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玨捏著她的手,對她的情緒感同身受, 望向女子的眼裏滿是柔情與疼惜,“今日過後, 他不會再要你的命。”“至於流言, 我和溪梧會處理好。這些日子, 你好好休養。”沉寂的夜色裏, 縹緲的煙霧自香爐中升起,驅散了方才湧入屋內的清寒氣息。樓玨又低聲絮絮透露了前些日子孟清韻在宮中發生的媚藥之事, “……那是樓一心迎娶周家嫡女,打聽到你和周家嫡子已經交換生辰八字後, 急切地想要切斷孟府和周府的關係,便想出了那個昏招……”如此一來,秦巍毀了孟清韻的清白,孟府和周府的姻親關係自然也就斷了,而孟家為了臉麵,隻有選擇處死孟清韻,又或者是和秦府聯姻。無論如何,對秦家、文貴妃和五皇子來說,這都十分有利。隻是可惜了,那一日被孟溪梧給發現了,壞了他們的奸計,還讓秦巍和五皇子出了那麽大的糗,惹得皇上對五皇子頗有微詞。孟清韻閉了閉眼,想要親自將害她的人扔進地獄,可惜她身為女子,連出門都會受到限製,所以要自己報仇,簡直是難如登天,感到挫敗的她頭一次在樓玨麵前露出脆弱的神情,“殿下,不如你娶我吧,讓我當你的太子妃。”樓玨一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敏感,父皇對她也多有戒備,從未想過讓她這個女子上位。所以她身處黑暗的懸崖之下,即便對孟清韻有著難以克製的感情,她也不願被她拉到自己的身邊,讓她也在黑暗之中感受痛苦和絕望。孟清韻掙紮著坐直了身子,掃了一眼旁邊雙手交握的兩人,嘴角揚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堂姐已經同我提過了,你會娶我。”樓玨渾身一震,在確定女子神情認真後,扭頭看向了身後的孟溪梧。被一雙雙眼睛緊緊注視著,孟溪梧感到了極大的壓力。前幾日她到孟府時,確實在私下裏同孟清韻提起過樓玨,不過她隻是說樓玨知曉了她在相看後很是難過,又說了兩名女子也能相守在一起而已……她可從未和她說樓玨要娶她的話啊!畢竟求親的事,還得是正主來才行,她就算有心當個在中間牽線搭橋的人,那也不能逾矩啊!可這會兒麵色蒼白卻半眯著眼的堂妹靜靜看著她,她頓悟了,輕咳兩聲後,朝同樣盯著她的表姐重重點頭,義正言辭地說道:“你畢竟都二十出頭了,朝中早就有人提起太子妃的事,你又一直拒絕,沒有通房也不納妾,所以樓才能汙蔑你是短袖。”“你對清韻妹妹的心思,我們都看得出來,你又何必拘泥於小節,覺得娶她是害她呢?難不成你當真能看著她嫁給別人?”見她如此上道,孟清韻朝她輕輕一笑,而後牽住了似在思索的人,繾綣的目光在她塗了脂粉的臉上流連,“我不願隨意嫁給旁人,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樓玨瞳孔顫動,裏麵蘊藏著點點星光,猶如冬日裏熊熊燃燒而起的烈火,炙熱又虔誠。她反握住女子的手,一把將她摟入了懷裏,溫熱的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拍著,“我知道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脈脈溫情在靜謐的屋內徐徐盛放,兩人之間的氛圍太過美好,似乎其餘人再也擠不進去。孟溪梧不想打擾了她們,又牽著身邊的人悄悄出了門。夜裏風大,冷得手腳僵硬。她將身上寬大的披風解開,長大手臂,攬著小臉凍得泛紅的顏吟漪,把她們兩人裹在了一起。“剛剛還想著讓表姐和堂妹看看我們二人都能光明正大地手牽手,給她們一些衝突世俗的勇氣。”孟溪梧訕訕一笑,又感到一絲惆悵,“倒是沒想到她們比我們果決得多。”就是不知道她們是否真的能如願了,畢竟這會兒樓對太子和長公主府虎視眈眈,朝中大臣也心思浮動,一股腦的麻煩事理也理不清,所以也就不知什麽時候她們才能名正言順地和彼此心愛之人站在陽光之下了?“你也很果決。”