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色已微微暗了,宋璋翹著二郎腿,翹起的鞋尖正好抵在地上瑟瑟發抖跪著的那丫頭下巴上。


    他黑色緞靴一下一下踢在那丫頭臉上,將那丫頭原本白淨漂亮的臉蛋,全沾上了宋璋靴子底下的泥。


    他慵懶的聲音低沉:“還說伺候我,就這點本事?”


    “回去我母親那裏,知道該怎麽說麽?”


    那丫頭就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奴婢知道怎麽說了,求二爺饒命。”


    剛才宋璋那一腳踢在了她的心窩處,血氣漫到了嗓子眼兒,她隻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踢死了,哪裏還敢來招惹這位閻王。


    郡主娘娘讓她來確認二爺是不是不舉,可她剛才看壯觀的很,是不是真不舉她也沒法知道了,畢竟她可沒那本事。


    宋璋瞧著那磕頭的丫頭,覺得那咚咚聲擾人,又一腳踢在那丫頭肩膀上,讓人趕緊走。


    宋璋素來有潔癖,褲子被那丫頭用嘴沾過,隻覺得厭煩,起身叫人打熱水沐浴。


    熱水很快放好,宋璋靠在浴桶邊緣,仰著頭任由丫頭給他擦身體。


    白氣升騰,他舒適的閉上眼。


    隻是閉上眼的刹那,他麵前卻忽然浮現了沈微慈站在章元衡麵前含羞帶粉的臉頰。


    那眼裏的春情都快溢了出來,如一隻狐狸翹著尾巴勾引人。


    他咬著牙一下子睜開眼,看著漫過胸口濕漉漉的熱水,又想起那日手指間的溫熱,和沈微慈微微的那一偏頭。


    他怔了下,身下湧來一股熱,刷的一下惱怒的從水裏站起來。


    隻覺得泡個澡也泡不安生。


    他現在倒是要去看看那沈微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妖女,還是她暗地裏也給自己用了什麽手段,是不是也是這麽勾引章元衡的。


    水聲嘩啦啦濕了一地,嚇得裏頭的丫頭一屁股栽坐在地上,再抬頭時,浴房裏早沒影了。


    宋璋叫人來伺候穿了衣裳,也不帶佩劍,冷著臉就往外頭走。


    守在門口的鳴鶴見著宋璋又往外走,忙上前問:“將軍是要進宮麽?”


    “屬下讓人去備馬車。”


    宋璋步子頓了下,看了眼鳴鶴:“不用。“


    說罷撐開傘就走進了雨幕裏。


    臨春院門口守著的丫頭遠遠就看見宋璋過來,神色驚疑了下,也不確定宋璋是不是真往這邊過來。


    可在下一刻看到宋璋一臉沉色,一身黑衣如煞神的站在麵前,嚇得她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二爺。”


    宋璋連看也未看那丫頭一眼,利落的身形直接往裏屋走。


    坐在門口給沈微慈煎藥的月燈看到宋璋直直過來,嚇了一跳,忙站起來問:“二爺過來何事?”


    宋璋這才在廊下頓住步子,眼帶清峭的問:“你家三姑娘呢?”


    月燈忙道:“我家姑娘才剛睡了,要不二爺將事說給我,我等姑娘醒了再傳話給姑娘。”


    這才多久一會兒就睡了。


    宋璋冷笑,直接跨進門檻,掀開珠簾,繞過屏風就往裏頭走。


    他一眼就見著了靠在靠塌上背著他睡過去的沈微慈,後背的黑發盡數散開了來,一隻白淨的手臂壓在被子上,身子微微蜷縮。


    月燈追著進來嚇得臉色蒼白:“二爺,我家姑娘風寒還未好,下午又飲了果酒,這會兒真睡了。”


    宋璋不耐煩的看了月燈一眼:“你是現在出去,還是我的人把你帶出去?”


    月燈愣了愣,看著宋璋閻王似的臉:“二爺,您到底找我家姑娘什麽事?”


    宋璋已徹底沒了耐心,說了聲帶出去,一直侯在外頭的鳴鶴聽見這話,就連忙從外頭麵無表情的進來,對著月燈後頸一打,月燈就軟軟的倒下去,又被鳴鶴接住,帶了出去。


    走前他環顧了下屋子,沒想到這裏當真是簡陋的很,自家爺這樣闖進來,是不是真的有些欺負人了。


    不過細想起來,應該是欺負了好幾次了。


    在他印象裏,將軍可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上心過,就算是欺負,也是從沒有過的事,頻頻就欺負一個。


    雖說沈三姑娘看著柔弱的很,是瞧著好欺負。


    但這麽……


    可鳴鶴也不敢多想,拖著懷裏的月燈就趕忙出去。


    屋子內就剩了宋璋和沈微慈兩人,一時間屋子裏安靜下來,隻餘外頭的雨聲。


    宋璋眯著眼,環顧了一眼屋子,看到桌案上擺放著的宣紙,走了過去。


    宣紙上的字跡工整有力,不像是女子一般會寫的字,又看旁邊放著的臨帖,宋璋拿到眼前看了看,忽的就是一聲冷笑。


    將臨帖甩到了桌上。


    這東西不可能是沈微慈能有的,怎麽來的,他稍細想也不難。


    又一步步走到軟榻邊上,軟榻上的人卻依舊沒有動靜,像是真睡著了。


    他躬身看過去,便入目沈微慈布滿紅緋的臉頰和那張微微張開的嫣紅唇畔。


    那纖長的睫毛上像是帶著濕意,不安穩的微微顫動著。


    緊接著他又聽到她唇畔裏溢處兩聲咳聲,咳聲很細,可那雙舒開的黛眉卻皺了起來,像是也感受到了難受。


    宋璋微微看得頓住,身體已不自覺靠得更下,想要再看得清楚一些。


    若隱若現的暖香越來越清晰,卻讓宋璋一下子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臉頰離沈微慈不過一個手掌的距離。


    他清晰的能看清她瑩潤的耳垂,散開的根根柔軟發絲落在她臉頰,她肩膀,還有蜿蜒至她衣領子裏。


    她唇畔中吐出來的熱氣裏還帶著果酒香,月白交領也微微鬆散開,露出了她鎖骨處白的不像話的皮膚。


    要說宋璋什麽女子沒有見過,即便在他麵前脫光了貼上來的女人都有,他也絲毫沒有興致,偏偏現在竟對眼前這不過露了一小塊鎖骨的皮膚竟有了些反應。


    宋璋覺得自己的確是被這個女人引誘了,她身上的香味像是一種催情香,不濃不豔,可偏偏一聞到,目光就想要落到她的身上。


    他收起留戀在他白皙頸脖上的目光,眼裏已恢複冷清,伸手捏住沈微慈的臉頰,讓她轉過頭來。


    隻是入手便發燙,他一怔之下看向沈微慈的眼睛,隻見沈微慈已被他並不溫柔的動作弄醒,蒙蒙迷霧的眼睛眯開,眼尾處也紅通通的。


    那雙眼在看清麵前的人時很快清醒過來,漸漸變得震驚:“你怎麽在這兒?”


    宋璋看著沈微慈眼裏的神色冷笑,鬆開她的臉頰就拽著她領口躬身問她:“爺想在哪兒便在哪兒,豈是你能管的。”


    “現在爺問你,你到底對章元衡用了什麽手段,讓他隔三岔五的就來侯府見你,對你這樣殷勤。”


    現在宋璋想起了,上回在門口遇見了章元衡,估計也是剛見了沈微慈才離開的,他便是說,從前也沒見他上門過,忽然怎麽來切磋書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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