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莫辛戴了麵紗,看不清楚神情,一雙明媚好看的眼睛卻是彎了起來。“罷了,不說這些了,你還走不走了,若是還要走的話,再走一會兒。”江鳶說。這裏風景還不錯,多走幾遍也無妨。蕭莫辛點頭:“可以。”蕭莫辛轉身便打算繼續走,不過剛才走了沒幾步,一個小和尚突然噠噠的跑過來,氣喘籲籲的停在兩人麵前,雙手合十道:“兩位,施,施主,寺中出事了。”“出事了?”江鳶往前兩步和蕭莫辛並肩,做保護狀:“出什麽事了?”小和尚道:“淨真師兄,死了。”“什麽?”江鳶轉頭一臉不可思的看著蕭莫辛,同她說道:“今天我出門的時候,明明還看見了淨真師兄,怎麽這會兒就死了?”蕭莫辛倒是平靜,她抓重點問:“他是自殺、被殺,還是意外身亡?”小和尚哭著回道:“淨真師兄是上吊自殺的,桌案上還留了一封遺書,主持已經收了起來,等著兩位施主去看。”第32章 般若寺僧人住所。江鳶和蕭莫辛兩人趕到時, 僧房已經圍站了許多僧人,他們正在低頭默念經文超度,中間站著一位看起來年紀頗大的和尚, 神情嚴肅認真, 眉眼如炬, 屬於凶相。蕭莫辛認得,他是寺廟都監彌樂和尚。淨真和尚的屍體被取下來,放在了房梁灰布的正下方, 脖子上有一處明顯的繩子勒痕, 再往旁邊一些, 還有一個被踢翻的椅子,粗略估計三者的高度, 的確像自殺。方才領路的小和尚哭的斷斷續續, 鼻涕眼淚一把,給她們兩人介紹這位都監的時候,聲音都在哽咽:“兩位施主, 這,這位是我們寺院的都監, 彌樂師父。”彌樂和尚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遠遠的朝兩位雙手合十,隨後繼續念經。似乎當她們兩人是空氣。江鳶和蕭莫辛轉頭對視一眼,蕭莫辛歪了下腦袋和江鳶示意, 讓她去看看淨真和尚的屍體。若是別的僧人,蕭莫辛也許不會管, 可他是唯一給自己送膳食的僧人。這般死了, 蕭莫辛心中難免懷疑。江鳶領會她的意思,抬步走到彌樂大師麵前, 拱手作揖,恭敬道:“彌樂大師,不知我能否看看淨真和尚的屍體?畢竟我和他也算是相識一場,看看也安心。”彌樂大師沒吭聲,神色嚴肅冷峻,犀利的眼神讓人頗為膽顫。江鳶起初以為彌樂大師會拒絕,沒想到片刻後,他主動退後一步,意思是可以。江鳶道了聲謝走到淨真和尚旁邊蹲下,她把手中的長劍換到左手,右手輕輕抬起淨真和尚的下巴。他脖子處的勒痕很明顯,仔細看的話,上麵還沾有灰色的線毛,應該是從繩子上擦落的。所謂繩子,並非是真的繩子,而是用僧人的床單撕開,吊在房梁上的。淨真和尚脖子處的勒痕位於喉部上方,是正常的上吊特征,但疑惑點在於,此勒痕上下浮動明顯,應該是生前有過掙紮。於是江鳶又檢查了淨真和尚的雙手,雙手掌心都有明顯的擦傷和撕裂傷。一個想自殺的人,生前還要這般掙紮嗎?檢查完淨真和尚的屍體,江鳶仰頭看向頭頂垂落的吊繩,她站起身子,將桌案旁一樣的椅子拿過來,放在吊繩下麵,然後踩在上麵比劃自己和吊繩之間的高度。淨真和尚大概是五尺二的身高,而江鳶有五尺一,她站在椅子上,隻要稍微點下腳,下巴就能碰到吊繩,所以這吊繩的高度,如果淨真和尚用來自殺,剛剛好。江鳶站在上麵又看了看吊繩的繩扣,死套頭,很普通的打結手法。看完後,江鳶從椅子上下來,朝彌樂大師作了一揖,轉身走向蕭莫辛,輕輕皺眉示意她,淨真和尚並非真的自殺。