因為剛剛裝修的關係，台麵上同樣擺滿了各種綠色植物，那個沢田綱吉熟悉的店員從植物中探出頭來，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　　看了一眼書店左側琳琅滿目的書架和書目，頭一轉，沢田綱吉卻突然被正前方的景象所吸引住。　　就在沢田綱吉的正前方，原本在他記憶中什麽都沒有的角落裏，似乎被設計成了玻璃屋頂的陽光房，除了已經充溢了整個書店的植物之外，兩張看起來非常舒適的吊籃椅子麵對麵放著，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茶幾。　　一張吊籃藤椅上，有著獨特發色的青年坐在其中小睡，配合著書店中輕緩的音樂，讓來往的客人都能夠感覺到十分愜意。　　很多來到書店的人都會忍不住看看那個青年，也許是因為對方看起來極為舒適的睡姿，也許是因為對方極為出色的容貌……　　“那個人是誰？”沢田綱吉忍不住轉身向櫃台裏麵的收銀員問道。　　“是本店的新老板，很帥吧！”收銀員小姑娘的臉頰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富家少爺，除了這家書店以外，就連書店後麵的那棟小別墅也買了下來。直接從陽光房後麵的小門走出去的話，好像就能夠到達小別墅的後院！”　　“新老板實在太會享受了！”收銀員也有些歡喜地看著煥然一新的書店，“這樣的布置，還有愜意的生活方式，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所以在收銀員的心裏，這位年輕的老板已經提前進入退休生活了嗎？　　書店裏這會兒已經來了許多客人，其中漫畫書架前麵的人是最多的，沢田綱吉好不容易擠進去拿了幾本新出的漫畫，在看了一下漫畫背後的內容簡介以後，還是歎了口氣將書重新塞了回去。　　不良少年建立幫派，然後發生一連串可怕事件？沢田綱吉覺得自己最近所遭遇到的事情，可能要比這本漫畫裏所講述的還要可怕一百倍！　　為什麽他這樣普通的初中生，必須要成為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首領呢？！為什麽他還要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首領？他完全不想做首領好不好！　　最為重要的是，為什麽前來指導他成為首領的家庭教師，會是那種可怕的鬼畜嬰兒啊啊啊啊！　　一想到回到家就要經曆家庭教師reborn的魔鬼式教學，沢田綱吉就淚流滿麵地想要躲在這家書店不回去！　　但是最終，為了不造成更加惡劣的後果，沢田綱吉隻能垂頭喪氣的回到家裏，就算是媽媽愛意滿滿的晚餐，也難以讓沢田綱吉忘記夜晚可能會降臨的魔鬼訓練。　　看著沢田綱吉因為自己的訓練安排而有著退縮的眼神，reborn一邊優雅地用餐，一邊考慮著利用如何利用未來的手下，激發沢田綱吉隱藏著的熱血以及大空屬性。　　考慮再三之後，reborn向沢田綱吉提出了今天晚上的訓練安排。　　“什……什麽？練膽？”在聽到reborn安排的下一秒，沢田綱吉腦海中出現的畫麵是屬於黑夜的墓地，當他行走在其中的時候，兩邊說不定還會有幽幽的鬼火飄來，伴隨著遠處的狼嚎聲足以將他嚇得內部循環失衡！　　“放心吧，蠢綱，練膽的場地並不在墓地中，而是設置在半夜的並盛中學。”如同擁有讀心術一般，reborn馬上說中了沢田綱吉最害怕的事情。　　在reborn看來，雖然說沢田綱吉膽子很小，而且極度害怕在半夜出門，但如果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學校，也許會成為練膽訓練的一個好的開始。　　於是，當淩晨到來的時候，沢田綱吉卻並沒有睡在自己溫暖的被窩裏，而是牙齒發抖地走在並盛中學的走廊上。　　因為半夜的校園裏不可能有人，所以走廊裏自然也不可能有燈光，隻有幾個緊急出口的標誌泛著綠光，以有些恐怖的方式為沢田綱吉照亮腳下。　　