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不知許知安為何會忽然擋在她麵前,且他離得也稍微近了些,便後退兩步,看向他。


    許知安見著沈微慈後退的步子一愣,又對上沈微慈看來的目光,隨即一笑:“可嚇著妹妹了。”


    這聲妹妹不知為何讓沈微慈聽著有那麽一兩分不適,更何況麵前人還是沈昭昭的未婚夫婿。


    她不想又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來,又用餘光往沈昭昭身上看去,見她果真眼神看過來,便又後退一步朝著許知安問道:“許世子可是要與我說什麽?”


    許知安看著沈微慈的臉龐低笑:“不過是想來謝過妹妹罷了。”


    沈微慈自然明白許知安要來謝什麽,便笑了下:“當不得許世子謝,剛才那場棋許世子應全看到了的,我本下不過,亦說不上是二堂兄放了水,但最後幾子,按著二堂兄的路數,的確不會那般下。”


    “不然我亦贏不了的。”


    許知安倒沒想沈微慈直接將棋局說了出來,半分不攬功,也是有些意外。


    他瞧她一直攏著手,剛才下完了也安安靜靜退到一邊,也沒多停留又要退出去,視線被她身上溫婉安靜氣質迷住,他見過這麽多女人,京師內的世家女更見了不少,什麽性情的也見過,獨獨沒見過這樣安靜的。


    就是想靠近過去與她說說話。


    但看她眼神冷清疏離,即便剛才那笑了一下,也幾般客氣,卻叫他更移不開眼。


    這時候沈昭昭走了過來,涼涼的眼神在沈微慈身上掃過一遭,又笑著問:“你們在說什麽?”


    許知安見著沈昭昭過來,就笑道:“我正在謝過微慈妹妹剛才下棋贏了的事。”


    沈昭昭笑著輕哼了聲:“許哥哥謝她做什麽,是二堂兄念著親戚故意放水呢,不然她能贏?”


    許知安笑了下,雖這話沒錯,但沈微慈的棋藝並不輸旁人。


    他眼神看向沈微慈,正想說幾句緩和氣氛的話,卻見沈微慈已半福禮告退了。


    他不由看向沈微慈的背影,剛才昭昭那般說她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不是一般的安靜。


    他回頭看向沈昭昭:“那位微慈妹妹怎麽從前從來沒聽說過?是自小就被送去養在莊子裏的?”


    沈昭昭笑了一聲,拉著許知安去一旁低聲道:“祖母那樣說也不過為了給她臉麵罷了,她不過是我父親當年做學政時狐媚子貼上來懷的野種,我父親根本不屑一顧,結果這麽多年了,她不知哪裏打聽到了我父親身份,就跑過來尋親了,死皮賴臉要住在侯府裏呢。”


    ”她母親連通房都算不上,也是我母親和祖母仁心,收留她罷了。“


    許知安一怔,皺眉看向沈昭昭:“竟是這身份,是有些上不得台麵。”


    沈昭昭笑了笑:“可不是,侯府的日子可比她在鄉下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許知安眼裏已有了鄙夷:“這般貪慕虛榮的女子,與她母親品性倒是有幾分相似。”


    沈昭昭笑:“所以我不怎麽喜歡她,許哥哥往後也別同她說話了。”


    許知安低頭看向沈昭昭笑:“這種女子我自然不屑於和她說話,不過她容貌的確不俗,可及笄了?”


    沈昭昭便道:“聽說是剛及笄了。”


    許知安點頭,又問:“可有打算許配人家?”


    沈昭昭見許知安總問沈微慈,臉上有些不高興道:“許哥哥怎麽總問她?”


    許知安笑了笑,就沒有再問,帶著沈昭昭去見將來嶽丈。


    這頭沈微慈帶著月燈出去,這才問起炭火的事。


    月燈便道:”我去管家那兒問,管家說入冬前就開始給各院撥炭了,隻是姑娘剛來沒多久,他給忘了臨春院,又沒丫頭去問,這才沒撥。”


    “管家說下午就送過來。”


    沈微慈這才點點頭。


    回了院子時已是中午了,門口的丫頭見到沈微慈便道:“姑娘,剛才管家叫人送碳了來了。”


    沈微慈問:“送了多少?”


    丫頭就道:“管家說臨春院每月五斤的炭。”


    沈微慈沒多話,進了裏屋。


    月燈跟著沈微慈進去,低聲道:”五斤炭就算省著用也隻能用幾天,剩下的日子怎麽辦。”


    “怎麽侯府也這麽摳。”


    沈微慈在外頭走了一遭,現在手指冰涼,聽了月燈的話靠在椅子上,沉眉思量一下,又道:“這事明日再說。”


    又問月燈:“管家可說了會送多少炭來?”


    月燈搖頭:“管家沒說,隻說按各院身份撥,應該是有不同的吧。”


    沈微慈點頭,叫月燈去生了炭火就是,自己又坐在窗前臨字。


    月燈生了炭回來又看向沈微慈放在桌上的盒子問:“姑娘就不看看裏頭的毛領子?”


    沈微慈倒忘了這個,看了月燈一眼笑:“這東西倒是可以留著,畢竟各房都有,後頭有機會拿去當了吧,總有用銀子的時候。”


    月燈將盒子打開,見著裏頭毛茸茸的白狐狸毛,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暖融融的,不由道:“這麽好的狐狸毛,永安侯府裏的真大方,能當不少銀子吧?”


    沈微慈笑:“或許吧。”


    到了第二日去文氏那兒問安,沈微慈特意去的早了些,她知道父親因著要早朝,也會走的早些,便估計著時間去。


    她在路上慢悠悠的走,遠遠見著燈籠過來,知道那是父親往這頭過來了。


    沈榮生也沒想到這麽早能在路上碰見沈微慈,便頓住步子道:“不是叫你不用這麽早來給你嫡母問安麽。”


    沈微慈便細聲道:“女兒是特意在這兒等父親的。”


    說罷便將帕子捂在唇上咳了幾聲。


    沈榮生聽著沈微慈的咳,他之前許久都聽她在咳了,不由問:“怎麽風寒還沒好?”


    沈微慈便輕輕道:“隻是天寒好的慢些,這些日子也在吃藥的。”


    “昨日管家送來了五斤炭火,現在屋子裏暖了,再幾天就能好了。”


    沈榮生聽到這裏皺眉:“你院子裏隻送了五斤炭?”


    沈微慈抬頭看向父親:“五斤炭也不少了,女兒之前在裕陽連炭火也沒有。”


    “現在侯府的日子,女兒很滿足了。”


    沈榮生聽罷沈微慈這般說,長長歎息一聲,對她低聲道:“五斤炭到底少了,昭昭院子裏一月怎麽也是三十斤炭。”


    “京師寒冷,不比得裕陽南方,我後頭再給你送去一些。”


    沈微慈便感激的紅了眼眶:“女兒謝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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