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利用六合的法陣，我們以那隻仙人掌為坐標，和他互換了位置，所以他現在應該好好地回到平安京了。”雖然對於牧唯一到達這裏就追問仙人掌的舉動有些吃味，但麻倉葉王知道如今已經算是最好的發展了。　　天剛剛亮的時候，因為六合已經成功找到了三個妖怪藏身的地點，所以牧唯和麻倉葉王就提前回到了夏目貴誌休息的那個山洞裏。　　等牧唯他們到達的時候，夏目貴誌已經起身，所以看到跟在牧唯身後的麻倉葉王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非常明顯的疑惑表情。　　“牧唯，這位是……”如果夏目貴誌沒有記錯的話，牧唯似乎是來這裏旅行，而且除了他之外應該沒有什麽熟人才對。　　“是同樣來這裏旅遊的朋友，叫做麻倉葉王，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巧就遇見了。”雖然夏目貴誌可以看得見妖怪，但牧唯卻還是不打算讓他知道太多，“因為他也是一個人出來旅行，所以就在這裏匯合了。”　　除了麻倉葉王之外，朱雀和六合他們則是已經到達了那三個妖怪所在的居所。　　“對了！”牧唯看了看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對他形影不離的麻倉葉王，又看了看之前似乎約定過一起行動的夏目貴誌，心生一計，“夏目你先幫我照顧一下葉王，我突然想起來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做，等回頭我就去你現在住的地方和你們匯合。”　　說著，牧唯就對麻倉葉王示意了一個眼神，讓他拖住夏目貴誌，然後揮了揮手轉身而去，看起來倒也確實非常焦急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情，牧唯想要一個人去做，更希望做得無聲無息，不被夏目貴誌以及其他的中級妖怪們所知道。　　而麻倉葉王則負責穩住夏目貴誌和斑，讓他們不至於像之前的晚上一樣因為擔心而追蹤牧唯的痕跡。　　“可是……”看著牧唯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夏目貴誌還是覺得有些疑惑，總覺得牧唯身上有一些東西與昨天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　　“放心吧，如果牧唯遇到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可以用這個聯係。”麻倉葉王順著牧唯的意思攔住了夏目貴誌，並且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台騰蛇為他準備的手機。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生活於現代世界，看夏目貴誌就是有一種對方與手中的手機格格不入的感覺，就連之前的牧唯也給了他相同的感覺。　　當牧唯順利獨自一人離開三隅山之後，原本為了不讓夏目貴誌起疑而使用的“雨女”姿態立刻卸下，紫色綴花的和服被束腰緊緊纏繞，比起其他那種及地的和服要更短更方便行動。　　長長的黑發束起，使得牧唯看上去極為幹練，手中更是拿著一把半身高的長刀，沒有刀鞘，隻有血色的長刃在初現的陽光中閃過光芒。　　如果說上一次牧唯是為了與夏目貴誌敘舊而來，那麽這一次牧唯則是為了殺戮而來。　　那樣血色的世界，不需要中級妖怪和夏目貴誌的涉足，隻需要讓他一個人來解決就可以了。　　在跟著夏目貴誌回到藤原家之後，麻倉葉王就受到了藤原夫婦的熱情招待。　　因為麻倉葉王看起來至少是已經成年了的模樣，所以比起曾經牧唯所受到的待遇，麻倉葉王可以說是受到了更為全麵的照顧。　　“沒有想到貴誌竟然會有麻倉先生這樣成熟的朋友。”塔子阿姨在和麻倉葉王聊了一段時間之後，原本心裏的擔心也放了下來。　　