“這裏是哪裏？”reborn看了一眼出現在他們右側的教室，壓低了一下戴在大腦袋上的帽子，然後對沢田綱吉問道。　　“是……是全校最恐怖的生物實驗室啊！”沢田綱吉完全不敢向教室裏麵望去，因為他知道裏麵藏著那具白天看來都十分恐怖的人體模型！再加上各種泡在福爾馬林當中的標本，生物實驗室有的時候可能要比墓地更可怕一些。　　“reborn，我們加快速度吧，再過一會兒應該就能走完了！”也許是因為害怕的關係，沢田綱吉總覺得這條走廊比平日裏顯得更長。　　而reborn則是抿了抿唇，然後才再次開口說：“我想說的就是這個，五分鍾之前我們似乎剛剛經過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生物實驗室。難道說這層樓上一共有兩個生物實驗室嗎？”　　“不，隻有一個才對。”在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沢田綱吉隻覺得有一陣寒意襲上後背，低著頭快速走了好幾步之後，忍不住向右側看了一眼。　　竟然……還是生物實驗室！　　那一瞬間，沢田綱吉幾乎能夠感覺到那個可怕的人體模型正藏在教室的裏麵，向著他所在的方向露出猙獰的微笑！　　“真是好運氣啊，阿綱。”reborn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沢田綱吉身邊的滅火器箱上，然後打開用寵物列恩變化而成的手電筒，利用從下至上的燈光擺出來極為可怕的表情，“看樣子，我們似乎是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了！”　　對於事情的發展，其實reborn也覺得有些吃驚，他帶著沢田綱吉來到半夜的學校裏雖然說是為了練膽，但卻從不覺得會在這裏遇到遇到什麽真的靈異事件。甚至於在生物實驗室前麵一些的某一間教室裏，reborn專門設置了有趣的道具來鍛煉沢田綱吉的膽量。　　卻沒有想到，在這裏轉悠了十幾分鍾之後，他們連那間教室的大門都還沒有看見，就遇到了真正的靈異事件。　　“鬼……鬼……鬼……”沢田綱吉的表情漸漸石化，然後在一瞬間向著走廊更前方的位置快速衝刺，“有鬼啊！”　　“不過嘛，在關鍵時刻爆發出來的力量甚至有著……向死氣彈狀態靠攏的趨勢。”reborn說著，手中拿著的綠皮手電筒瞬間又變化成了一把手槍，在將死氣彈裝入彈匣之後，就對著沢田綱吉的頭部就是一槍。　　“啊啊啊啊！以必死的決心，一定不能被鬼吃掉！”被打中頭部的沢田綱吉額間瞬間出現了金橙色的火焰，身上原本穿著的衣服也全部都暴裂成碎片，隻留下一條藍色愛心短褲。　　最重要的是，處於死氣彈狀態的沢田綱吉臉上再也沒有了膽小害怕的表情，以必死的表情向著正前方飛速奔跑！隨著沢田綱吉的飛速奔跑，處於鬼打牆狀態的這一段走廊似乎維持得有些吃力，所以甚至出現了一種不斷扭曲的感覺。　　當沢田綱吉再次加快速度，甚至光著的腳下都已經開始冒煙之後，整個走廊的扭曲感似乎已經到達的極限，下一秒就恢複到了正常的走廊狀態，原本被隱藏起來的走廊拐彎處也出現在了reborn和沢田綱吉的麵前。　　但是，當沢田綱吉繼續向前衝的時候，卻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突然……撞在了空氣上！　　明明沒有人，也沒有牆壁，但沢田綱吉確實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下一秒，沢田綱吉額頭上的金橙色火焰就開始一點點熄滅，眼神中的光亮也再次回歸。　　沒等沢田綱吉細細回憶發生了一些什麽，他就感覺到自己撞上的某個看不見的東西，似乎……一點都不堅硬，甚至有一種撲入其他人懷抱的溫暖感覺。　　愣了愣之後，沢田綱吉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遭遇鬼打牆，然後自己又撞上了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很可能就是……　　“啊……”　　“閉嘴，蠢綱！”