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薑浩遞過來的紙筆,冰寧遠心中憤恨而又無奈。


    想不到啊,自己身為皇族,竟然要被逼著寫下罪狀;更想不到,一個玲瓏學宮的小小修士,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敢行此逼迫之事。


    可是,不寫行嗎?


    自己現在手腕斷裂,身中奇毒,而且之前服下的玉髓丹也會在一個多時辰後散盡藥力,到時候自己必將全身脫力,如此三管齊下,好像隻有死路一條。


    不對,我還有一條活路,隻是……有點不舍啊。


    眼見冰寧遠神情變幻,薑浩噗嗤樂了。


    “你是不是在想,可以捏碎玉牌保命離開?”他滿臉揶揄的神色。


    冰寧遠心中一驚,趕緊摸向自己的腰間,手上一空,心情一暗。


    腰間盛放玉牌的香囊已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薑浩攤開手心,笑嗬嗬說道:“剛才跑得挺累的吧?其實你舍不得離開,你舍不得近在眼前的榮耀,不過你總是下意識的去摸這個香囊,實在讓人生疑。”


    “你……卑鄙!”冰寧遠咬牙說道。


    “比你差遠了。我隻是順勢反擊,你才是始作俑者,說吧,寫不寫?”


    冰寧遠的神情再次飄忽起來,薑浩冷冷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就在此刻,薑浩腦中突然響起金毛獸有些不爽的聲音:“主人,這個姓王的非得讓我傳話,得饒人處且饒人,皇家威嚴,最好不要挑戰。”


    薑浩有轉頭望了望,看到王震平正在對著自己使勁招手。


    他思忖片刻,快步走過去,金毛獸精神抖擻跑過來,蹲在冰寧遠身邊,目露凶光,威風凜凜。


    王震平把薑浩拉到一邊,低聲道:“薑師弟,事情緊急而且重要,聽為兄幾句,可好?”


    薑浩點點頭:“師兄你說。”


    王震平快速說道:“你還年輕,為了前程,為了親人,也為了學宮眾人的福祉,一定要沉住氣……”


    兩人聚在一起說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最後薑浩對著王震平拱拱手,快速回到冰寧遠身邊,淡淡說道:“敢作敢當方為大丈夫,不過,既然你心存顧慮,我可以做出兩個讓步,世子殿下要不要聽聽?”


    冰寧遠皺皺眉,輕聲道:“說說看。”


    “第一,你寫的東西我會密而藏之,隻要你不再繼續招惹我,我不會拿出來,三年之後,你可以用100枚靈晶贖回,怎麽樣?”


    冰寧遠瞬間動了心,輕聲問道:“我該怎麽相信你?”


    薑浩搖搖頭:“信不信由你,我做事憑良心,對了,你必須押給我一樣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和你寫的東西放在一起,以形成關聯,避免你耍賴。”


    冰寧遠歎了口氣,繼續道:“你的第二個讓步是什麽?”


    薑浩冷冷說道:“助你奪魁,我為第二名,其餘四人分列第三到第六名。如果你答應,立刻寫下事情經過,我們馬上動身,以免再生波瀾。”


    冰寧遠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讓我奪魁?怎麽可能?


    是的,讓冰寧遠奪魁,這是王震平誠懇的給出的建議,薑浩雖然極其不願意,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十分理智的想法,可以微妙的解決掉很多麻煩。


    這樣一來,冰寧遠得到了想要的榮光,必然會減少一些怨恨,就算不減少,也最起碼不會對“助他奪魁”的幾個修士公開下手,更不會主動攪動那些髒髒的渣滓。


    而薑浩雖然讓出了魁首,但依然可以榮耀加身,解除甲子狀,也算是收獲巨大。


    這一切的謀劃,都源於一個無奈而又堅硬的現實:這個天朝,是姓冰的天下。冰寧遠再混賬,也不是薑浩能任意擺布的。此間諸事一旦傳揚出去,冰寧遠最多受到一些懲戒,而薑浩則極有可能送命,甚至會連累同行諸人甚至學宮師長。


    所以,麵對王震平掏心掏肺焦急鄭重的規勸,薑浩心中喟然長歎,認認真真的答應了。


    麵對薑浩的退讓,冰寧遠瞬間就想清了關竅,他不由神清氣爽,大笑說道:“哈哈,你怕了,你們怕了——”


    啪——


    薑浩兜頭就是一巴掌,冰寧遠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登時現出五道紅印,突兀而醒目。


    “你——”冰寧遠大怒,抬手指著薑浩。


    啪——


    薑浩回手又是一巴掌。


    冰寧遠的另一邊臉頰又是五道紅印,他頓時老實了,眼神中有些迷茫,又有些驚恐。


    薑浩卻皺起眉頭,心裏嘀咕:這樣不行啊,臉上的手印太清楚了,待會兒出去了不好解釋啊。


    他幹脆左右開弓,對著冰寧遠的臉劈裏啪啦連續打了十幾掌,終於,那些紅印連成一片,世子殿下的臉看起來紅彤彤的,順眼多了。


    另一邊,王震平等人看得心驚肉跳,不是答應好好談談的嗎?怎麽還打起耳光來了?


