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先前在醫院跟孟薑照過麵,兩人打了個招呼,孟薑視線移到阿樂手裏的蘋果上。阿樂曲解孟薑意思,從手拎袋裏撿出一個最紅的,遞給孟薑:“你要來一個嗎?我把齊思嘉家裏的都拿走了。”孟薑挑眉,沒有立即去接,轉頭將視線轉到齊思嘉臉上,一身居家服,戴著一副方框眼鏡,大概在見阿樂之前,正工作。很素淡的扮相,但顯清冷。孟薑打量一眼,問:“我能要嗎?”齊思嘉撩眼,與孟薑不委婉的目光對上。蘋果本來就是孟薑送過來的,不存在能不能。孟薑這麽問,無非是心中有情緒。齊思嘉聽出來了,但她站在門口並沒有出言解釋,說:“你隨意。”*打完招呼,阿樂急著下樓給貓準備食物。齊思嘉取出一雙穿過的拖鞋給孟薑,這雙是上回孟薑厚臉皮賴在這裏的那雙。沒有丟,還可以再穿幾回。齊思嘉想著,孟薑對自己穿過的東西應該可以接受重複利用。但她忘了,其實她們兩人還沒把話說開,俱戴著一層口罩。待反應過來,齊思嘉看見孟薑曲指摸了摸耳廓兩根細細的繩,不過很快又收了回去。孟薑換了拖鞋,齊思嘉招呼她:“你隨便坐吧。”“怎麽想著現在過來。”齊思嘉語氣再自然不過,最近一陣孟薑每天都來刷存在感,人不到,但是飯盒一定會叫司機準時送到。別的話一律不說,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如此往複一周後,她再裝出不熟顯刻意。齊思嘉沒有端著,像招待老朋友一般,安排孟薑在沙發坐下,甚至準備去吧台後麵,給孟薑倒茶。孟薑卻擺了擺手說不用麻煩。“剛空下來,大橘怎麽樣?”雖然眼底仍帶了笑,但齊思嘉看到孟薑其實從進來情緒一直不高。“昨天已經吃不下東西了。”齊思嘉如實相告。盡管撒著歡在家裏緩慢挪動,但大橘的器官衰竭每天都在惡化,這是不爭的事實。齊思嘉帶孟薑進屋看了大橘,老貓的確是沒太大精神。齊思嘉說它今天也沒有進食,上午還吐了些白沫。彼此心照不宣,這隻貓可能要死了。孟薑猶豫問:“要不要……”“不要。”齊思嘉像是知道孟薑想說什麽,打斷她:“折騰。”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強求不來的,緣分盡了,要學會接受。齊思嘉本是在闡明接受大橘去世的事情,這話說出來沒過腦子,待她意識到,話裏話外還能曲解成另外一個意思時,抬眸發現孟薑已經別開目光。“那你呢?”齊思嘉撩眼:“什麽?”“你把我送的蘋果給別人了,你吃飯了嗎?”事實上孟薑關心的自始至終也隻是這個。齊思嘉回頭見她那雙過分顧盼神飛的鳳眸垂著。“你介意我把你的東西送人?”四目相對,孟薑扯了扯唇瓣,說:“不介意。送出去的東西你想怎樣處理都可以。”齊思嘉想也是,孟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所以她一開始也沒有出言解釋什麽,更何況她最近姨媽來了,吃不了蘋果,但孟薑送過來的盒飯,是進了她的口。“需要解釋嗎?”齊思嘉直勾勾望著她。這下,孟薑剛來的脾氣一下子像是被戳破似的,她依在沙發背上,最先認輸:“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齊思嘉:“什麽?”“我真心不介意,是擔心你把我送的食物送給阿樂,自己照顧大橘沒空了,餓著肚子。”孟薑直白的說:“你想給阿樂送蘋果,下回我叫阿姨多放一個,行不行?”她這樣收起迂回的人情世故,認真打直球,齊思嘉其實很難招架。以前孟薑心底一百八十個心眼子,跟人玩心機,齊思嘉尚且吃她那一套。如今她收起那些彎彎繞繞,把一百八十個心眼子全部藏起來,直來直去。齊思嘉仍吃她這一套。盡管齊思嘉到現在還沒時間去思考,孟薑在她這五年閉塞的生命裏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眼下 沉默聽孟薑說完,齊思嘉垂眼說:“你新來的廚師手藝很好。但蘋果就免了,我最近不太吃冷的。”孟薑一愣,忍不住勾了勾唇。這是把送飯在正主這裏過了明路呢。噗嗤笑出聲,孟薑說:“早說呢。”