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七星帶來的小道消息,讓於東離和溪玉斌驚喜不已。


    這簡直就是給薑浩量身定做的恩典,如果薑浩能去掉身上背負的甲子狀桎梏,肯定能走得更穩健,走得更從容,走得更遠。


    於東離一把抓住錢七星的胳膊,表情猙獰,咬牙問道:“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錢七星手腕一翻,也熱情攀上於東離的胳膊,小聲道:“是我淩雲山掌門從皇室得來的消息,應該可靠。”


    於東離心頭狂跳,繼續問道:“可曾告訴別人?可曾告訴薑浩?”


    “都不曾。”


    “好好好,老錢,你做得對,萬一消息不實,讓薑浩空歡喜一場,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於東離長長吐了口氣。


    錢七星覺得好笑。


    陪你盤膝打坐,隻收獲了一份隱隱的人情,說了個小道消息,我竟然成了你嘴裏的老錢了?


    你到底是多在乎薑浩?


    “老於,看你說的,薑浩勤勉恭謹,天資卓越,我淩雲山也很是愛護他。前幾日遊長老去貴學宮,聽說教了他一套掌法呢?”


    於東離愣了愣,這事他不知道,隻好打著哈哈說道:“是啊是啊,這小子不錯。”


    ……


    很快,錢七星的小道消息,就被一紙公文驗證了。一個差官站在人群之前,朗聲讀出了這道公文。


    開篇照例是廢話,秉承聖皇恩典之類的,然後是誡勉鼓勵,接著宣布了獎勵規則。


    奪魁者獎勵靈晶10枚,靈水百壇,飛劍一柄,賜天朝威武修士名號,朝服一套;


    位列第二三名者,獎勵靈晶5枚,靈水50壇,賜天朝奮勇修士名號,朝服一套;


    位列第四至第九名者,獎勵靈晶兩枚,靈水10壇;


    念到此處,差官頓了頓,眼神環顧一圈,繼續誦讀:“修秘樞念及諸位修行不易,進益艱難,特別向聖皇求取了一道恩典,進入三甲之修士,凡有身負甲子狀者,聖皇將降下旨意,準予赦免!”


    薑浩的腦袋嗡的一下子,整個人立刻就懵了。


    他滿腦子都在回響著差官的話:進入三甲……凡身負甲子狀……赦免!


    赦免甲子狀啊!


    如果能去掉這該死的無形的枷鎖,簡直就是鳥兒脫困於樊籠,從此天大地大,可以自由翱翔了。


    這一刻,薑浩頭腦昏沉,神魂鬆動,他感覺自己好好飄了起來,悠悠蕩蕩的懸浮在空中,俯視著下方興奮歡騰的人群。


    於東離一直在且近注視著薑浩,看著他狂喜,看著他迷糊,看著他好像癡了傻了……


    可是,不對勁啊,怎麽眼神變得空洞?嘴角連口水都快要滴下來了?


    於東離心頭狂震,一步踏到薑浩跟前,大喝一聲:“薑浩!”


    懸浮在空中的薑浩大吃一驚,頓時往下望去,一眼看見了滿臉焦灼的於長老以及他身邊呆立著的“自己”!


    薑浩大吃一驚,我怎麽了?怎麽有兩個我?


    這念頭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襲來,生生把他從空中狠狠的扯落下來,進入了呆立著的那個薑浩體內。


    薑浩感覺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渾身裏裏外外都是無邊的劇痛,他眼前一黑,身形萎靡傾倒,昏死過去。


    於東離一把扶住,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枚水靈丹,塞入薑浩口中,然後右掌拊於其背,打入一道精純靈力。


    無數道疑惑驚奇的目光投射過來,這其中有些人知道薑浩簽立甲子狀之事,不免心中嘀咕:怎麽回事?樂暈了?


    差官也正好宣讀完了公文,快步走過來,沉聲道:“於長老,這是何故?”


    於東離不願分心,也不想回答,閉目不語。


    溪玉斌趕緊接話道:“沒事沒事,他最近修行不輟,肯定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正說著,薑浩幽幽醒轉過來,眼神清亮,氣息順暢。


    他一咕嚕爬起來,尷尬說道:“我……我……”


    “你就是太累了!”溪玉斌埋怨道:“修煉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循序漸進,否則根基不穩,無異於空中樓閣。”


    差官撇撇嘴,轉身離開了。


    於東離卻猜到了什麽,望向薑浩的眼神,不免有些擔心。


    剛才這是靈魂出竅了啊,這小子一直根基厚重,數次出現琉璃塔異象,就算是狂喜難耐,也不應該虛弱至此啊?


    倒是還有一種情況,據說修行到大天師境界之後,可以控製神魂,短暫出竅,可是薑浩才宗師中品而已啊。


    或許真如溪玉斌所說,最近這小子太累了。


    隻是,靈魂出竅,對修為損傷極大,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旦實力大減,還談什麽衝入三甲,赦免甲子狀?