顏吟漪貼近了女人,柔軟的手穿過纖細後腰,環住了她,“你也很好,我們都很好。”孟溪梧心思微動,眸光晶瑩。掛在屋簷角的紅色燈籠落下點點碎光,襯得少女嬌俏的臉多了些令人難以拒絕的柔情,她沉醉其中,飛快地在少女紅潤的嘴角啄了一口,“漪漪你真好,和你在一起,我總覺得就算外界有再多紛擾,都不足以動搖我。”所以,她會和她一起,破除萬難,攜手共同渡過這段昏暗的日子。……沒過幾日,京中關於孟家小姐失去清白的流言少了許多,又迎來了反轉原來傳出流言的那名男子是認錯了人,當日他瞧見的是穿著和孟家小姐同色係衣裙的小婦人,那小婦人崴了腳,她的夫君見左右無人便脫下了她的鞋子,將那玉足握在手中輕輕揉搓。男子沒有瞧清楚,隻以為那名小婦人是在席間遠遠瞥了一眼的孟家小姐。大驚之下,才傳出了孟小姐和外男有私情,已失去清白的謠言。世家貴女,幼承庭訓,尤其是孟家向來低調,確實不像是會將小輩養成在外惹下風流事的高門大戶。這個反轉一出,京城大多數人都信了,隻是還有一些人緊咬著不放,四處敗壞孟清韻和孟府的名聲。然而幾日後,另一道消息如驚雷一般,在京中炸開了,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前太子被誣陷貪汙了昌平修築堤壩的銀錢的事,因著最後皇上發了話,暫時按下不提了。可這會兒居然有新的證據被遞到了朝廷上。位於昌平府的梧桐縣,縣令劉旭將多日來查出的證據,完完本本地遞交到了京城內。那是一個五皇子被訓斥,在府內靜思,沒有上朝監國的清晨。文武大臣皆在,興安帝也在服了藥後坐在了龍椅上,本以為並無大事啟奏,結果梧桐縣八百裏加急的奏折就擱到了他的麵前。“……劉大人暗中查了許久,最後找出了這些,發現和之前秦巍公子送入京城的證據有很多出入,他便命奴才連日將這些呈到皇上麵前……”這人是梧桐縣的衙役,上交的證據是之前孟溪梧對秦巍隱瞞的密信和名單。他低聲回了話,將情況講得一清二楚,隨後默不作聲地埋下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周太傅朝上首拱了拱手,站了出去,“皇上,不知名單上記錄了什麽?臣與各位同僚能否傳閱?”空曠的大殿內,死寂沉沉,眾位大臣偷偷觀察著上首興安帝的臉色。一些與五皇子有勾結的臣子咽了咽口水,一股不祥的預感冒出,兩股開始顫顫,腦袋垂下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讓興安帝發現不了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坐在龍椅上慢慢翻閱的興安帝終於抬起頭來。隻是他又合上了那份名單,將所有證據擱置在了手邊,不鹹不淡地打發了想要翻閱查看的大臣,“這件事容後再議,今日朕身子不適,先退朝吧。”眾朝臣麵麵相覷,一臉茫然猜疑,想要說些什麽,但顧及著興安帝的身子,他們又默默垂下了頭,在小太監的指引下,以此退出了大殿。興安帝感到一陣疲倦,他將手搭在大總管江公公的手臂上,慢慢從後門走了出去,“叫五皇子來見朕。”那一日,沒人知道興安帝和五皇子說了什麽,隻是在午後,一眾朝中重臣被興安帝召見,而後聖旨下來,公布了梧桐縣令遞交的貪汙名單,上麵記錄的臣子被禁足於府內,接受調查。因著這份名單,太子的嫌疑被洗清,東宮的禁足被解了。但整個皇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大隊大隊的禁軍侍衛在街道上來往,時不時圍住一處宅院,又帶走一些人。知曉內情的人戰戰兢兢,不知曉內情的人更是不安,還以為是否發生了宮變,私下裏四處打聽到底發生了何事。整整半個月過去,朝中一些被證實參與了貪汙案的臣子早已關進了天牢,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整個朝堂幾乎情緒了小半數人。而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五皇子樓麾下的心腹。