雖然說用詞和舉止都有些奇怪，就好像並非是這個時代的人一樣，但是麻倉葉王在陌生人麵前所表現出來的謙遜和禮節，讓表麵上身為長輩的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暗自點頭。　　“不知道麻倉先生現在在做些什麽工作呢？”滋叔叔則比較關心類似的話題。　　“就是四處走走，畫畫……”符之類的。麻倉葉王也知道自己所處的時代與平安京完全不同，所以自然不可能據實回答，但也不知道究竟應該編個什麽職業才好，隻希望能夠含含糊糊地混過去。　　“原來是畫家。”塔子阿姨顯然誤會了麻倉葉王所說的話，然後繼續問道，“結婚了嗎？”　　“……”第一次受到如此攻勢，麻倉葉王感覺自己似乎遇到了比魑魅魍魎更可怕的情況，“尚未，不過應該可以說是已經有了婚約者。”　　“原來是有個未婚妻嗎？真是恭喜了！”聽到葉王所說的“好消息”，塔子阿姨是真心為他高興。　　“還是不要讓那人聽見這樣的稱呼比較好。”麻倉葉王無奈地笑了笑。　　“看樣子是遇到一些麻煩。”塔子阿姨一臉過來人的表情看著麻倉葉王，“不如想辦法送她一點禮物，給她一些驚喜怎麽樣？”　　“禮物？”　　麻倉葉王顯然並沒有想過這方麵，畢竟他可以給牧唯所有他所擁有的東西，如果說哪一天牧唯願意連他也當做禮物收下的話，也許麻倉葉王會更開心一些。　　“其實不需要太過貴重，比如說一束花，或者說親自下廚折騰的一桌小菜，都是能夠讓人感動的驚喜。”塔子阿姨說著瞥了一眼旁邊的滋叔叔，“可不要像某些人一樣，連紀念日到了都沒有任何動靜。”　　“咳咳！”剛剛拿起茶杯的滋叔叔就嗆了一口。　　“還有，像麻倉先生這樣出遠門來旅行的話，其實可以帶著未婚妻一起，旅旅行見見朋友，讓她覺得可以融入你的圈子裏，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塔子阿姨很認真地提出了一些建議。　　而對於塔子阿姨的建議，麻倉葉王也是讚同地點了點頭，特別是最後一條建議也讓麻倉葉王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雖然一直以來，麻倉葉王盡力做到對牧唯毫無保留，但是仔細想想除了幾個式神之外，牧唯似乎並沒有跟著他一起去過幻想界，也沒有見過他的什麽朋友。　　嗯……雖然他原本就沒有什麽朋友，一定要說的話也許就是貴船的龍神了。　　下次回去的時候，就帶牧唯去一次貴船神社。麻倉葉王暗自下了決心，正好趁此機會將那份婚書重新委托給白龍神保管。　　“謝謝。”雖然不可能真的將眼前兩個普通人類當做是長輩，但是對於他們的建議，麻倉葉王卻是感謝地接受。　　第一時間沒能插話的夏目貴誌，看著麻倉葉王和塔子阿姨聊得那麽開心，卻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而這個時候，手中提著血色長刀，化身為妖刀姬存在的牧唯，也出現在了那三個妖怪所占據民居的樓下。　　朱雀和六合正同樣站在樓下等待牧唯，因為知道牧唯正是為此而來，所以他們兩個都沒有動手。　　“這棟民居的主人應該還活著，可以感覺到生命的氣息。”六合就算閉著眼睛的時候，也能夠探知到很多東西，“他們正在討論降雨的事情，真沒有想到，這樣弱小的妖怪竟然能夠掌握控製天氣的寶物。”　　“很快就不會再有了。”牧唯說著，手腕輕轉，長刀插入門縫之中，將脆弱的門鎖一擊擊破，然後便推開門向著民居的二樓樓梯走去。　　虎鹿羊三個妖怪雖然在十二式神的眼中不堪一擊，還不至於連如此明顯的動靜都聽不見。　　所以還沒等牧唯上樓，三個妖怪就已經出現在了樓梯口。　　“你是誰？”　　“來結束這一切的人，不，妖怪。”橫刀輕劃，血色流轉，牧唯一貫的笑容在三個妖怪眼中卻有些可怕。　第68章 速戰速決　　“你到底是誰？”在帶頭的虎妖又一次問話之後，那三個妖怪都已經將隨身的武器取了出來, 做出了迎戰的姿勢, “就一個人也敢跑到我們這裏來，你以為你是誰？滑頭鬼嗎？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 我不是來這裏廢話的。”看著眼前的三個妖怪，牧唯想起了進行計劃之前麻倉葉王和他說過的話。