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眠一愣, 收拾東西後下了樓, 若無其事地在廚房、客廳繞了一圈, 也沒見到江棲辭的人影。“早, 星眠。”葉沉一邊喝咖啡,一邊笑著和她打招呼。“早。”翟星眠回之以微笑,又狀若無意地問起:“江棲辭呢?她今天不是限行麽?”葉沉隨口道:“哦,棲辭說她今天有點急事, 六點鍾的時候就出門了,我當時剛晨跑回來,她還讓我和你說一聲。”翟星眠垂了垂眼:“這樣啊……”本來她還想今天和江棲辭一起出門,看看能不能緩解昨天的尷尬氛圍,她向來喜歡主動解決問題, 她一直覺得,矛盾拖得越久, 對感情傷害越大。過了某個時間點, 即使再厚重的感情, 也會產生一道裂縫。不過回想起前一天的事,她和江棲辭其實並沒有發生什麽實質性的矛盾。隻是江棲辭身體不適,不是麽?應該是真的有事吧,翟星眠這樣想。即便如此,她的心裏還是像是壓了塊小石子,微微有些失落。“對了,星眠。”葉沉一眨不眨地盯著翟星眠,笑得像是個陽光大男孩:“謝謝你上次的提醒,我前幾天按你說的做了,現在球隊的氛圍好多了。”翟星眠回神,笑著說:“能幫到你就好。”簡單地在餐廳吃了個早飯,翟星眠也開車上班去了,隻是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江棲辭今天好些了麽?江棲辭在做什麽?蘇見月今天可不是空手來的,拿著一個用黑金包裝紙包著的禮盒,放到翟星眠桌子上。“生日快樂,姐妹。”翟星眠這才意識到,她今天居然過生日,可是依然沒什麽心情。“謝謝。”說完,就把那禮物放到了一邊,手機也接到了幾個祝福短信,她從前的隊友、教練,以及她的母親。還有人邀請她晚上共進晚餐,她一一拒絕了。沒有心情。“怎麽了,心神不寧的?”蘇見月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翟星眠搖頭:“沒什麽。”“不會是因為江棲辭吧。”翟星眠不吭聲,算是默認了。蘇見月立馬笑了,看來打臉指日可待。幾乎是一到下班時間,翟星眠就開車到了新城區。江棲辭一般五點半能出來,她今天來得有些早。翟星眠太過亮眼,見了幾次,門口的保安大叔也認識她了,身體探出窗口,和善笑道:“又來接江老師。”翟星眠笑著回應:“是啊。”保安大叔看了看手表,打開道閘,大氣地揮手:“你進去吧,這天挺涼的,進去等吧,估計江老師起碼還得半小時。”翟星眠客氣了一句:“不會給您添麻煩吧。”“沒事。”保安大叔好笑地覷她一眼:“你開車小心點,別撞到人就行。”“那謝謝您了。”a市是萬卷考研的總部,班級也相對比較多,翟星眠四處打量著,終於在一個隻有十幾個人的vip教室找到了江棲辭。入秋之後,天明顯短了不少,沉甸甸的夕陽即將隱沒地平線,最後的一束光落下來,恰好落在江棲辭的身上。她坐在椅子上,那麽專注地看書,溫和清潤的嗓音不斷從她嘴裏發出,變成音節,臉上掛著耐心的淺笑,並不耀眼,卻意外的柔和。翟星眠頓時有些發愣,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嘴唇上,心髒跳漏了一拍。坐在江棲辭麵前的女生低著頭,小聲地叫她:“老師。”並且指了指門口。江棲辭抬眼望過去,也是一怔。翟星眠對她笑了笑,擺了下手。她怎麽來了?江棲辭的心口忽然一軟,喉嚨發燙,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由淡轉濃,隨後像一圈圈漣漪微動。昨晚的那些辛酸、掙紮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連一次次作下要遠離翟星眠的決定也被她忘得幹幹淨淨,此刻隻剩被人珍視的雀躍。江棲辭輕抿著唇,忍不住也揚起笑意,但又很快收回,移開視線。依舊是那副清冷文雅的樣子。“不管她。”