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沫三,並不是因為排行第三。


    我是她撿到第一個孩子,那年我也八歲,她陪在我身邊的時間隻有一年,隻是這一年,我便決定此生都為她而活。


    我也做到了。


    她在我心裏縱使千般好萬般好,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我不是她唯一帶回來的孩子。


    後來她經常往家撿孩子回來,對,是那個她照顧我一年的地方,我已經私自把那個地方當成我們家。


    她心思純澈,自以為那些被帶回來的孩子,都是個不錯的,可人心險惡。不是你對他們好,他就會感激你。


    我深知佛口蛇心、恩將仇報的人不在少數,也明白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


    沒關係,她不明白,不懂陰謀詭計,我來。


    在我隱晦的幹涉下,別墅最後隻留下了四個孩子,加上我一共四個孩子。


    沫十四和沫十九是很多年以後才收養的孩子,是她親自帶回來的孩子。


    家裏她留下照顧我們的人,開始很盡心盡力,後來見家裏的大人並不會經常回來看我們,就起了別的心思,麻利收錢,不做事。


    沒關係,她很忙,就不拿這點小事煩她了。


    有飯吃有衣穿,餓不死凍不著,已經足夠了。


    直到那個留下來照顧我們的人,起了歹念,想把我們中最小的孩子,小七悄悄賣掉,然後裝作意外走失。


    我明明防著了,可是小七還是丟了。


    後來,小七被找回來了。


    她抱著被賣掉的小七回來的時候,我真的好怕,我不是怕小七再也找不回來,我怕她失望,怕她會覺得我沒用。


    受驚的小七被哄睡後,她來到我麵前。我以為她會生氣,會打我會罵我……


    沒關係,我可以承受的,隻要別丟下我。


    她沒有,溫柔地蹲下把我抱在懷裏,看穿了我平靜麵容下的膽戰心驚和害怕。


    “乖,不要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姐姐在。雖然不能時時刻刻陪著你,看著你們長大。”


    “但我既然把你們帶回了家,我就應該在你們還沒有自保能力之前,照顧你們保護你們。”


    “這是姐姐的責任。”


    不,我不想當你的責任,我會努力成長,然後保護你。


    那年我十歲。


    保姆的事件之後,她重新挑選了人,來照顧我們。並另外重新加派了保護的人,別墅周圍又多了十幾個人保護我們的安全。


    那些人我看的出來,不是什麽善茬,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後來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些是雇傭兵,她花了很多很多金條和錢,雇傭他們保護我們十年。


    還有個特別奇怪的人,似乎是她很信任的人,他說他排行第八,叫他八哥就好。


    這個人在我們身邊待了半個月,他似乎什麽都知道。


    有時候八哥看起來挺聰明的,問什麽他都能給出答案,有時候眼神又透露出一種清澈的愚蠢。


    他給了我們很多書,實際意義上的很多書,針對我們所擅長的天賦和領域,一人一書房的書。


    ……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過來這邊的次數越來越少,從原來一年一次,到後來三年一次,再到我把沫家在國外的全部勢力移到了國內。


    那麽多年,我見到她的次數越來越少,屈指可數。


    在我一年又一年目送她離開的日子裏,我不是沒有生過妄念,想陪在她身邊一生一世。


    可我這樣的淤泥,怎麽配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明月。


    她是我的明月,可又不隻是我一個人的,我知道。


    我不是沒有自哀自怨過,我是個人,怎麽可能沒有負麵情緒,尤其是知道了那個她張口閉口叫著花花的小男孩的存在。


    知道小花存在的時候,我是怨的,她可以陪在那個孩子身邊一年又一年,卻不肯回頭來看看我。


    後來我啊,又自己說服了自己。


    能成為她背後,誰都取代不了的勢力,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我早已經習慣了等待她的日子,習慣了看一次次她的背影遠去。


    對於她的話,我從來都是聽的。


    哪怕是回國將沫家在國內的半數勢力家當,送給那個我曾經羨慕嫉妒的解雨辰。


    她去往何處,都牽掛著小花,怕他被人欺負,怕他吃虧。


    沒事,我多看顧著些就是。


    新月飯店裏有個得她另眼相看的小女孩,她不在的日子裏,我也順便照拂了一二。


    她所在意的人,在意的事,便是我要在意的。


    我知道她身邊已經有了能陪著她的人,這很好,她不會孤單了。


    這些人,有晚清留下來的小王爺,有張家族長張啟靈,還有那個她陪著長大的小花,還有個民國就在她身邊的張會長……


    那個半道想插足進去無邪,真勇敢,敢想也敢做。


    有時候我也真的很想問上一句,我可以嗎?


    不,我不配。


    月亮就該待在天上,不應該讓我這灘汙泥,髒了她的光輝。


    我隻要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看見她,便足以。


    她身邊的人也好,我身邊的人也好,沒有一個家夥,看不出來,我的心思。


    畢竟我遮掩的手段不算多麽高明。


    千般手段,萬種心思,隻想作用在護她一途上。


    唯一生出的私心,並付出心思、行動去做的事,便是幹擾她進那扇門。


    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但我不後悔,我沒有資格做的事,他們可以。


    她伴我一年護我十年,我便用一生償還。


    傾心於你,是件人盡皆知的事,隻有你從始至終未知。


    妖妖,如果可以讓我下輩子早點遇見你吧。


    以沫浮生夢,相濡三生緣。


    我是沫三,為她而活的沫三。


    ——沫三


    “姐姐,我想跟你姓沫,名字……就叫沫三吧。”


    “為什麽?原來的名字也挺好聽的啊。”


    “我想和姐姐成為一家人。”十八的年紀,心思多麽淺顯。


    “也可以,那三三,你給他們幾個按照帶回來的順序起名吧。”


    明目張膽的愛意,在那吃著葡萄的少女,並不明白。


    也沒有接受到眼前已經比她還高的少年心思,就盯著她麵前切好的西瓜,洗好的葡萄了。


    沫三溫柔無奈地看著她,眼裏的情意屬實是拋給瞎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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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首:風止意難平,遺憾總歸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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