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給林東家把完脈,點了點頭:“夫人的脈象平穩,看得出來,之前的大夫做的很好,不知道以前是哪位大夫給夫人安胎的,我想找她問問夫人的情況。”


    林東家往旁邊看去,江嬸想躲都沒地方躲,隻好走了出來,低頭看著地麵,別人隻能看到一個頭頂。


    “這位大夫怎麽稱呼?不知道師承何處?”周大夫問道。


    江嬸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不過是自己看過一些醫書,並沒有認真學過。”


    她轉身看向林東家:“林東家,既然你這裏已經來了有經驗的大夫,我就先回去了。”


    周大夫攔住她:“我還想了解一些蔣夫人的情況,麻煩這位大夫跟我詳細說說。”


    眾目睽睽之下,江嬸隻好把林大夫的情況都說了出來,而且非常詳細,說完不等周大夫再說話,直接跟林東家告辭。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林東家看得出來,江嬸並不想跟府城來的大夫交流,反正那人已經把府城的大夫請來了,讓江嬸回去也無妨,她點頭,讓奶娘送江嬸離開。


    其實她也不想跟對方說話,隻是她的肚子要緊,隻能忍了。


    周大夫又問了林東家一些詳細的情況,看過江嬸開的方子,把其中的幾味藥材的分量做了輕微的調整。


    “這位大夫的醫術不錯,開的藥材也都對症,在當地很有名嗎?”周大夫去開藥的時候,低聲問奶娘。


    奶娘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說話很保守:“她隻是我們的鄰居,兩家的交情不錯,所以才給我們小姐看病。”


    “周大夫,我家小姐的病情如何?”奶娘不想說江嬸的事情,她更擔心林東家的病情。


    周大夫自然看出來了,他把新藥方交給奶娘:“去抓藥吧。”


    林東家雖然厭煩蔣晗昱,對著他都是冷臉,但她很聽周大夫的話,藥煎好就服下了。


    林家的宅子不小,完全住的下來的這些人,奶娘給每個人都安排好了房間後,蔣晗昱留在林東家的房間內照顧她。


    周大夫找了個小丫鬟打聽剛才離開的江嬸住在哪裏,說要跟她討論病情。


    小丫鬟指了隔壁,又說晚上江嬸就會來給林東家看診。


    周大夫謝過小丫鬟,就讓人去跟蔣晗昱說他去隔壁,跟江嬸討論病情了。


    蔣晗昱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奶娘卻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周大夫的目的不單純,可她隻是個下人,周大夫是蔣晗昱從府城請來的大夫,她又不好阻攔。


    周大夫到了江家門口,先四下查探了一番,才去敲門。


    老胡打開門,看到周大夫愣了一下。


    周大夫自我介紹說他是隔壁請的大夫,來找江嬸討論林東家的病情。


    老胡知道江嬸每天早晚會過去給林東家看診,可隔壁的大夫來家裏,實在是有些奇怪。


    江泓宇不在家,家裏隻有江嬸和葉明珠,他讓芸娘去通知江嬸,又把周大夫請到了花廳。


    江嬸從林家回來,就一直在發愣,聽到周大夫找來,先是歎氣,繼而讓芸娘把家裏的好茶葉和好點心給對方端一盤,她梳洗過就過去。


    江嬸換了一件嶄新的衣服,又重新梳了頭才去了花廳。


    周大夫一直盯著桌上的點心和茶水,絲毫未動,聽到走路聲,才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


    江嬸舔了舔嘴角,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小五,你把我忘了?”周大夫扯動嘴角,叫了江嬸在族裏的排行。


    江嬸立刻躬身行禮:“十五叔。”


    周大夫嗤笑一聲:“看來我這些年的變化不大,小五還記得我。”


    江嬸接話:“你可是風流倜儻的十五叔,肯定不會忘記你。”


    周大夫眼裏的笑意漸濃:“你是小五,我排行十五,又是同歲,你必須記著我。”


    江嬸抿嘴,眼裏含淚,一時間沒有說話。


    周大夫歎口氣:“小五,這些年,為什麽不給族裏寫信?”


    江嬸扭頭擦掉眼淚,苦笑道:“我已經這樣了,還怎麽聯係族裏。”


    周大夫皺眉:“你以為族裏會因為你流放而不管你,二哥不是那樣的人。”


    周大夫說的二哥是周家現在的族長。


    江嬸搖頭:“我知道二叔好,可是出嫁女,何必拖累族裏。”


    周大夫氣得拍了桌子:“什麽叫拖累族裏,你是周家女,依靠族裏不是應該的嗎?”


    江嬸搖頭:“族裏出嫁的姑娘太多了,我這又是大罪。”


    “當初二哥給你爹寫信,讓你和離,你為什麽不聽話?”


    “十五叔,族裏那麽多未出嫁的妹妹和侄女,我若和離,讓她們如何再就愛嫁人?”江嬸不想再多說多年前的事情,“不說這些了,十五叔怎麽到了府城?”


    周大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後歎氣:“我去府城買藥材,被蔣公子請來給他的夫人看病,我想到你在這裏流放,正好來看你。”


    江嬸幹笑兩聲:“十五叔,我過的很好。”


    “你住了這麽一個小房子,家裏隻有兩個下人,叫過的好?”周大夫冷哼一聲。


    江嬸想說他看不上的宅子和下人都是近一年才置辦的,以前她的日子,過得可沒有現在舒服。


    可這些話,她也隻是想想,如果說出來,隻怕周大夫的反應更大。


    “你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我聽說,你兒子現在是校尉,他在家嗎?”周大夫來府城之前,就從族裏聽到了江嬸的先現狀,這次來,也是想見見那個從來沒見過的外甥孫。


    “泓宇在外麵辦事,估計還要過幾天才會回來。”江嬸想到江泓宇,臉色自然了許多:“泓宇已經成親了,我讓他娘子出來見見十五叔。”


    周大夫皺了皺眉頭,他雖然不知道京城周家那邊的意思,可對於江嬸的兒子娶了個當地的漁家女,他還是挺有意見的。


    不過,他看著江嬸臉上明顯的滿意之色,點點頭:“那就見見吧。”


    江嬸正準備去讓芸娘通知葉明珠,嚴叔從外麵衝了進來,拉住江嬸:“老胡說有一個府城的大夫來了,有沒有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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