有種說不出的親昵教室裏其他人也被翟星眠吸引視線,從江棲辭的語氣中,他們了解到,這應該是江老師的朋友。不由在心裏感慨,好看的人果然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一個男生很有眼力,趕緊站起身,飛快地從教室搬了個椅子出去。“您坐。”“謝謝。”翟星眠勾唇笑笑。男生深吸口氣,捂著心髒,怎麽聲音也這麽好聽。又過了十來分鍾,江棲辭講完最後一道題,合上書本,站起身:“好了,下課吧。需要答疑的同學,到講台這邊。”“沒有沒有。”幾個活躍的同學笑起,指著一邊的翟星眠:“老師你忙你的吧,你朋友都等這麽久了。”其他人也紛紛應和著。“真的沒有?”“沒有。”江棲辭唇邊含了抹笑,起身收拾東西。教室裏也變得嘈雜起來,這時是晚飯時間,學生走到門口時,總要偷偷看一眼翟星眠。江棲辭脊背筆挺,抱著大衣走到翟星眠麵前。翟星眠好整以暇地對她笑:“走麽?”“我先上個衛生間。”翟星眠瞬間明白了:“我幫你拿東西。”說完,翟星眠便抱著大衣,重新坐到椅子上。沒多時,江棲辭甩甩手,從衛生間出來。“走吧。”兩個人插著口袋,並排向前走,絕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江棲辭像是話家常一樣,隨口說道:“你怎麽來了?”翟星眠含笑道:“你不是沒開車麽?這麽晚了,回不去怎麽辦。”江棲辭瞧了她一眼,沒忍住:“我還以為你最近挺忙的。”忙著跟沈照見麵。還是用往常平靜的語調,可翟星眠卻聽出幾分諷刺的意味。她抬手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虛。這會兒天暗了下來,走廊的白熾燈紛紛亮起,昏昏沉沉的,打在兩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寂靜氛圍。剛才那句話一說出口,江棲辭就後悔了,見翟星眠不說話,隻想帶過這個話題。“我今天早上得過來備課,別墅那邊沒有電腦,所以就先走了。”翟星眠點頭,也不在意她說的是真是假,反而問:“今天還難受麽?”“不難受了。”江棲辭說:“隻是第一天稍微有點疼。”“那就好。”翟星眠想了想,又說:“這幾天哈嘍挺乖的,上廁所在外麵上,也不在家裏亂叫,和其他人相處地也挺好的。”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慢慢地走出了教學樓。門口,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男人蹲著抽煙,一看見江棲辭,立馬跑了過去。“棲辭!”翟星眠被他嚇了一跳,因為上次海邊的事情,很是警惕,一把拽過江棲辭,擋在她前麵。卻沒看見她身後的江棲辭目光一點點變得冷銳,像是淬了冰,反手拉著翟星眠,往車子那邊走。那個男人也因為她的態度有些惱羞成怒:“江棲辭,你什麽態度,沒長嘴麽?我是你爸!我生你養你,就是讓你這麽對我的!”翟星眠聞言一愣,下意識看向江棲辭。江棲辭冷著臉,緊緊拉著她的手腕,語氣卻下意識柔和下來:“開車,回家。”翟星眠有些心疼地看她,點頭:“好。”她忽然想起了那次隻有她和蘇見月知道的重逢,沈照口中的那些話。江棲辭是和家裏關係不好麽?途中,一到紅燈,翟星眠就忍不住偷看江棲辭的側臉,但是她也不過問。如果觸碰到江棲辭的傷疤,就不好了。一直回到別墅,江棲辭的情緒都不怎麽好的樣子。麵對外人,還能強迫自己笑起來,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可是一到了隻有她和翟星眠的時候,她就開始發呆。夜晚的庭院寂靜清涼,江棲辭坐在秋千上。見此,翟星眠從屋子裏抱來一個毯子,讓她站起來,幫她墊好,毯子挺大的,足夠江棲辭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