蕭莫辛心中登時被敲了個警鍾,等江鳶在身側站停,她看著諸位僧人,尤其是彌樂都監,沉聲道:“如今正是先皇國喪期間,般若寺又是皇家寺廟,現在出了此等事情,立刻讓大理寺的人前來調查清楚,無論淨真和尚是否自殺,都要給出一個交代。”“阿彌陀佛。”僧人們紛紛低頭。唯獨彌樂和尚沉默不語。蕭莫辛轉頭看向方才領她們前來的淨方和尚,問他道:“你先前不是說,淨真和尚死的時候,留了一封遺書在主持那嗎?如今遺書何在?主持又何在?”淨方和尚被問的一愣,連忙用袖子擦著眼中的淚水四處看著,的確沒有主持的身影,他慌張的回道:“是主持讓我去叫兩位施主的,我離開前主持明明還在這的。”主持真的在,怎麽現在就沒有了。蕭莫辛嚴肅起來,人神不忌,“好,既然如此,那就一切交給大理寺吧。”隨著話音落下,房內一片煞靜。連彌樂都低眉順眼了些。大理寺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深黑。文慧元、南宮檀、韓雲墨、姚星雲和杜曉婉都來了,他們烏泱泱疾步走來,到僧舍前,幾人看到矗立在門口的蕭莫辛,立刻上前站成兩排,尊敬的拱手道:“臣文慧元見過太後。”身後幾人跟著異口同聲說著。來的路上,她們已經大概得知寺廟裏的情況,說是死了一名自縊的僧人。此人一直被寺廟安排給太後送膳食,現在出了這事,太後非常生氣,於是讓她們大理寺的人徹查,給出一個交代。文慧元知曉其中彎繞,躬身道:“太後受驚了,臣先去看看死者的屍體。”“嗯。”蕭莫辛語氣淡淡。文慧元帶南宮檀和姚星雲進去。自從江鳶升任侍衛親軍步軍司都虞候後,大理寺中便缺了一位大理寺丞,太後一直也沒有安排人代替,所以現在大理寺內隻有五名寺丞,這位置便空缺了下來。江鴛現在也不屬於大理寺,無職責查案。她們一行人進去檢查屍體和凶案現場時,般若寺的兩位主持,普廣和普惠一起從黑夜中走了過來,手中拿了封信紙。“阿彌陀佛。”普廣朝蕭莫辛作揖。普惠跟在身後輕輕頷首。普廣雙手捧著淨真和尚的遺書上前,交給蕭莫辛,解釋道:“太後,這便是淨真生前留下的遺書,因上麵的內容實在過於驚人,所以普惠師弟才帶著遺書去找了我。其中若有延誤案情之處,還望太後寬恕。”蕭莫辛抬手接過遺書,字寫的不錯,蒼勁有力,不過這內容寫的卻是,淨真以為,先皇駕崩,妖後亂政,有違朝綱,便想假以膳食毒害之,可淨真又常聽方丈教誨,萬物有靈,不應傷任意之,淨真著實不知如何,遂在萬般糾結之下,選擇自縊,以了凡塵。“他倒是死的痛快。”蕭莫辛說著將遺書交給江鳶。江鳶畢恭畢敬接進手中查看。看完後,她隻覺得甚是後怕,以這位太後的性情,就算這淨真真是自縊,想必也會將其曝屍荒野,任由豺狼虎豹食其肉身。畢竟就連自己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她也是殺了自己好幾次。普廣不敢言語,隻能低著頭。普惠連連在心中歎氣,這淨真啊,唉。文慧元等人查探過僧舍中的情況出來,她看了看兩位主持,朝蕭莫辛如實稟告道:“啟稟太後,臣簡單查驗了死者的情況,並非自縊,而是他殺,至於具體情節,需要等仵作驗屍後,方能進一步探索。”“好,此事要徹查。”蕭莫辛命令。“臣謹遵懿旨。”文慧元道。隨後此案留給了大理寺她們處理,蕭莫辛帶江鳶回到了淨慈殿,小玉和小山跟在身後兩側,時刻觀察周圍的情況。回去的路上漆黑昏暗,江鳶手中持了燈籠,走在蕭莫辛前麵為她照路。“淨真的事你怎麽想?”蕭莫辛問她。既然不是自縊,那便是有問題。江鳶隻顧專注盯看青磚路麵,回想白日裏見到淨真和尚的場景,那時她隻顧著自己緊張,卻忘記了淨真和尚的神態,如今想想,淨真和尚似乎要比自己更慌張。