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見她急了,想想她的話也對,“我背過身就是了。”


    杏兒兩隻手抖個不停,將肚兜穿好,然後又將衣裳也穿上。


    細棉布的衣裳皺巴巴的,像是一團醃菜。


    她係好腰帶,接過山子手裏的餅子幾下吃完,又將一頭已經亂糟糟的頭發打散,用手指勉強重新梳了下,挽了個簡單的發式。


    接著輕聲道:“那你送我去客棧,我好拿銀子。”


    “對了,你娘不會不同意我們的事吧?”


    山子一聽忙道:“你放心,我娘都聽我的,她不會反對的。”


    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剛剛為他生下兒子的媳婦。


    在他心裏,杜鵑從來就不是他的媳婦,一個撿來的乞丐,怎麽配做他的媳婦。


    “你等等,我去把車趕過來。”山子轉身出了門。


    杏兒坐在草席上,看著他的背影,眸子裏射出冰冷的光。


    不一會兒,山子就將車子從隔壁院子趕到了門口。


    他從車上跳下來,就見杏兒還乖乖的坐在草席上等他,他一顆心滾燙,“我抱你去車上。”


    杏兒輕輕推開他,“我自己走,咱們畢竟還沒成親,被人看到了不好。”


    一下地,隻覺得兩腿間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咬著牙,慢慢挪著步子,走到院子門口,艱難的往車上爬。


    山子幾次要抱她,都被她拒絕了。


    杏兒爬到車廂裏坐好,山子這才將簾子放下,自己坐在車轅上,趕著騾車緩緩往前。


    車輪碌碌向前,杏兒坐在車裏,死死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騾車走了一刻多鍾便到了客棧。


    這時候還很早,街上隻有掃大街的,收夜香的,沒什麽行人。


    杏兒感覺到車子停下,掀起簾子一角往外看了看,車子正停在客棧大門口,她捏了捏拳頭,忍著痛從車裏挪出來,站在車邊,努力對山子擠出一個笑容,“你等等,我找掌櫃的拿銀子去。”


    山子被杏兒笑得渾身發顫,他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她的笑容了,似乎從杏兒撞柱子的那個晚上起,她對他再也沒有過好臉色。


    “你去,我等你。”


    杏兒慢慢往客棧裏走,努力讓自己的腳步看不出異樣。


    客棧的門這時剛剛打開,白掌櫃坐在櫃台裏,對杏兒一笑,“今兒怎麽來的這麽早。”


    他忽的發現今天的杏兒跟往日不一樣。


    頭發梳得很不整齊,身上的衣裳皺巴巴的,看著也有些髒,等她靠近,感覺還有一股難聞的什麽氣味。


    杏兒對他一福,“掌櫃的,我想拿回我存在您這裏的工錢。”


    白掌櫃深深的看她一眼,也不多問,打開錢匣子,拿出賬本算了數,數了五兩二錢銀子遞給她。


    杏兒謝過白掌櫃,“我先去給了車錢。”


    白掌櫃這才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騾車。


    駕車的一個年輕人不住的往裏打量。


    杏兒走到山子跟前,背朝著客棧,將手裏的五兩銀子飛快的塞給他,“這是我攢了一年多的銀子,你先拿著,若是不夠,我再想辦法問人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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