雖然說改變這一段過去並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麽影響，但是如果將事情停留太久的話, 說不定會產生什麽他們所不知道的蝴蝶效應。　　所以, 一定要速戰速決才行。　　“難道說是奴良組的人！”三兄弟中年紀最小的羊妖似乎膽子也更小一些, 所以生怕是被他們誣陷過很多次的奴良組真正找上門來了。　　這麽想著，牧唯也不多說, 全身的力量幾乎在瞬間聚集至手腕，然後手中原本就顯得非常鋒利的血色長刀，突然開始泛起有些奇怪的紅光, 淺一些, 冷一些, 就如同是黑夜中櫻花的顏色。　　幾乎就是在三個妖怪都在因為長刀的光芒而感覺到炫目的時候，牧唯已經以極為快速的步伐向前, 然後一刀披向最前方的虎頭妖怪。　　這個時候, 使得三個妖怪愣住的根本原因並不是那炫目的刀光, 而是此時此刻牧唯身周凝聚起來的力量, 那是絕對的大妖怪的氣息！　　對於大妖怪，三兄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奴良組的首領奴良滑瓢，那種老妖怪即使是丟失了自己的心髒也依舊強得可怕！而眼前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妖怪, 卻在刀光亮起的一瞬間迸發出了屬於大妖怪的力量，那是對於高級妖怪以及中級妖怪們具有絕對壓製的氣息！　　無法動彈……　　即使刀刃已經到達了他的麵前，但是虎妖卻依舊一動都不能動，就算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甚至親眼看到鮮血從身體中迸出，虎妖卻依舊沉默著，然後毫無反擊之力的倒下。　　而當殺死第一個妖怪之後，牧唯卻並沒有體會到那種輕而易舉的感覺。從穿越至今，牧唯雖然殺死過人和妖怪，但每一次都是使用術法，真正用刀所斬斷過的，似乎就隻有屍魂界的虛而已。　　當手中的刀將那些虛劈成兩半的時候，牧唯並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因為在那之後，虛的殘骸會化作靈子，立刻消散在空氣中。　　可是……如今一刀下去，牧唯所感覺到的是刀刃與皮肉相碰的感覺，當鮮血衝出來的那一瞬間，牧唯的感覺更是深刻。化身為妖刀姬，牧唯手中的血色長刀就不隻是他所擁有的武器，而是他重要的半身，所以那種感覺才更血xing，更可怕。　　但是下一秒，牧唯就想起了自己當初在三隅山上所見到的場景，牧唯如今所體會到的感覺，與那種血流成河的畫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血泊中的中級妖怪們，牧唯原本有些動搖的眼神瞬間堅定下來，手中的長刀繼續衝向剩下的那兩個妖怪。　　“就此離去吧，至少這樣你們到達地獄的時候，身上的罪名還會更少一些。”　　血水從樓梯上一點點流下。　　片刻之後，屬於人類的哭泣聲響了起來，那些被關起來了的民居主人一家，終究還是恢複了自由。　　“哎呀，下雨了。”塔子阿姨在外麵收衣服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滴雨水從天而降滴落在鼻梁上，於是立刻加快了收衣服的速度，還對著屋子裏麵喊了一聲，“貴誌，把樓上的窗戶關一下，馬上就要下雨了。”　　“好的！”屋子裏傳來了夏目貴誌上樓的聲音。　　塔子阿姨又忘了一下天空，然後就看到大團的烏雲出現在空中，周圍的風勢似乎也越來越快了。　　“不會是要下暴雨了吧？”塔子阿姨對此有些擔心，雖然剛剛熬過漫長的炎熱，但是陰雨不絕的天氣也同樣並不會讓人愉快。　　“不會的。”一個對於塔子阿姨而言陌生的聲音傳來。　　然後，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和夏目貴誌學校的校服有些相似的少年出現在藤原家前方的不遠處。少年的手中拿著一把紅白色的漂亮紙傘，當紙傘向上撐了一點之後，就露出了那一張帶著笑意的臉。　　“這場雨很快會過去的。”牧唯非常肯定地說，“馬上就會是大晴天了。”　　“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塔子阿姨說著，就看到對方一步步向他的方向走來，“請問你是……”　　“塔子阿姨，他也是我的朋友！”