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卻涼了半截。順便把門鎖也解開了。車還沒完全停下來,江棲辭瘋了似的,就這麽打開車門, 下車時差點崴腳,急忙穩住身形, 又朝剛才的方向跑過去。她轉過剛才的那道彎, 以為這樣就能看見翟星眠, 卻突然停住腳步,失神地望著前方。橘光燈光照了滿地,路燈的影子被拉得老長,燈下卻空無一人。唐漸也快步跟了過來,站在她旁邊:“棲辭……”他微蹙著眉頭,見江棲辭這樣子也有些心疼,說出口的卻是:“不是說好和我聊一聊麽?”江棲辭卻始終望著前方,仿佛沒聽見一般,睫毛遲滯地顫了顫,憋著的那股勁兒卸下,整個人也沒了精氣神。其實她現在上車追趕。說不定也來得及,可是追上之後呢?她要說什麽,又能說什麽。她的腦子一團亂麻,仿佛亂糟糟的毛線球,她不知道在救命恩人和愛了很久的女孩之間應該如何選擇。沈照給的這道選擇題出現地太突然,突然到她根本來不及想解決方案,收卷時間就到了。她隻能胡亂給一個答案,至於以後她會不會因為這個選擇悔恨終生,江棲辭不知道。事實上她現在就已經後悔了。江棲辭諷刺地勾起唇角,攥了攥袖子,可是還是沒能邁開腿,她難得的一次衝動,就這麽不了了之。她本該覺得輕鬆,終於不用再做選擇題,可是心裏卻像是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良久,江棲辭閉了閉眼,歎了口氣。隨後轉身,看向唐漸:“你想和我聊什麽?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唐漸側目看著江棲辭:“我隻是想……”卻忽然發現她的睫毛還是濕的。這是哭了麽?翟星眠到底把她怎麽了?還讓她那麽反常。唐漸心底噌地冒出股無名怒火,早就知道她不靠譜。他問:“你是不是喜歡翟星眠?”江棲辭蹙了下眉,捏了捏手指,在沈照麵前她或許會覺得羞恥,但對於唐漸……她略微頷首,坦蕩又直接:“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我。”唐漸噎住,她如果回答是或者不是,他都能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然而回答卻是這樣。唐漸覺得今天的江棲辭好像是隻刺蝟,渾身長滿了刺,往常她雖然一直拒絕他,卻從來都是禮貌而寬和。他動了動喉嚨:“……我隻是想提醒你,別被她騙了。”“或許她看上去的確有種讓人飛蛾撲火的魅力,但是她和你不一樣。”唐漸端著手臂,手指輕輕張開,斟酌著語句:“她,她玩的特別開。”“我有猜到你們之前認識,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她在國外的這些年……”江棲辭的眼神越聽越冷,到了最後,仿佛北方十二月的寒冰。“夠了!”江棲辭打斷他,目光冷銳得仿佛能把他刺穿個洞似的。她已經知道唐漸想和她說什麽,無非拿翟星眠以前在國外的緋聞說事。為什麽有些人總是把捕風捉影的事當事實,不說別人,她看了那麽多次橄欖球賽,艾倫教練她是知道的,結果翟星眠和他吃個飯,都能被報道成夜會前男友。從此江棲辭就對那些小道消息失去了信任。江棲辭擰著眉:“唐漸,這就是你的涵養麽?在背後這麽詆毀一個女孩。”被這麽一說,唐漸也意識到不妥,有些難堪,但還是死鴨子嘴硬,狡辯道:“我沒有詆毀她!”“我隻是怕你受到傷害。”這句是真的。江棲辭向前走,再沒給他半個目光:“她不會傷害我,相反,我可能在今天傷了她的心。”到了車前,她停下腳步,握著車子的把手,在上車前的最後一秒說:“在節目裏的話就別太當真了,我不會和你做朋友的,三個月而已,相信你也沒多喜歡我。”“祝你可以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人。”說完,江棲辭便上了車,拿出手機,再沒看唐漸一眼,把他拉入了黑名單。唐漸停在原地,目送她的車子遠去,良久,歎了口氣。他是真的好心想提醒江棲辭,怎麽就弄成這樣。算了,唐漸轉過身,有些失落地想,以後估計也沒有機會再見了。……白色寶馬如出鞘利刃,穿梭在晚上十一點的a市。翟星眠坐在副駕上,調大座椅的傾斜角度,微仰著頭,望著窗外。蘇見月時不時通過後視鏡偷看她。她本以為,今天上車的會是兩個人,畢竟看江棲辭那樣子,根本不像是對翟星眠無意,她連怎麽自我介紹,怎麽調笑她們都想好了。結果卻隻見到眉目間藏著諷刺的翟星眠。半句話都不說,關上了車門。蘇見月意外地看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江棲辭呢?”翟星眠垂著眼,譏誚地勾唇,偏開頭,望向窗外。這下傻子也知道發生什麽了,蘇見月識趣地閉嘴。車內死一般的寂靜。