等回過神,江鳶回她道:“白日裏我撞見淨真時,他急匆匆的從後山小道回來,還回頭緊張的往後山看去,應當是身後有什麽。如今他橫死僧舍,還留下這麽一封欲蓋彌彰的遺書,此事一定和後山有關,所以我想把你送回去後,去後山查探一番。”“不行。”蕭莫辛搖頭拒絕:“現在天色已黑,後山又是密林之處,你去了就算轉一晚上也未必能查到什麽,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麽危險,你等明日再和小山一起去。”江鳶走在前麵忽然停下,蕭莫辛沒注意到,徑直撞上了她的肩膀,江鳶手中的燈籠晃了晃,兩人的影子也隨之交錯紛亂。蕭莫辛撞上江鳶後也沒有後退,肩膀挨著她的肩膀,眼神不經意流露出擔憂。江鳶稍微偏了些身子,平靜的迎上她的視線,解釋自己必須要去的原因:“淨真之死,一定和後山有關,如今大理寺徹查,寺廟中真正的凶手聽聞後,一定會做些什麽。其實此時去可能就已經晚了,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去查探一番。再說,後山雖是密林,但淨真平日裏要準備膳食,還要念經頌佛,絕不會走遠,我隻需沿著小道查找便可。”“不行。”蕭莫辛再次拒絕。這樣太危險了。江鳶卻不聽她的,抬頭大聲喊道:“小玉、小山姐姐,兩位過來一下。”小玉和小山以為是太後叫她們,立刻從黑暗中現出身,拱手道:“太後。”江鳶拿著燈籠略過蕭莫辛,走向兩人,把燈籠交給了小玉,溫聲道:“太後讓我去查些事情,勞煩兩位姐姐好好保護太後,今夜風大,一定要貼身保護好太後。”小玉接過燈籠:“我知曉。”江鳶叮囑過,沒再多說什麽,她轉頭深沉的看向蕭莫辛的背影,最後背對三人,起躍跳至牆體之上,隨後落下,一眨眼便沒了身影,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蕭莫辛站在原地,心情難辨,隻剩緊皺的眉頭彰顯她的不安。第33章 如今正逢春夏之交, 後山樹木茂盛,雜草叢生,夜色中顯得很是人。先前江鳶來這的時候, 隻去了用石子鋪成小道的清泉, 這清泉環境甚好, 白日會有不少人來,想必淨真不是從此處離開的。江鳶站在小路的分叉路口,左側是通往清泉, 可這右側是通往哪裏?白日裏路徑此處, 江鳶曾看了一眼右邊的小道, 哪怕是青朗白日,也被樹葉遮蓋的嚴嚴實實, 不敢讓人輕易踏入。低頭思慮片刻, 江鳶四處看了看,最後決定沿著右側小道往裏麵走。她走了不到一盞茶時間,小路的痕跡便已經若隱若現的消失, 兩側的雜草延伸出來擋著小路。江鳶踩著雜草繼續往前走,但心中提防了許多, 握著長劍的左手, 輕輕用大拇指抵開劍柄,以防周圍出現什麽緊急情況。往密林裏走,是反方向, 按理說是遠離寺廟的,可江鳶卻遠遠的看到了許多的火光。等走的近了些, 江鴛發現這火光是有人手持火把圍成一個圈呈現出來的。江鳶怕打草驚蛇,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走得特別小心,但就算她再小心, 周圍的雜草也纏的她難以繼續前行,所以為了不被發現,江鳶躲在一棵樹後不再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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