    一念至此,於東離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他的眼神中陡然聚起一道寒光,淩冽的往四周掃去。


    四周都是各大門派的修士,大家都在等著魔域試煉開始,於東離沒有捕捉到任何不友好的氣息。


    於長老一陣懊惱,隱隱有些自責。


    翹,腦瓜子不靈啊,我應該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可能,那時候說不定能有點發現。


    真陰狠啊,竟然趁著薑浩欣喜欲狂之際,撬動他的神魂,傷及他的修為,此等手段,實在是人神共憤!


    ……


    前方,案台之後,修秘樞禦使雪獨行緩緩起身,朗聲說道:“魔域試煉,即將開始。列位或許都知道了,這次試煉,乃是在一卷畫軸中進行,說是畫軸,其實是一方小世界。”


    說著,他從案幾上取過畫軸,淩空一抖,那畫發出撲啦啦的聲音,迅速展開,轉眼就變成了數丈長短,畫麵朝著眾人,懸浮在空中。


    隻見那畫麵之上,山勢雄奇,水勢浩蕩,草木豐盛,薄霧蒙蒙,卷首紅日昭昭,卷尾月色隱隱,竟然是日月同輝的景象。


    雪獨行繼續道:“畫卷之上,景色也算秀美宜人,但其中凶險,不可名狀。諸位請看,卷首山腳之下,乃是這次魔域試煉的入口,卷尾幽林之側,乃是試煉出口,諸位從入口進入,翻越冥靈之山,蹚過黑水之河,走出大澤之地,穿越幽暗之林,最終從出口而出,率先完成者為魁首,其餘以此類推。


    或許有人會問,那我進去就施展飛行之術,迅速飛行到出口,嗬嗬,有本事你們就飛,能飛到出口,也是不俗本領。


    再者,或許有人會想,那我走一條捷徑,不翻山不淌水,直接到達出口,嗬嗬,那也隨便你。我提醒你們,那裏麵根本沒有路,你們想怎麽走都可以,各憑本事就是了。


    還有,畫卷之內,凶險極多,所以並不限製你們攜帶法寶兵器丹藥等物,大家大可把這當成真正的魔域,奮力拚殺,為自己謀得一份機緣。


    另外,進入畫卷之前,每人都會領到一個玉牌,如果遇到抗不過去的凶險,捏碎玉牌,就可以從畫卷中脫身而出,不至於丟了性命。十個晝夜之後,試煉結束,仍然身處畫卷中之人,也會被強行移出。


    我最後正告你們,此次試煉,絕對不可以有戕害同修之行為,如有發現,按照天朝法度懲處。


    修士們,出發吧。”


    很多人對最後一句話產生了疑問,什麽叫如有發現?如果發現不了,是不是就沒事?


    這到底是鄭重的警告還是惡意的提醒?


    雪獨行大手一揮,原本懸浮的畫卷緩緩落下,平鋪在地上,依然是一副畫卷的樣子,隻是在那畫上的山腳一側,漸漸騰起一股白光,很快就繚繞成一個碩大的光團,這光團繼續變幻,化為一扇巨大的門戶,其上垛口儼然,好像城牆一般。門戶之內,白霧濃重,一無所見。


    有人高聲喊道:“雪禦使,之前曆次魔域試煉,奪魁者多久可以出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發問者乃是一個衣衫華麗英氣奪人的少年,相貌二十歲上下,在他身邊拱立著七八個修士,宛如眾星捧月一般。


    雪獨行竟然遠遠的拱了拱手,笑道:“世子殿下問得好,我年輕時參加過一次魔域試煉,忝居三甲,那次的魁首,用時五個晝夜而出,我差了半天。世子威武,定能斬獲佳績。”


    那世子拱手回禮:“謝過了。”


    白色的光圈之前,參與試煉的修士排起了長龍,每個人領到了一個玉牌,在差官的提醒下,灌入靈力激發,待玉牌閃爍幾下之後,就轉身進了光團,消失不見了。


    於東離心中焦急,把薑浩扯到了一邊,低聲問道:“薑浩,你有沒有什麽不適?”


    薑浩粗略的運轉了一下經脈,發現並無大礙,於是笑著說道:“沒事啊。”


    於東離有心說一下靈魂出竅的惡果,卻又擔心挫了薑浩的銳氣,於是正色道:“薑浩,去掉甲子狀當然是好事,但如果麵臨生死攸關的境地,還是保命最為重要,有命在,就有一切。”


    “恩,我記住了。”薑浩匆匆答道,隨即拱手離開,加入到隊列之中。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飛行之事。


    從雪獨行的話中,薑浩大體猜測,畫卷之中是有飛行禁製的,考慮到參與試煉的修士都是宗師中品以下的修為,那麽,這種禁製極有可能同樣隻能禁錮宗師中品以下的修士。


    可我薑浩,可是天師境界修為啊!


    那麽,我要不要放開雪藏術,直接從入口飛到出口呢?


    哪怕隻飛一小段也好啊,也能拉開和其他人的距離。


    好糾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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