望著迅速倒退的街景,翟星眠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情景,糟心極了,倏然起身,翻起儲物盒,熟練地叼了根煙。打火機湊到唇邊的那一刹,她動作一頓,想到了什麽,隨後又把煙放回去。蘇見月扶著方向盤,小心翼翼地用餘光覷她:“星眠,沒事吧。”“能有什麽事?”翟星眠目光淡淡,望著窗外,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失戀而已。”她說得輕巧,可是心口卻陣陣發疼,痛感並不明顯,卻是緩緩的,持續的,像是有一股粘稠的液體包裹住她的身軀,根本無法掙脫。翟星眠發現,她好像確實很喜歡江棲辭,也隻有年少無知和沈照的那次戀愛,可以和她對江棲辭的感覺相提並論。可是又能怎麽樣,江棲辭還是拒絕了她。她不喜歡自己,那些她以為江棲辭喜歡她的痕跡,不過是她的單相思,她的自作多情而已。翟星眠瞳眸閃了閃,看著車窗裏倒映的自己,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的,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她閉上眼,長籲了口氣,手掌蓋在臉上,像是對蘇見月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人生又不是隻有感情這一回事,誰失去誰日子都要照常過,沒什麽大不了的。”沒什麽大不了?蘇見月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腹誹道,那你還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沒多時,便到了翟星眠的家,雖然三個月沒回來住過,但是隔三差五就會請人過來打掃,和離開時一般無二。蘇見月實在不放心翟星眠一個人,便睡在了客房陪她。第二天,翟星眠還是如往常,早早地起床晨練,給蘇見月捎了份早餐後,便去了球隊。蘇見月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的感覺,她覺得翟星眠好像受到了打擊,又好像沒有。她的眉目冷了下來,但是生活和工作又確實沒有因此停擺。白天的訓練結束後,張教練召開會議,發布了一個通知,明天他們就要啟程,參加世界女子橄欖球係列賽迪拜站的比賽,共十二支球隊參加本站的比賽,分為三組,比賽持續兩天。這是繼奧運之後,國家隊在國際上的首次亮相,國家隊從上至下,從裏到外都十分重視,所以她們將提前一周赴阿聯酋進行適應性訓練。航班推出的那一刹那,翟星眠坐在窗邊,微微吞咽緩解耳朵的不適,看著逐漸變小的城市,遲緩地顫了下睫。江棲辭。她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那個邀請到底沒有發出去,她還是一個人踏上異國的土地。或許閑暇的時候,江棲辭總是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腦海中的某個角落,但是當翟星眠站到球場之後,滿腦子就隻剩下了橄欖球。這次的簽運不太好,同組的分別為美國、新西蘭和日本。張教練看見結果的瞬間,臉色不太好。他瞧了瞧除唐雨的另外三個替補四分衛,猶豫了兩秒:“你們抽簽?”三人麵麵相覷,她們知道,這同樣是一場檢驗她們能力的比賽。即使對戰美國隊輸了,隻要打得精彩,從這個賽事的霸主身上咬下一塊肉,照樣會被留下。“好。”張教練私心是想留下翟星眠的,甚至按他的想法,在翟星眠答應進隊的那一刹,許扉就該收拾東西回家。但是由於某個不可言說的原因,他不得不同意許扉留下,和翟星眠進行一場公平競爭。張教練將三個寫著不同國家名字的紙條放在桌子上。等她們兩個選完,翟星眠打開剩下了那張紙條。看見那三個字的瞬間,她像是心髒霎時收緊,又像是鬆了口氣。仿佛宿命的會麵。美國隊。翟星眠垂著頭,釋然地笑了笑。作者有話說:我快開學了寶貝們,明天啟程,未來三天將會和我媽形影不離,所以我可能……要斷更3-4天第59章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國家隊一行人坐上回程的飛機。飛機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略顯沉重地仰在座位上,不再像飛過來時的躊躇滿誌,和旁邊的隊友說說笑笑。本次迪拜站的成績算不上好, 在小組賽中, 先後輸給了美國隊和新西蘭隊,隻有陳小溪對戰日本的那場比賽, 艱難地取得了勝利, 也讓別人看到了她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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