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鬧出這樣一處,廳堂內一時也不知再開口說什麽,往沈榮生和沈微慈身上看一眼,又低頭竊竊私語。


    沈榮生此刻覺得他不僅在朝廷上臉麵無光,就連在家裏也同樣臉麵無光,他的院子裏沒有一刻的安寧。


    他站起來,甩開袖子,也不看沈微慈,一臉陰沉的大步走了。


    沈微慈站在原地,看著上被踩了落了灰的荷包,彎腰撿起來,又對著眾人告退。


    二房的人全走了,她再留在此處也沒有必要了。


    沈老太太看著沈微慈靜靜退下的身形,看著她依舊有條不紊站的在廊下讓丫頭係鬥篷,又垂眼消失在院落裏。


    宋璋看了眼沈微慈的背影,鳳眼裏深了一下,利落的身形站了起來,也大步走了出去。


    場上就隻剩下了三房的人和大房的大老爺了。


    三夫人王氏忍不住道:“這二姑娘著實太過了些,三姑娘前兩天還送了我香囊,我夜裏用著也舒坦,難得有這份心在,竟被這麽糟蹋。”


    大老爺看向沈老太太:“二房再這樣下去,遲早還得鬧出些事情,母親平日裏該點點弟妹了,別做的太過。”


    說著他站起來:“我去找榮生好好聊聊。”


    說著大老爺也走了出去。


    三老爺一看,自己兩個兄長都走了,自己再留在這兒也沒什麽用處,還不如回去逗逗鳥。


    起身拍拍袍子也走了。


    本就是趁著休沐熱熱鬧鬧的聚一聚,才不過須臾,竟然也變得冷冷清清了。


    沈老太太的臉色一直不好,半晌才道:“昭昭是該好好管教了,不然往後嫁了人也這麽鬧的話,可沒人會慣著她。”


    王氏笑:“可不是,聽說那許世子府上通房都好幾個了,要二姑娘習了二嫂的性子,嫁過去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去?”


    王氏這話一落下,就感覺到沈老太太瞪過來的一眼,又悻悻的沒開口了。


    這邊沈微慈出去後,才路過一片偏僻的芭蕉葉叢時,身旁忽然一隻手伸過來,還不等她呼出聲來,身子已經被抱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裏,又被按在了假山洞裏的石壁上。


    月燈驚的要叫出來時,鳴鶴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又幾乎快嚇了月燈一跳。


    隻聽鳴鶴看著月燈淡淡道:“我家將軍要和你家姑娘說幾句話,你要喊出來引了人過來,毀的可不是我家將軍的名聲。”


    月燈哪裏還敢再喊,瞪著鳴鶴:“二爺將我家姑娘帶去哪兒了?”


    再說就算有話說不能好好站著說麽,擄人做什麽。


    鳴鶴抱著手,看了月燈一眼:“小丫頭別多問。”


    月燈的氣都沒打一處來。


    假山洞內,沈微慈被宋璋用力按在懷裏,身後是磕人又凹凸不平的石頭,她隻覺得腰上被磕的生疼,偏偏麵前是宋璋的胸膛,兩邊被他撐過來的手堵死,頭頂還有他看過來的深邃目光。


    沈微慈知道現在掙紮也無用,隻好抬起頭來看向宋璋:“二堂兄到底要做什麽?”


    宋璋瞧著沈微慈眼裏倒是不高興了,見著那秀婉的眉目輕蹙,氣的冷嗤一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黑眸裏滾著十分不悅的情緒:“原來三堂妹精心給我一針一線縫的荷包,竟然是人人都有的。”


    “我倒是想聽聽你怎麽解釋。”


    沈微慈的下巴被宋璋捏的些微的疼,被他抬起來被迫迎上他的目光:“那二堂兄告訴我,今日二堂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引人誤會的話,又是為什麽?”


    宋璋垂目:“爺做什麽,須得跟你解釋?”


    說著宋璋扯下腰上的荷包拿到沈微慈的麵前,黑眸盯著她:“倒是你跟爺耍這番心機,還口口聲聲說特意給爺做的,你當爺是什麽?”


    “讓你隨意糊弄的人?”


    “你真當爺不會對你做什麽?”


    那隻大手上的溫度很熱,僅僅隻是貼著她皮膚,就能感受到那隻手的力量,讓她掙脫不開。


    沈微慈看著那雙眼睛,忽然感受到了宋璋身上的可怕。


    那雙看見過無數生死的眼睛冷漠的無情,如似一把冰刀利刃,正將她一刀刀的淩遲。


    她現在想,要是他真的要報複自己,或許他也是做的出來的。


    她算什麽呢,在這侯府裏,她的身份是最讓人瞧不上眼的私生女,父親對她也沒有多少疼愛,不過是用來交換利益的工具而已。


    誰會在意她。


    炙熱的呼吸撲過來,她眨著眼睛將眼眶裏的濕潤逼回去,艱澀的開口:“女子給不相幹的男子送荷包本就容易引人誤會,我不過是穩妥些不想引起人誤會而已。”


    “我現在還在與伯爵府的議親,我不想傳出閑話出來。”


    “二堂兄手上的荷包的確是我一針一線縫的,我並沒有騙二堂兄。”


    宋璋手背上的青筋迸出,恨不得在這一刻將沈微慈掐死。


    可他手上怎麽用力,卻沒法子收緊一份,那腰上太軟太細,那麽的脆弱。


    反而他看著她難受表情,情不自禁還鬆了一下。


    他氣的咬牙,沉沉眸色裏盡是諷刺:“現在還想嫁進伯爵府去?你就這麽喜歡章元衡?”


    “你千方百計的勾引他,你就這麽確定他是你要嫁的人?”


    “難道你身邊就沒其他人可嫁了麽?”


    沈微慈眼裏顫了顫,眼眶已發紅:“我不過是想嫁一個良人,到底礙著二堂兄什麽事了?”


    “我自進府,從未要與人爭搶什麽,我隻想要嫁進伯爵府去,在二堂兄眼裏就這麽不堪麽?”


    宋璋隻覺得沈微慈的話分外的刺耳,更覺得她眼裏的紅暈亦同樣刺眼。


    那股子無力和打在棉花上的綿軟,叫他失了魂。


    他隻能陰沉著臉威脅她:“章二郎是皇帝身邊難得的清正敢言之人,你這樣滿是心機的女人配不上她。”


    “我要再瞧你勾引章元衡,便別怪我真對你不客氣。”


    沈微慈那股屈辱再忍不下,眼裏盛著淚光似要落下去,聲音很細:“二堂兄生來便是高高在上,我生來便低人一等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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