從一開始的氣惱,到後麵的平靜,他已經漸漸接受了這件事。還記得那一日他的父皇召見,將貪汙名單和銀兩去向的證據丟到他的腳下時,他以為他就要被父皇囚禁,奪走手中權力了。萬分驚懼下,他卻聽到他的父皇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隻要你把昧下的銀錢拿出來,朕不會計較你這一次的過失。”他驚訝地抬起頭,看到父皇冷著臉,指了指那份名單,“上麵有些人,朕會處理。畢竟事情鬧得這麽大,朕不能太過偏袒你。”“你自己看看,那些人要留下。”樓捏了捏拳頭,又哆嗦著彎下身子,撿起名單,一目十行地掃過,最後試探性地將他的麾下作用極大的幾名臣子念了出來,“他們幾人對兒臣都還有用,兒臣……想留下他們。”他其實並不抱希望,甚至在想父皇是否在試探他,但他也想確認他在父皇心裏的地位,便還是斟酌著說了出來。讓他又驚又喜的是,父皇竟當真同意了。隻發落了其餘作用不大的臣子,又從他們府內收繳了銀錢,幫他墊上了一部分被昧下的欠款。最後,在萬般不解和震驚中,他的父皇嚴厲地敲打了他,“朕已年老,心思早已不在這個位置上,等到你能接替,朕必然會扶持你上位。可在此之前,你不能再做出如此錯事!丟朕的臉麵!”樓低下頭,恭敬又乖順地應了個是。隻是……他並未完全相信這番話。從前他就聽父皇談起,說皇位不會傳給太子,讓他好好學習帝王之術。可惜,他等了這麽多年,樓玨一直沒有被廢,還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他雖在父皇的扶持下,握著朝中大半的權勢,可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那群保守又固執的老臣一直看他不順眼,時不時挑刺。他本就心氣高傲,哪裏能容忍得了?可忍不了也得忍,樓玨一日不被廢,他就得老老實實地忍下一日。所以這一刻,他很想問問看著像是一心為他考慮的父皇,問問為什麽一直留著樓玨的太子之位,為什麽不讓自己成為正統的儲君?隻是,悄悄抬眼看去,他的父皇貌似還處於極度的惱怒中,他又咽下了那些質問的話。如今底下一眾人被關押,他雖已接受事實,但到底還是氣惱。想偷偷報複那個不長眼的梧桐縣令,誰知父皇還升了他的官職,並派人來警告他,不許再胡來。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樓玨在府內焦躁地走來走去,最後派了人盯著大理寺和明王查探秦巍的案子,務必要死咬著樓玨不放,即便最後不能真的拉她下馬,也得讓她受些挫折!……直到年底,貪汙一案算是告一段落了。真正的幕後之人沒有受到任何損失,隻有一群不甚重要的官員被拿來頂罪,擋住了悠悠之口。喜慶的年節快要到來,衝淡了京城中彌漫著的惴惴之氣。絕大多數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采購年貨、走親訪友上,對於皇室裏的那點子事兒也沒有之前那麽熱絡了。臘月二十九,一場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宏偉磅礴的京城猶如蓋上了一層雪白的棉被,四處都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冬風拂過,寒意侵襲,街道上少了許多來往的行人。燈籠裏亮起了昏暗的燭光時,地麵上已經堆積起了厚厚的一層雪。孟溪梧裹著厚厚的大氅,手裏抱著暖爐,窩在屋簷下,目光十分敬佩地望著院子裏玩雪的少女。顏吟漪一身桃紅衣裙,同色係的披風滾了一圈毛茸茸的白邊,一張泛紅的小臉被絨毛遮擋,隻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她自小生長在江南,從未玩過雪,也就是之前被孟溪梧帶著去泡溫泉時玩了一次。