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雨已經下了一個星期了,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地麵積累了一層厚厚的黑水。


    阿芙坐在石頭上,看著黑水發呆。


    一直跟著她的那隻獅子在黑雨降下時就死了。


    徹底消失了。


    同樣分解了的阿芙,在黑水中再次出現,然後再次分解。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少次。


    雖然每次死亡的速度都很快,阿芙還是感覺到了和過往完全不同級別的疼痛感。


    她找了一個山洞坐下來,等待黑水褪去。


    然而,黑水非但沒有褪去,反而越來越多。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水,阿芙沒有動彈。


    她看著黑水,怔怔發呆。


    終於,黑水再一次靠近她。


    她再次分解。


    隻不過,這次活過來後,她出現在一個奇特的空間。


    她在這個空間中看到了很多人,有爸爸媽媽,還有好多好多她認識的人。


    這就是那個亡靈世界嗎?


    真是太美好了。


    阿芙笑著奔向人群。


    卻發現自己怎麽也觸碰不到那些人。


    轉眼間,所有的人消失。


    一輪耀眼的太陽出現在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她一下就知道了這是哪裏。


    這是太初。


    但太初是什麽呢?


    一個高大的樹影出現在前方。


    “阿芙,很高興你覺醒了太初。”


    那聲音很好聽,讓阿芙想起了母親的聲音。


    “你是死神嗎?”


    “我是樗。”


    “樗,太初是哪裏?”


    “太初,是萬物之源。太初就是你的根本,隻要太初不滅,你就不會死。”


    阿芙聽得迷迷糊糊,完全不能理解。


    “那我還能見到爸爸媽媽嗎?”


    比起太初,她對剛才的亡靈世界更感興趣。


    “隻要你想,你就可以見到。”


    “真的嗎?”


    從大樹上落下一片樹葉。


    “學習萬物生吧,你會找到看見你爸爸媽媽的方法的。有問題也可以通過這片樹葉聯係我。”


    “萬物生?”


    阿芙隻覺得十分晦澀難懂。


    但看到樹葉的時候,她卻自發的覺察到那個叫做“萬物生”的神通。


    向死而生?


    千變萬化?


    接連兩個技能湧入阿芙腦海中,讓她十分困惑。


    “你一下子就學會了萬物生的兩個技能,很不錯。隻不過,這兩個技能都是萬物生的基礎技能,你不要輕易使用,在有些存在麵前,很容易暴露自己。”


    阿芙認真聽著樗的話。


    “好了,你自己琢磨這些內容吧。”


    說完,樹影緩緩消失。


    阿芙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仍然在黑水中。


    隻不過,她似乎也變成了黑水。


    一點兒都不疼。


    阿芙沒有變成人形,就這樣變成黑水的樣子隨波而行。


    她還要繼續到那個地方,尋找亡靈世界。


    ……


    合國。


    廣袤大地上,一個巨大的頭顱聳立在地麵上。


    說是頭顱,那更近似一座山。


    由這座頭顱山往外延伸著一道道溝溝壑壑,仿佛人的筋肉。


    黑雨下在大地上,溝溝壑壑蠕動著,鼓噪著,奔騰著。


    一座防守嚴密的堡壘中,男男女女擠擠挨挨。


    各色皮膚,各種性別,各個種族。


    同樣都是年輕人。


    同樣都惶恐不安。


    盡管吞噬者的存在對人們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威脅,但他們依然在這片土地上頑強地生活了4年。


    當初龍國來接人時,他們中大部分選擇留下來。


    他們熱愛這片土地,他們相信這片土地將誕生救世者,他們相信這片土地將重現往日的榮光。


    比起很多地方的人,他們麵臨著更殘酷的生存挑戰。


    這是一種最野性、最直白的適者生存。


    前所未有的黑雨將他們聚集在一起。


    他們已經喪失太多太多的同伴了。


    低迷的氣氛彌漫到每一個角落。


    “除了吞噬者外,恐怕我們就是這片土地上最後的活人了吧。”有人悲傷。


    “如果之前就跟著離開就好了。”有人惋惜。


    “我們的堅守到底還有什麽意義?”有人絕望。


    “不就是一死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說話人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率先往外走。


    有人還想阻攔一下,那人直接穿牆而過,到了地麵。


    有視覺異能者直接看到了地麵的情況。


    “他死了。”


    沉默,無盡的沉默。


    “我也想試試。過去我經曆很多生死時刻,我相信此次也能化險為夷。”


    又一個人站出來。


    這回,無人阻攔。


    視覺異能者許久沒有說話,突然,她變得十分激動。


    “他還活著。”


    沉默立刻化作喧囂。


    很快,那人回來了。


    他已經大變了樣子。


    看起來有些不像人,但他的確仍然活著。


    這鼓舞了在場的人。


    隻要有一絲希望,就有機會。


    瞬間,許多人離開了這個庇護所,來到了黑雨下。


    最後,所有人或主動或被動,都到了黑雨中。


    大部分人都死了,隻有四五個人活下來。


    十不存一。


    活下的人默默祭奠著死去的人。


    “我們會帶著你們的意誌活下去,我們會做屠龍者去殺死吞噬者,我們會將這裏建設成美好家園。”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敏銳察覺到有什麽動靜。


    正要躲避,但已經來不及了。


    四五條溝溝壑壑一樣的東西從四麵八方襲來,襲向在場的活人。


    他們甚至來不及做最後的告別,就被那東西吸附、吞噬。


    到最後,溝溝壑壑一樣的東西退走,此地再無活人。


    隻剩下黑雨傾盆而下的聲音。


    一團調皮的黑水在順流而下的黑水中,逆流而上。


    安靜佇立的溝溝壑壑注意到這點異常,抬起一小條“山脊”撲向那團黑水。


    那團黑水迅速與其它黑水融合,又分開。


    一場追逐戰在這廣袤的大地上演。


    ……


    海底的龐然大物再次醒來。


    伊麗莎白有些迷茫。


    那個神奇的珍珠還沒有徹底消化,怎麽先醒來了?


    她碩大的眼珠突然轉向一個方向。


    接著,她迅速往那個方向而去。


    幾小時後,她停了下來。


    記憶中的白牆已經變得蒼翠欲滴。


    上麵覆蓋了綠色的交纏的藤蔓。


    那些藤蔓頂端伸出了細長的白絲,如同孢子般散落到水中。


    融入到那些動物體內,順著海水飄遠。


    伊麗莎白隻駐足觀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她有些不安,遊向自己的老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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