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們都不中賈赦的計,就不信賈赦還能逼著他們還不成!此時。章府。章桁正在烹茶,熱氣氤氳, 他的眉眼朦朧如畫,隻見他素手在空中輕輕一劃, 娟娟熱水自壺口傾倒而出,茶葉在白瓷釉上彩茶盞中緩緩舒展開。過程行雲流水,舉重若輕。無論第幾次看, 賈赦心裏都不得不佩服章桁茶藝之高超。他知道章桁並沒有刻意地去表現, 但正因為如此, 才能於平常中見真章來。“我還以為你會忙得不可開交,無暇他顧呢。”章桁邊泡茶邊斜著眼睛看了賈赦一眼,戲謔地說道。昨日,徒源就把籌集軍餉的事交給了賈赦,這是對賈赦的看重,也是對賈赦的考驗。“就算是再忙,下官也會擠出時間來蹭章大人一杯茶喝。”賈赦聞著淡而幽遠的茶香,心滿意足地啜了一口茶之後說道。“是嗎?”章桁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收到了什麽消息呢?”“什麽消息?”賈赦一下子就聽出了章桁的言外之意。他捧著茶盞,抬起頭看向章桁,滿眼寫著好奇。“我聽說鬱大人昨夜邀了一群好友在府上大擺筵席,至天明才各自歸家。”章桁拿起茶蓋,以茶蓋緩緩拂去上麵的茶末,眼皮輕抬,一雙如山水畫般悠遠的眸子泛著點滴笑意,“想來鬱大人絕不會隻是單純地會友。”賈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這次被徒源安排去籌集軍餉,功德碑固然能籌集一大筆銀錢,但是這件事背後還牽連著舊黨一派拖欠國庫銀錢的事。徒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未必沒有想要借此機會收回舊黨拖欠國庫銀錢的意思。鬱弈航的舉止倒是不出乎他的意料。畢竟,賈赦這個提議本來就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陽謀。而且還很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賈赦摸著下巴,一臉壞笑著說道:“多謝大人告訴我這喜訊。”“喜訊?”章桁挑起眉頭來,“怎麽說?”“倘若鬱弈航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才需要擔心該怎麽去解決舊黨的事。”賈赦眨了眨眼,如今徒源才登基不久,朝廷之上舊黨、新黨隱隱對立,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但也未必沒有徒源默許的意思,當權者,最喜好的就是權衡之術,現在還不是對付舊黨的時候,倘若這個計謀不成,賈赦還真的就不能拿舊黨怎麽樣,但是,他露出了個一個略帶痞氣的笑容,“既然鬱弈航都已經被逼得不得不去找其他舊黨一派的人商量,那麽就說明——我的這個辦法的確有效。”章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看了賈赦一眼,輕笑了一聲,“你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手段?一套接一套的,別說鬱弈航了,就算是我,說不定還真算計不過你。”賈赦笑道:“大人過謙了,我這都是從大人這學來的。論手段,我還有的學呢。”兩個狐狸相視一笑。賈赦的確說中了。鬱弈航雖然費盡苦心召集齊了人商量,但是在名垂青史的誘惑麵前哪個人能忍得住。尤其是賈赦還特別壞。他借由陳榮貴陳家,把這個消息散布了出去,聲稱無論是什麽人,隻要在近期捐的銀錢夠多,就能刻上功德碑,千秋萬代流傳下去。言下之意是功德碑名額有限。欲購從速!他這一招不但劃定了時間,而且還竄梭著眾人捐得越多越好,畢竟這個功德碑日後可是要流傳下去的,屆時捐了多少,都是後世人能看到的。大安從來不缺豪商。更不缺為了能夠千古留名就願意重砸千金的豪商。要知道,江南一帶的豪商拚富的時候,出手少說就是幾萬兩起步,拳頭大的夜明珠、堆滿一箱子的金子、巨大的珊瑚,他們不但都有,而且有的還不是一個、幾個,而是一堆。以往他們沒機會能夠顯耀自己的財力,但是這回,這功德碑,既能夠千古流芳,又能夠顯耀自己的財力,還能夠拉近和朝廷之間的關係,幾乎沒有一個豪商吝嗇。不到十天。從天南地北趕來的豪商捐獻的錢財幾乎多得叫人咋舌。徒源一開始聽到有人捐了幾萬兩的時候,他還愣了。“多少?”徒源難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詢問來報喜的賈赦。“陛下,七萬兩白銀,是江南柳家所捐。”賈赦平靜地說道。七萬兩?徒源震驚的從龍椅上起來,他囔囔地念叨道,七萬兩。這是什麽概念,基本上就相當於國庫現在有的錢的十倍左右了。徒源本來以為那些捐的豪商頂多就捐個幾千兩就頂天了。最後加起來可能就幾萬兩,這樣就算那些舊黨的銀錢討不回來,這筆錢也足夠軍餉用了。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徒源此時背著手站在禦書房中,心情非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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