這會兒又被無邊白雪包裹,她早就歡喜得不可自拔了。可惜孟溪梧實在是怕冷,和她玩了一會兒,便哆哆嗦嗦地裹進了棉衣裏,再不肯到雪地裏來。還好杜若也愛玩雪,又叫了好幾名小丫鬟來,湊了人數,一起打起了雪仗。身姿矯健地躲過被人扔來的一塊雪球,顏吟漪的餘光從屋簷下的那人身上掃過,見她蜷縮著身子,一副慵懶的模樣,那雙看向她的眼裏卻蘊滿了亮閃閃的柔情,像是觸手可得的星子,隻要她想,便能攬入懷中。“不來了不來了,我不來了。”這會兒孟溪梧對她的吸引力大過了皚皚白雪,她朝杜若搖了搖頭,立馬淋著濕漉漉的裙擺逃離了戰場,“你們玩吧,我太累了,不和你們玩了。”其餘幾人正在興頭上,朝孟溪梧和顏吟漪起哄幾句後,便十分有默契地慢慢將戰場轉移,這一處天地留給了那兩位已經快要挨在一起的人。“手好涼,快用暖爐暖暖。”孟溪梧挪了挪身子,讓了一大半的躺椅給顏吟漪,又把捂得溫熱的手爐塞進了她的懷中。清冷的寒風呼嘯而過,掛在屋簷角落的大紅燈籠微微搖晃,灑下的光清淡幽遠,兩人相倚的身軀在院子裏投下長長的影子。顏吟漪看了看,又歪著腦袋,靠在了孟溪梧的肩上,看著影子之間再無縫隙,她嘴角飛揚,笑意盈盈地開了口:“你看,她們在一起了!”孟溪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高一矮的人影緊緊相貼,隨風而動的發絲在周圍纏繞,幾許交織,像是絢爛的煙火盛放,讓人再也移不開眼。“是啊。”她也學著顏吟漪,稍稍歪了歪腦袋,一側頭,便撞進了少女滿是繁星的眼裏,“我們在一起了。”女人目光溫柔,語氣繾綣,顏吟漪心中漣漪泛起,雀躍的滋味盈滿了整個心房。她眨著霧蒙蒙的眼,緩緩靠近了女人柔軟的薄唇。綿軟又香甜的氣息,比初雪還要讓人著迷。她沉溺其間,眼皮下意識合上,探出了小巧的舌尖。孟溪梧呼吸一滯,而後按住了少女被層層疊疊衣裙遮掩著的柳腰,主動加深了這個親吻。“唔……”少女有些招架不住,茫然地半睜開眼,含糊不清地呢喃道:“你……你怎麽比之前……會了……?”孟溪梧悶聲一笑,咬了咬少女滑嫩的舌尖,扶住她的腰,一手從少女腿彎處穿過,將她打橫抱起。寬大的披風垂落,堆積在上麵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隨風搖擺,掉入潮濕的石板路上,化為了清涼的水。抱著嬌羞的少女踏入內室,地龍的溫度驅散了她們身上的寒意。孟溪梧低下頭,埋入了少女的頸間,一口咬住披風絲帶打上的結,微微用力,舌尖來回纏繞,沒一會兒她便用嘴解開了少女身上的桃紅披風。把人放在了床邊,她朝麵紅耳赤的少女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揚起了嘴角,修長纖細的手慢慢扯開了她身上的披風和外衫。“你之前,不是讓我好好學習嗎?”身上隻留下一件月牙白的裏衣,她來到顏吟漪的身邊坐下,掀開厚實的被褥,長長的胳膊一揮,便帶著少女一同往後跌去。棉被如雲朵一般柔軟,熏染上的清淡幽香包裹著她們,無法逃開的少女羞紅了臉,隨後便感知到女人溫熱的唇落在了她的側臉上。獨屬於女人的清淺氣息撲灑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綿密卷翹的睫羽像是一把小刷子,緩緩掃過,帶起的癢意讓她止不住地顫抖。窗外飛雪漫天,微風拂過,堆在枯樹枝頭的積雪滾落,撒滿了已是雪白的角落。指尖挑起少女的下巴,孟溪梧偏著頭,灼熱的吻落在了白嫩的肩頸處,精致的鎖骨也留下了一道道惹眼的痕跡,舌尖卷過時,陣陣酥麻感入浪潮一般,侵襲著愈發不能克製的少女。裏衣被解開,大片的白暴露在幽暗的燭光下,有著紅痕的映襯,此處肌膚竟是比剛落下的雪還要白上幾分。孟溪梧一手握住,呼出的氣息越來越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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