看到牧唯出現，夏目貴誌又是以極快的速度下樓，然後直接拉住了牧唯的手，“其實牧唯他是和麻倉先生一起來的，隻不過因為他臨時有些事情，才晚了一些。應該……應該不要緊吧？”　　畢竟是監護人的家裏，夏目貴誌還是不敢過於自作主張。　　“當然沒問題啦！”聽到麻倉葉王的名字，塔子阿姨立刻笑著擺了擺手，“貴誌突然有了這麽多朋友，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然後，塔子阿姨又轉頭看向牧唯的方向，招呼著說：“你是叫牧唯吧？和貴誌一起去餐廳吧，說不定還能給麻倉先生當一下試驗品。”　　“試驗品？”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牧唯倒是看出來麻倉葉王和藤原一家交往不錯的樣子。　　“是啊，為了給未婚妻驚喜而努力在嚐試著呢，麻倉先生真的是一位好男人。”塔子阿姨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牧唯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古怪。　　帶著滿滿的好奇心，牧唯就這麽跟著夏目貴誌一路走到了客廳，然後就看到麻倉葉王正……帶著圍裙穿梭在藤原家並不算大的廚房裏，手裏還捧著一些大碗，看起來就好像是在下廚一樣。　　不對，這根本就是在想下廚啊！　　“難道說麻倉家為了省吃儉用已經連廚子都打算省去了嗎？”看到麻倉葉王端著兩個大碗從廚房裏走出來，牧唯忍不住笑了，“小碎花和蝴蝶結的圍裙真的不太適合麻倉先生呢。”　　“我覺得挺好的，這樣就不會弄髒衣服了。”第一次接觸現代社會的廚房，麻倉葉王的接受能力看起來很不錯，而且很讚賞圍裙這種……其實就算是在古時候也有類似存在的東西。　　“這是……麵？”　　麻倉葉王相繼端出了四大碗麵，然後一一放在牧唯他們的麵前。很普通的清湯麵，隻是加上了一些蔬菜和鹹菜作為配料，是牧唯看起來有些熟悉的粗糙做法。　　“是啊，折騰了一段時間了。”麻倉葉王有些感慨地將身上的小碎花圍裙摘了下來，他注意到六合和朱雀也已經到達了周圍，隻不過因為不想要太過於突兀的關係，他們都沒有在塔子阿姨他們麵前現身，“現代人類廚房裏的灶火實在是太弱了一些，下一次讓朱雀幫忙加把火的話，也許會做得更好吃一些。”　　如果麻倉葉王沒有記錯的話，麻倉家附近那家鳳凰火的麵館之所以生意這麽好，聽說都是因為鳳凰火焰的關係。　　“不，這樣的火就足夠了。”牧唯倒是無法想象如果讓朱雀生火的話，這棟房子還能剩下一些什麽。　　“你很喜歡吃麵嗎？”看見麻倉葉王從廚房裏端出了第五碗麵，然後還給自己拿了一雙筷子，牧唯也不知道這家夥剛才在廚房裏到底折騰了多少清湯麵出來。　　“一般而已。”麻倉葉王說著，突然若有所指地看向牧唯，“不過你以前很喜歡做這種麵，雖然有點難吃，但還有些想念。”　　麻倉葉王說著，就拿起筷子用略顯笨拙的動作卷了一口，然後直接塞進自己口中。三五秒鍾之後，麻倉葉王突然點了點頭，然後冒出一句：“奇怪，明明是一樣的配料，這麵似乎變好吃了。”　　牧唯：“……”　　“剛才塔子阿姨說，應該讓婚約者更多地接觸到我所在的圈子才行。”麻倉葉王觀察了一下牧唯的反應，然後才繼續說，“如果這個世界的事情已經結束了的話，也許我可以向你介紹一些朋友。”　　“哦？我猜猜，你的朋友可能……應該……正好十二個吧？”過去的記憶漸漸浮現，再加上這段時間牧唯對麻倉葉王的了解，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位大陰陽師除了自己的十二位式神之外，根本就不怎麽樂意和人類交流，更不要說是交朋友了。　　“不。”麻倉葉王認真地搖了搖頭，“是十三位。”　　所以這沒出息的陰陽師活了一百多年，才交了那麽一個非式神的朋友嗎？　　“如果貴船的龍神願意與我締結契約的話，我就有十三位式神了。好巧啊，和朋友的數量差不多。”麻倉葉王一邊吃著自己第一次下廚的成果，一邊……自我調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