之後一周送飯都是孟薑親力親為,她本身處於休假階段,唯一的綜藝錄製尾聲,新劇正籌備,公司那邊,並不是什麽都要她這個投資方媽媽親力親為,蔣茹正當用的時候,孟薑想抽出時間輕而易舉。她隻擔心過猶不及,恐怕齊思嘉那邊態度未明朗,而孟薑自己又是戴罪之身的初戀,她比以前追齊思嘉要更謹慎。但在齊思嘉這裏得了迂回首肯後,接下來送飯,孟薑不可謂不光明正大。雖然送完就走,絕不給自己加戲,生怕齊思嘉要在現在這個算不上心情太好的時間點去談點她們之間的事情。畢竟齊思嘉這個心情,做出的決定孟薑主觀認為她並不理智。恰好齊思嘉也是這樣想的,於是孟薑就踩著邊緣保持不遠不近距離,順理成章悄無聲息滲入齊思嘉的領域。某天孟薑送飯被桂小蓮遇見。桂小蓮在包租婆群裏@齊思嘉【我就說嘛,她對你有意思。】於是整幢樓裏居住的鄰居,都知道齊思嘉有個隻對她溫柔人後挑剔的富婆追求者。*大橘是在聖誕節前一周去世的,隔天貓的體溫沒有了。齊思嘉將它放在一個用棉絮鋪成的精致盒子內,連帶著那些常用的貓盆、玩具、貓糧裝了進去。阿樂提供了很多種埋葬動物的辦法,齊思嘉都搖頭拒絕了。她將大橘所有的東西連同這隻貓,一起火葬。什麽都沒有留下,最後抱出一隻白瓷瓶裝著的骨灰。齊思嘉決心把大橘跟齊奶奶葬在一處,她跟阿樂說:“它不能陪我了,但可以代替我照顧奶奶。”阿樂笑一下說:“我也覺得是這樣,貓咪這一生都很忠誠,與其把它放到陌生的地方,不如讓它待回原主人身邊。”處理完最後一點手續,齊思嘉把阿樂送回出租屋,便準備回一趟南縣。齊奶奶去世後埋在南縣,和齊爺爺一起,土葬的方式,一座山都被齊鈞買下來了。齊思嘉總覺得也許齊奶奶也不是要拿一整座山的牌麵,浪費土地資源,她老人家無非是想距離老伴兒近一些。現在常年養的貓也一起了,會更熱鬧一些。做好決定,她就準備動身出發,結果車子停在老城區不遠的對街,被孟薑攔住。“送你去。”齊思嘉把車窗搖下來,她從孟薑眼底並無看到同情,但也看出幾分垂青。有些無奈,剛想說,真不用把她當孩子。孟薑已經側了一隻手,橫穿過齊思嘉身體,手指撥動了一下,把齊思嘉的車藥匙收入掌心。齊思嘉往前傾,攬窗收手之際,孟薑手指猝不及防碰到齊思嘉胸口。動作僵在半空,齊思嘉斜眼睨她:“你……做什麽?”孟薑手指像是被燙到,迅速抽了回來。長睫微垂,眼角那滴平日不怎麽鮮豔的淚痣,鴿子血似的紅。“你下來,坐我車過去。”想好的措辭弱了氣勢,孟薑退後一步,視線定格地麵,並沒有去看齊思嘉,壓著嗓說:"南縣山路崎嶇,前往車輛底盤高不容易出事故,你的小黃鴨恐怕不行。我剛好要去辦自己的事情,順路走一趟。"齊思嘉不語,孟薑抬頭,眼睛裏也不好看,隱跟她杠上。對視片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一個坐在車裏眼底隱含笑意,一個站在車外笑得花枝招展。好像彼此都意識到自己幼稚到不行,都成年人了,即使意見相左,還能像男人似的打一架不成?女孩子愛女孩子,是她們從前往後共識,但凡不碰觸底線,無論在什麽時候,對同性別的女孩子,她們都不約而同知道要給麵子。輪到彼此的時候,還真就有時候充滿銳刺,但近來齊思嘉逐漸意識到她和孟薑之間,從始至終,那點隔閡都不叫深仇大恨。至於是什麽?她暫時不得空去想。齊思嘉率先打開車門,挑著眼尾說:“你對誰都這樣嗎。”“那不可能。”她最煩海王中央空調,自己那麽多粉絲,對誰都這樣,能吃得消嗎?孟薑會給齊思嘉一個眼神,以眼示意“我脾氣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這句話沒有直言開口,等到齊思嘉上車,才說:“也不僅僅是為你,我這一趟確實有事情要辦。”至於這個事情打緊不打緊,重要不重要,借口成分有多少,齊思嘉已經不計較了。大方做到副駕駛。“唉安全帶。”孟薑打岔,作勢就要給齊思嘉係上。齊思嘉出手攔了她一下,自己係好的。孟薑手心朝下,毛衣向上縮,一截皙白的腕骨露出來,懸在空中,她停駐片刻,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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