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建安侯府,沈微慈先跟著文氏去見沈老太太,沈昭昭聽見消息也跟了過來,三房的也跑過來湊了熱鬧。


    沈微慈站在老太太的正堂上,才剛給眾人問了安,三房的王氏就看向沈微慈道:“怎麽也沒換件衣裳?嘖嘖,這衣裳上的血,我看著都害怕。”


    文氏臉色難看的看了王氏一眼,又看向沈微慈:“你說說,你昨日到底是怎麽嘔血的。”


    沈微慈知道也會有這麽一遭,正想要開口,身後傳來月燈哽咽的聲音:“姑娘——”


    月燈說著就過來撲在了沈微慈的懷裏哭起來。


    沈微慈看著月燈沒事,心裏已放心一大截,拍拍月燈手低聲道:“這會兒別哭,我還得回老太太的話。”


    月燈聽了這話,這才連忙從沈微慈的懷裏抬起頭來,見著堂上坐著的人都一臉不悅的看著她,像是在鄙夷她的沒規矩,不由用袖子擦幹眼淚,老老實實退在沈微慈的身後。


    沈微慈的說辭與昨夜月燈說的別無二致,主仆兩人前一夜裏都是對好說辭的,隻是沈微慈說的更委婉一些,更多的是責怪自己太緊張,該多忍一忍。


    沈老太太聽了沈微慈的話,下一刻就將手上的茶盞扔到了沈微慈的腳邊,拍著桌子怒聲道:“你還知道你該多忍一忍。”


    “你知不知道你這沒忍住,現在外頭將侯府傳成什麽樣子了!”


    “將你嫡母和父親傳成什麽了!”


    “現在你父親都因為這些傳言快官職不保,你現在來說當時緊張,怎麽沒考慮到後果!”


    “第一回我能容忍你,可第二回你還在關鍵處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能容你了。”


    “索性你與張廷義的婚事作罷了,你又做出事情來讓侯府的聲譽受損,我再不罰你已說不過去。”


    沈微慈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沈老太太不會這麽輕易饒了她的。


    即便在這件事裏,嘔血的人是她,被逼著嫁人的人也是她,她們也不會管為什麽侯府的聲譽會受損,她們隻會欺負她這個最好欺負的人。


    沈微慈很會服軟,一句也沒有再辯駁,況且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眾人的目光下,她規規矩矩的跪下去:“微慈自知不該嘔血惹人非議,事關侯府的聲譽,老太太罰我也是應該的,微慈認老太太責罰。”


    沈微慈這話落下,眾人都看向了沈微慈。


    原以為沈微慈好歹要辯解兩句,或者是喊兩句冤枉,她卻這麽安安靜靜的跪下人認罰,這是眾人都沒有想到的。


    沈昭昭也是一臉驚愕的看向沈微慈,她現在是真摸不清這個沈微慈到底是個什麽性子的人了。


    好像一直都這麽伏低做小,偏又事事讓她躲了去。


    王氏有些可憐的看了沈微慈一眼,瞧著人還一身的病呢,還要撐著過來給人罰,也是個可憐的。


    上頭沈老太太看沈微慈這麽聽話也是一頓,又看沈微慈皺巴巴衣裳上的血跡,和旁邊丫頭婆子向她身上投去的同情目光,忽然有一瞬覺得自己要這麽一罰下去,那不慈狠心的名聲,又要冒起來了。


    反正她還有很多時候可以拿捏沈微慈,的確犯不著在這個傳言最多的時候罰她。


    可說出口的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沈老太太僵著臉,思慮了一下才對著跪著的沈微慈道:“既然你認錯認罰,便罰你三月的例錢銀子,養病的這些日,再罰抄五十遍女戒。”


    “你認不認罰?”


