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輪,葉片,左導輪,皮弦,立柱,枋木,山口......”


    劉邦將水轉大紡車所需要的部件全都繪製了出來,圖紙擺滿了整張案台,每張圖紙上都有一個水轉大紡車的部件,為了方便,相同部件的繪製圖都有三份。


    劉喜和盧綰大汗淋漓,他們按照圖紙上所畫的圖,正在馬不停蹄地將它們造出來,遇到不懂的地方也會及時問劉邦。他們心中倒沒有什麽怨言,因為讓他們跟劉邦調換一下位置,他們來思考,劉邦來動手,他們是做不到劉邦這種程度的。


    “盈,肥,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給我滾過來!”


    看著站在一旁發著呆,且有些不知所措的劉盈跟劉肥,劉邦將他們叫了過來,並讓他們做一些跟水轉大紡車有關的小部件。


    劉盈和劉肥邁著略微沉重的小步伐,緩慢地走到劉邦旁邊,他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慌張,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也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事可以做,在呂雉的影響下,仿佛他們的世界中就隻剩下了讀書,讀書,再讀書。


    劉邦將放在身旁的兩個刨子分別給了劉盈和劉肥,刨子的重量對大人們來說算不上什麽,可是對劉盈劉肥來說,那就是非常重的東西了。


    劉盈笨拙的拿起刨子,由於平日裏缺乏鍛煉的緣故,他緊咬著牙關,一腳將一根已經做出了雛形的木頭踩住,並艱難地將刨子放置在木頭上,使出吃奶的力氣來回推動,仿佛他們手中的刨子隨時都要掉下來一樣。


    劉肥亦是如此,這兩弟兄的動作,在劉邦看來,不僅非常笨拙,而且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類父,太不類父了!


    劉邦的表情看起來越來越壓抑,見自己的兒子如此的不成器,他很想衝上去給他們一人來一腳,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每當他有這個衝動的時候,便會想起正在隔壁的隔壁的房裏睡覺的劉太公,是怎麽對自己的。


    劉邦臉上的壓抑一瞬間轉變為笑意,他走到劉盈和劉肥的跟前,一把奪過劉盈手上的刨子,示意他站到一邊,用著溫和的口吻耐心地教導著:“哎呀,盈,肥,你們的動作太笨重啦。”


    “怎麽可以這樣呢?”


    “來,讓阿父給你們示範一遍,你們看好了。”


    劉邦踏出一腳,就將劉盈方才的那根木頭緊緊踩住,接著拿起手上的刨子,下一刻,就貼在了木頭上,在劉邦的推動下,很快,一個拋了光的部件就這樣被做好了。


    劉盈,劉肥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繼而又變成了仰慕之情。原來自己的阿父也不是阿母口中的那個不學無術之人啊,至少刨木頭這門活,就是他們不會的東西。


    接下來,劉邦將劉盈跟劉肥分別交給了劉喜跟盧綰,自己則去看雍齒的兵馬練的怎麽樣了,若是兵馬操練的不好,接下來攻打胡陵將是個難事。


    “雍齒,雍齒?”


    劉邦到雍齒的住所尋找雍齒,想商討一下如何改進一下武器,不過卻沒有看到雍齒,就連雍齒的妻子也不在家。也就在這時,外麵跑進來一個人,慌張的站在劉邦麵前,他喘著粗氣,驚慌失措的看著劉邦:“不好了,出大事了!”


    “雍齒跟樊噲打起來了!”


    “什麽?”


    不等劉邦驚訝,又是幾個人找了過來,他們的口中都說著跟這個人一樣的話。


    “他奶奶的!”


    自從後來劉邦的勢壓過了雍齒,原先跟著劉邦的兄弟們也想借著劉邦去踩雍齒,他們的理由也非常簡單,為什麽雍齒可以做‘副’縣令,他們就不可以?他們可是跟隨了劉邦許多年的好兄弟啊!


    他們的訓練場地非常簡陋,不是專門配備的訓練場,就算在暴秦的手裏,這裏也不足以成為秦兵的訓練場地。於是雍齒就帶著他們,覺得縣裏哪個地方寬敞,就用哪個地方去訓練士兵。


    “入你母的雍齒,憑什麽你就可以做副縣令,我就不可以?”


    說罷,樊噲給了雍齒一拳。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雍齒接住樊噲這一拳,又掄了一拳過去:“既然你大哥讓我做這個副縣令,你們就得聽我的,明白嗎?”


    兩人的爭論喋喋不休,他們的周圍隨著他們各自的拳風掀起陣陣塵土。


    劉邦邁著極快的步伐,麵色凝重,從雍齒的家裏一口氣小跑到了雍齒帶他們訓練的地方,所幸的是從雍齒的家中到這裏的路途並不遙遠。


    瞧著兩人在地上像院子裏的狗一樣不斷地互咬,劉邦提腿就是一腳踹在了樊噲的屁股上:“怎麽了,怎麽回事?”


    兩人聽著劉邦的聲音,停止了扭打,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怒氣,紛紛抬頭看著劉邦,樊噲率先說道:“大哥,你瞧,他欺負我!”


    “我怎麽欺負你了!難道不是你先前違反了軍令,我要處罰你,你不從,我才揍的你嗎?”


    雍齒辯解道,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不過眼神中卻也有一絲慌亂。


    “樊噲。”


    劉邦冷漠的看向樊噲,看的讓樊噲的背脊骨感到有些發毛:“你不知道什麽叫命令嗎?”


    “我......”


    “作為我的好兄弟,在大庭廣眾之下,仗著我的權勢去欺負你的上級,是想讓我難堪嗎?啊?”


    “我......”


    劉邦狠狠地咬了咬牙,繼續說道:“這樣吧,樊噲,現在,雍齒是副縣令,你就得聽他的,懂嗎?”


    “可是......”


    樊噲還想辯解些什麽,卻在下一刻,被劉邦硬生生的吼了回去:“可是什麽?你覺得你很有才幹?”


    “你能打跑秦軍嗎?你能嗎?”


    “大哥,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劉邦看向了一旁曾經跟著自己的兄弟們:“你們也是,都給我長點心,做兄弟的,別都隻想著自己,要想想我的處境!”


    “我這個大哥不好當!再這樣,你們誰願意當誰當去!”


    說罷,劉邦拉著雍齒,一聲不吭的走了。


    他帶著雍齒去了劉喜的房間裏,雍齒看著眼前的一幕,既感到有些疑惑,又感到有些熟悉。不過因為之前自己與劉邦的矛盾,再加上方才與樊噲之間的矛盾,他不好意思開口。


    “雍齒啊!”


    劉邦的語氣變得欣喜起來,跟方才完全是兩個樣子:“你瞧,這是我發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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