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笑了,蕭雲舟也跟著笑起來,用帕子為她擦去淚水和鼻涕。


    對自己手背上被她抹的東西,絲毫不以為意。


    顧清鳶卻覺得髒,拿了別的帕子,將他掌心展開,一點點仔細地為他擦拭。


    柔弱無骨的手指,在他掌心蹭來蹭去,蹭得他心癢癢的,手背青筋跳起。


    他突然握緊她的手,俯身湊近了些,趁她不備,在她通紅的眼尾輕啄一口,迅速拉開距離。


    唇角揚起,幾次試圖壓下去,均失敗。


    “你!”顧清鳶捂著被親過的地方,震驚地看著他。


    這種感覺怎麽那麽熟悉?


    看來之前兩次不是她的錯覺,他真的偷親了她!


    她眯著眼,唇角抿成一條線,定睛看著他。


    瞧著她生氣了,他立刻屏息凝神,想著怎麽哄她。


    他眨眼間就從懷中拿出一物,放在她掌心。


    看著掌心突然出現的一顆糖,許久之前的回憶突然擊中顧清鳶的心。


    小的時候她就特別愛哭,生氣哭,傷心哭,所以哥哥總叫她“小哭包”。


    而且她哭起來,任何人都哄不住,隻有娘親抱著她哄她才不哭。


    若是娘親不在,父兄就手足無措。


    這個時候,蕭雲舟總是拿著一顆糖,告訴她吃了糖要笑起來糖才甜,不笑就成苦的。


    長大了才發現,他那是哄著她不哭。


    糖又怎麽會不甜呢?


    她也是傻,被他騙那麽多年。


    繃緊的唇角在看見糖的那一瞬,便習慣性地上揚。


    “你怎麽那麽多糖?”顧清鳶握著糖問。


    “可能,因為我是甜的。”蕭雲舟笑道。


    從他發現糖可以哄她不哭開始,他身上就一直揣著糖,就算是去邊關兩年,也沒改掉這個習慣。


    顧清鳶麵色一紅,生硬地轉了話題:“你知道沈知意的身份嗎?”


    瞧著她羞澀,蕭雲舟暗喜,也不戳穿她:“自然,我一直盯著她,若非她對清川情真意切,我也不會容她入京。”


    “可她,是帶著目的來的。”顧清鳶忍不住道,“我哥知道嗎?”


    “清川也知道。”蕭雲舟溫聲道,“所以不要將所有事都自己扛,別總想著要保護所有人,我們也一樣想要保護你。”


    與他今晚聊了很多,顧清鳶心裏的結在慢慢打開,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起來。


    瞧著她不生氣也不哭了,蕭雲舟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如來時一樣,翻窗戶走的。


    看著窗外快要亮起來的天色,顧清鳶才意識到,他們兩人竟聊了一夜。


    她笑著回去躺下,就連睡著嘴角都是上揚的。


    黎明,是人戒備最稀鬆時,沈知意偷偷出了國公府。


    在冷風中裹緊鬥篷,一路去豆腐坊。


    金一始終在她身後跟著。


    豆蔻打著哈欠開門,看到沈知意,眼神一凜,立刻將她讓進去。


    “公主怎的這個時候來了?”她看了眼四周,確認無人才關上門問,“是出了何事?”


    “我要讓你幫我殺一個人。”沈知意眸中迸射出冷意,“元禦史次女,元嬌嬌!”


    聞言,豆蔻輕笑:“公主是因為今日的賜婚吧?可公主別忘了,你並未完成刺殺蕭梓正的任務,甚至還救了他,奴婢隻怕是不能聽公主的。”


    “本公主做事,需要你來教?”沈知意微眯著眼,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將豆蔻釘死在牆上,“那日蕭梓鈞根本沒去,蕭梓正就算是死了,又與他有何幹係?你別想著威脅我,如今我大可與你一拍兩散,讓清川剿滅你們這個暗樁,對他來說還是大功一件!”


    豆蔻一驚,立刻跪地求饒。


    怎麽到了上京,昔日乖巧聽話的公主,就不受控製了?


    “你最好也別想著告訴我父皇。”沈知意冷笑,“若是他知道我會背叛他,你覺得你自己的下場如何?”


    豆蔻再度身子一震,她很清楚,若是公主背叛西夏,她這個中間聯絡人,也隻有死路一條。


    說白了,她和公主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奴婢定想法子殺了元嬌嬌。”豆蔻匍匐著道,“公主等著好消息就是。”


    “殺不了她,殺了元禦史也可。”沈知意唇邊露出殘忍的笑意,“守孝之人,還成什麽婚呢?”


    敢搶她的男人,他們死有餘辜!


    冰冷的笑,讓豆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直到沈知意已經走了很遠,豆蔻才敢起身,雙腿打著擺子,緩緩走過去將門關上。


    金一回到國公府,天色已經還未亮。


    她便等著小姐醒了,才將此事原原本本告訴小姐。


    “盡快安排書生上門。”顧清鳶蹙眉道,“不能讓元嬌嬌死。”


    元嬌嬌可以身敗名裂,卻不能死。


    否則,她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所有人都會懷疑國公府。


    得找個時間跟沈知意攤牌,不然她這麽橫衝直撞,隻會壞事。


    她吃完早飯就去找父親,詢問昨日他入宮的情況。


    顧覃歎了口氣,昨日入宮,在禦書房外等了兩個時辰,直到天色暗下來,也沒見到皇帝。


    看來,皇帝是鐵了心要賜婚。


    “爹爹,沒事的。”顧清鳶笑著安慰父親,“衛王也會幫我們想法子。”


    “爹今日再入宮。”顧覃卻道,“皇上總不能一直不見我,阿鳶不必擔心。”


    “爹有沒有想過,皇上為何突然要賜婚?”顧清鳶問,見父親看過來才道,“女兒覺得,皇上一邊想要安撫顧家,一邊又要防著,而元禦史正好是他可以利用之人。”


    顧覃頷首:“這個為父也想到,皇上從來對手握兵權的朝臣,都不信任。”


    “那若元禦史不是皇上的人呢?”顧清鳶道,“之前我在蕭梓鈞那裏聽說過,元禦史似乎是他的人。”


    顧覃陷入沉思,他也懷疑過此人,但元禦史做事十分小心,不曾讓人抓住過把柄。


    “爹其實不必點破此事。”顧清鳶道,“若是今日朝堂上你提及婚事,堅決不同意,逼迫的太子開口,皇上自會懷疑。”


    以皇帝的性子,隻要懷疑元禦史是太子的人,這個時候再有別的借口給他,他肯定會收回成命。


    顧清鳶也是昨晚琢磨了許久,想打這個主意,為的是讓此事萬無一失。


    “阿鳶,你若是男兒身,必定可以在官場大有作為!”顧覃忍不住讚歎道,“爹這就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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