    薑浩滿意的點點頭,冷冷說道:“怕你?你有什麽好怕的?你快點選吧,就兩條路,一條路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另一條路是身中劇毒,苟延殘喘,最後會當著很多人的麵被一些凶獸咬死或者吃掉,調動一些凶獸,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冰寧遠呆坐片刻,嘴裏終於幹澀發聲:“那我……要怎麽寫?”


    薑浩心中一鬆,嘴上嫌棄的說道:“之前的那些破事我懶得管,你就寫看到我超越你,心中嫉恨,於是用了斷魂丹,沒想到手法欠缺,讓我中毒的同時你自己未能幸免,而我薑浩以德報怨,極力幫你解毒,恩……就這樣。”


    “可是……我有解藥,為什麽要等你解毒?”冰寧遠小聲指出了一個邏輯漏洞。


    “也是哈,那你就是解毒丹藥丟失了,或者放混了,反正一時找不到,隻能等死,幸虧得到我救治。”


    “哦——”冰寧遠答應一聲,整理紙筆,趴在草地上開始寫。


    薑浩盯著看了幾眼,眼珠轉來轉去,突然樂嗬嗬說道:“殿下,你身為皇族,儲物戒中有不少好東西吧?”


    冰寧遠隻好停下來,摸出一個古樸的玉佩遞過去,嘴裏說道:“這個能證明我的身份,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薑浩隨後接過來,繼續道:“你就不打算送我點其他東西?比如靈晶法寶丹藥什麽的?”


    冰寧遠覺得神魂越來越不安,他還真怕薑浩糾纏不停,自己沒寫完文書就毒發身亡了,他幹脆從儲物戒中移出一大堆東西,小聲說道:“你自己選吧。”


    說完,趴在草地上,奮筆疾書。


    薑浩眼神發亮,上前翻檢一番,嘴裏卻頗為嫌棄的說道:“就這麽點靈晶啊?才幾十塊。這些珠寶都是俗物,有什麽用啊?你這兵器上都刻了名字,我也不能要啊,咦,這個玉娃娃不錯嗎?做什麽用的?”


    冰寧遠頭也沒抬,隨口道:“裝飾用的,玉質非常好。”


    “是嗎?那我收了。”


    薑浩很快取走了大部分東西,留下一地狼藉,冰寧遠也很快寫好了文書,起身遞給薑浩。


    薑浩接過來瀏覽一番,隻見冰寧遠的語氣還算誠懇,陳述了自己的嫉恨之心和貿然之舉,表達了對薑浩以德報怨的感恩之情,表示十分懊惱之類的,最後的落款也很工整。


    薑浩點點頭,收起文書,笑著問道:“殿下,那個玉娃娃我很喜歡,送給女孩子可不可以?”


    冰寧遠輕輕點點頭:“自然是可以的,那娃娃的玉質和雕工都很不錯。”


    “哦——”薑浩淡淡說道,手臂卻掄圓了呼嘯而來,狠狠的抽在冰寧遠臉上。


    啪——


    冰寧遠猝不及防,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薑浩恨恨說道:“想打你還真好找理由。那娃娃口中空洞,藥氣隱隱,明明是斷魂丹的氣味,你騙我拿走,安得什麽心思?”


    冰寧遠被揭破,蜷縮在地上不敢吱聲。


    薑浩上去又是兩腳,接著摸出綠色藥瓶,取出一枚丹藥扔到地上,咬牙說道:“吃了趕路吧。”


    冰寧遠趕緊扒拉著草葉取出丹藥,一口吞下,然後盤膝坐好,調息起來。


    薑浩卻一把抄起他,扔到金毛獸身後,冷冷說道:“回去再慢慢療傷吧,矯情!抓緊大風的尾巴。”


    接著,薑浩對著其他人招了招手,大家飛快往前跑去。


    夕陽更低了,陽光由金黃變為紅豔,六人一獸奔跑在火紅的晚霞之下,向著最後的勝利衝去。


    冰寧遠緊緊抓住金毛獸的尾尖,跑得踉踉蹌蹌,後來他發現根本趕不上金毛獸的速度,幹脆放棄了雙腳的騰挪,隨即他就輕鬆了很多。


    金毛獸奔襲的速度和薑浩類似,把世子殿下的身子拖成一條斜向下的直線,隻有雙腳偶爾觸碰到草地的起伏之處,卻不會造成傷害。


    冰寧遠暗暗鬆了口氣,心中開始盤算出去之後怎麽辦。難道……就這麽放過薑浩嗎?


    前麵卻突然傳來噗的一聲,冰寧遠一愣,隨即就被一片濃鬱的臭氣包圍裹挾,口鼻間頓時一陣惡臭直逼神魂。


    嘔——


    世子殿下實在忍不住,發出一聲幹嚎。


    隨即,前方猛然間騰起一片水霧,兜頭而來,冰寧遠大叫不好,趕緊鬆開雙手,那水霧卻頃刻而至,轉眼就把他的全身濕透了,一股更加濃烈的腥臊之氣立刻彌漫開來。


    嘔——


    嘔嘔——


    冰寧遠摔倒在地,狂吐不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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