    沈微慈垂下眼磕頭:“老太太慈悲,微慈認罰。”


    沈昭昭有些不樂意,站出來看向沈老太太:“祖母怎麽罰她這麽輕?她害的我們建安侯府的名聲全毀了,隻罰她三月的例錢和抄寫女戒,會不會太輕了。”


    沈老太太看了沈昭昭一眼:“你們二房鬧出來的事,你們二房自己管,我這個老婆子隻管眼前的事,至於後頭怎麽罰,由你母親做主,我再不管了。”


    文氏一聽這話,連忙將沈昭昭拉到身後去,看向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往後一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的。”


    沈老太太冷哼一聲,直接朝著文氏冷冷道:“再不會發生?”


    “你這個做嫡母的,連這點事也沒有辦妥,現在鬧出風聲傳言來,不也是你平日裏沒管理好院子麽?”


    “往後你們二房再惹出什麽事情,那便直接分家出去,免得侯府的再被你們連累了!”


    王氏在旁邊看的是幸災樂禍十分解氣。


    看著文氏那張驚慌的臉,她淡淡笑道:“往後二嫂可要好好管管院子,得一碗水端平,不然哪能出現這樣的事?”


    “二嫂說是不是?”


    文氏瞪了王氏一眼,又給老太太回話:“老太太教訓的是,兒媳記住了。”


    剛才老太太那句分家出去,著實將文氏嚇著了。


    要是二房的從建安侯府的分家出去,中公是再沒銀子可拿的了,分的鋪子田產也不可能多。


    老太太一直偏心三老爺,因著三老爺身上有病,什麽都給他多留,大老爺有慧敏郡主在大房撐著,唯有他們二房夾在中間,什麽也分不到。


    沈老太太再看一眼文氏,又十分疲累的擺擺手:“回吧,都回。”


    月燈看老太太不耐煩的被婆子扶著往裏頭去,這才連忙去將沈微慈將地上扶起來。


    隻是沈微慈正準備起來的時候,麵前忽然站了一雙繡鞋,隻聽沈昭昭氣急敗壞放狠話的聲音傳來:“別以為你不嫁給張廷義了就能有好日子過,隻要你還在我母親手裏,我便不能讓你好過的。”


    沈微慈淡定的站起來,看著沈昭昭道:“二姐姐的話我記著了,二姐姐可還有再說的麽?”


    沈昭昭一愣,隨即大怒的指向沈微慈:“你竟敢無視我,是不是覺得我拿不了你怎樣?”


    “沈微慈,你別高興的太早。”


    沈昭昭是最受不的人無視的,偏偏每回與沈微慈說話便如打在棉花上,讓她每回都控製不了情緒,想要威脅嚇住她。


    沈微慈其實在很多時候並不想與沈昭昭之間有太大的衝突。


    她們兩人之間準確來說,身份的確是有差距的。


    她有自小青梅竹馬的婚事,明年也要嫁給永安侯府世子,也是風風光光嫁過去成為貴婦人,在家裏是唯一的嫡女,老太太和二夫人都疼她,為何總將自己當作眼中釘。


    或許是她一生太過於順遂,事事如意,被所有人捧著,眼裏便容不下一粒沙子。


    沈昭昭的聲音很大,王氏本要走的步子又頓住,等著看好戲。


    沈微慈看向沈昭昭,不解的問:“二姐姐為何生氣?”


    沈昭昭咬牙:“因為你無視我。”


    這時候文氏走到了沈昭昭的麵前,拉著她的手腕皺眉道:“昭昭,這還是在老太太這裏,不可胡鬧,先跟我回去。”


    說著她不善的眼神看了低著頭的沈微慈一眼,帶著沈昭昭走了。


    王氏看沒有熱鬧可看,又看一眼站在中間的沈微慈,這才攏著袖子慢悠悠的帶著丫頭出去。


    沈微慈走在最後,剛才熱鬧的中堂一下子變得冷清。


    她的目光也同樣冷清,在跨過門檻的那一瞬,身後忽然傳來了老太太威嚴的聲音:“別以為這回我沒有重重罰你是饒了你,你這回惹出的事這筆賬我可記著,往後你再生事端,別怪我半分情麵不給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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