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遺憾?”“我還沒有成親。”裴玉被入口的梅子湯嗆了一口,咳嗽起來。她擺手拒絕陸如琢伸過來替她拍背的手,一會兒便平複下來,道:“師姐沒說過想成親啊?”“我也沒說過不想成親。”“可之前陛下問你……”“我騙陛下的。”“……”見裴玉啞然,陸如琢托腮笑道:“那不然你去告訴陛下說我欺君好了。”裴玉一噎,道:“你明知我不會。”陸如琢看著她低垂的眼眸,輕柔地道:“那你願意嗎?”“什麽?”“成親。”裴玉心頭一陣激跳,差點兒沒能握穩筷子。屋外蟬鳴聲愈發鼓噪,可裴玉靜得連自己心跳聲都能聽清。“外麵的蟬太吵了,我去粘一下。”凳腳急促刮擦過地麵,裴玉站了起來,匆匆而去。陸如琢端過原先放在她麵前的那半碗梅子湯,沿淺色脂印的地方慢慢喝了一口。不去關注外邊的人,自顧自用起膳。裴玉舉著長杆,一粘下去,粘出來個大活人。暗衛順勢輕躍下樹,接過她手裏的杆子,道:“小姐有事吩咐即可,何必親自動手,我們來。”他嘬唇呼哨,院子裏跳下幾個人。暗衛道:“去找幾根杆子,把蟬粘了。”幾人齊聲應是。裴玉:“……”暗衛道:“小姐還有何吩咐?”“……”裴玉袖著手,無所事事進了房內,陸如琢衝她揶揄一笑,道:“還不來吃飯,都涼了。”裴玉端起碗筷,腦子裏跑馬燈,好不容易想起件正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姑姑怎麽帶了這麽多人?”“不是帶的,是我寫信回京調來的人。”“要出事?”“嗯。”陸如琢道,“一會吃完飯和你說,正好有事吩咐你去做。”“是,姑姑。”“吃飯。”“是。”她一板一眼公事公辦的態度,讓陸如琢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姑姑。”裴玉果然不自覺皺起鼻子,不滿地撒嬌抱怨。真可愛。陸如琢笑起來,說:“吃飯罷。”晚膳撤去後,關上房門,兩人足足待了兩個時辰。陸如琢並非有意瞞她,而是她也要做到胸有成竹,才能下令布置。“我要你……”昏黃的燭光跳動,陸如琢口唇張合,湊近低聲吩咐麵前的少女。裴玉一撩下擺,單膝跪地。“屬下遵命。”“三日後去辦。”“是!”“起來罷,我要沐浴。”“我讓人給你準備。”裴玉站起來,在下屬和她的……中無縫切換,拉開房門出去了。兩人聊得太晚,就寢的時候夜已深了。外麵一聲蟬鳴也聽不到,不知是休息了還是被錦衣衛給粘完了,安靜非常。裴玉夜難成寐,輾轉反側。陸如琢閉著眼,問道:“睡不著?在想什麽?”裴玉沒開口。她睡不著還不是因為陸如琢在晚飯時說的那些話,什麽成親啊之類的,弄得她心如鹿撞。她好不容易種的幾棵樹都快讓鹿給撞斷了。裴玉不翻來覆去了,背對陸如琢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一隻手將她的肩膀扳了過去。柔軟的唇印在她唇上。裴玉本想繼續睡,可陸如琢啟開她的唇往更深的地方糾纏。鼻尖抵著鼻尖,發出細微的喘聲。第052章 和上回偷親的淺嚐輒止的吻不一樣。陸如琢似乎打定主意要她“醒過來”,愈發地深入,勾連卷繞著她。裴玉一動不動。陸如琢於是抬起手,一邊吻她,一邊揉著她的耳朵,欺得耳廓通紅。裴玉的心髒在胸腔跳得快爆炸。這場漫長的折磨以裴玉的缺氧而告終。陸如琢鬆開她的唇。月光下紅豔滴血,耳朵的顏色也不遑多讓。心口的起伏被有意克製,睫羽輕輕顫動,臉頰粉撲撲的。“我知道你沒睡。”耳旁女人的聲音讓裴玉的呼吸停了一下。陸如琢道:“既然你堅持裝睡……”溫熱濡濕的唇再次印了上來。陸如琢已經忍了太久,她不管裴玉在顧忌什麽,她要將這些年的情意宣泄出來。……“裴玉……裴玉……”女人斷斷續續地輕喚,微涼冒汗的鼻尖在耳後抵著。裴玉重重地倒了一口氣,醒了過來。睜開眼是青色的帳幔,她頭腦混沌,一時以為自己還在京城的府邸。窗外天光大亮。惱人的蟬經過一夜休整,再次聒噪起來。枕邊已經沒有陸如琢的身影。裴玉坐起來,慢慢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出神。唇片有些刺痛,提醒昨夜的糾纏不休並不是她的夢境。不知道陸如琢親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半夢半醒間回應了沒有,總之後來她總算睡了過去。裴玉想起來似的低頭打量自己,衣衫整齊,沒有被輕薄過的痕跡。但也不排除陸如琢輕薄完她又給她穿好了。陸如琢不是那種人。裴玉在心裏否認了第二種猜測。可她是哪種人呢?明明知道她們這樣的感情違背綱紀倫常,為世人所不容,對她的仕途更是有害無益,為什麽非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她們心中互相認定隻有彼此,默默相守一生,這樣不好麽?裴玉東想西想了一會兒,才發現身上另外的不對勁。她臉頰微燒,從箱籠裏揀了件幹淨小衣,抱起矮榻上疊好的衣物去了淨房沐浴。渾身清爽地出了淨房,迎麵撞見進院子的陸如琢。陸如琢手裏拿著一包點心。“師姐。”裴玉清了清嗓子,拘謹站在原地。臉皮薄的人連戲都演得漏洞百出,不像陸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