沒等沢田綱吉丟臉地繼續大喊起來，就被突然跳到他肩膀上的reborn敲了一下腦袋。於是沢田綱吉立刻將自己的嘴巴捂住，然後向後退了好幾步，準備撒腿就跑。　　不過，還沒等沢田綱吉邁動腳步，就看到在正前方的位置正在出現一棟青石色，而且帶著一些苔蘚的石頭牆壁！　　嗯，不知道為什麽當這麽一塊看起來挺卡通的牆壁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之後，原本鬼打牆所帶來的恐懼感似乎一不小心就減弱了許多。不過下一秒，在厚實的牆壁上突然開始浮現一個人的形狀，然後一個和石壁相同材質的“人”就這麽從牆壁上走了下來。　　“啊啊啊啊！”雖然這樣的畫麵其實並不算最可怕，但對於天生就膽子小而且害怕鬼怪的沢田綱吉而言，就好像腳部突然中了一槍一樣，再也無法停留似的，撒腿就跑！　　坐在沢田綱吉的肩頭，reborn換了個方向，向後方的石頭人看去。　　隱約間，似乎就看到那個原本石頭一樣的人，竟然在漸漸變換出普通的衣物以及青灰色的長發。以reborn的視力甚至可以看出那個人變化出有些蒼白的皮膚。第48章 燈籠鬼　　雖然塗壁的力量根本無法比擬彼岸花一目連之類，但是對於牧唯的影響卻依舊很大, 每到午夜鍾聲響起的時候, 牧唯身體中塗壁的力量就會開始蠢蠢欲動，似乎正在渴望著惡作劇, 渴望著有人慌亂有人尖叫，渴望著身為百鬼夜行的一份子而被人畏懼！　　牧唯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如果淩晨出門的話, 他會更喜歡以透明牆壁的姿態攔在路燈下的十字路口, 醫院的電梯門口, 或者是學校的走廊裏。　　如果哪一天牧唯努力克製著不外出的話，那種力量就會在他的身體裏如同小老鼠一樣竄來竄去, 雖然不會有什麽疼痛感，但是……會讓牧唯鼻子到臀部不停地癢癢。　　因為牧唯算是比較怕癢的體質，所以在權衡再三之後牧唯就選擇了每天定時在並盛中學的走廊裏出沒。　　因為半個月來都相安無事, 根本沒有遇到半夜在教學樓裏出沒的普通學生。所以在避開某個不知道怎麽回事總喜歡在綜合樓過夜的少年之後, 牧唯就放心地每天晚上在走廊裏晃悠。　　雖然說沒有嚇到人這一點會讓牧唯有一種失落感, 但總得來說算是一個不錯的安排。　　但沒有想到的是，牧唯買下的書店剛剛開張, 這天晚上竟然意外遇到了來到學校裏的普通孩子。　　嗯, 那個穿著西裝和紳士帽的嬰兒……應該是普通孩子吧？　　將身後的石壁收起, 牧唯看著正快速跑出學校的兔子一般的少年, 以及那個似乎在最後還和自己對視了一眼的小嬰兒，最終他還是決定將今天的事情當做是罕見的意外。　　今天過後，應該一切都會變得順利吧。　　與那個天人和地球人紛爭不斷的世界不同, 牧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半個月後，深深感覺到了難得的平靜，沒有天人、沒有妖怪，更不可能有死神。　　嗯……連超能力都沒有。　　於是，牧唯也為了享受這難得的平靜，好好規劃了一下。多虧了哈哈茶塞進他袖子裏的那幾枚寶石和鑽石，牧唯總算也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而一家書店、悠揚的音樂、午後的閑暇時光，這可以說是牧唯夢寐以求的生活。雖然說朋友們都不在身邊這件事情讓牧唯有些覺得美中不足，但他還是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平靜。　　最重要的是，他再一次用了屬於自己的空間，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不需要被趕出去，也不會沒有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