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容錦隻是宋國公府府上的一個遠房表姑娘,身後沒什麽背景,說到底也是宋國公府好心收留的女子,外頭人知曉一些,鄭容錦算不上是宋國公府的人,自然沒有人特意與她熱絡。


    鄭容錦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在宋國公府尷尬,臉上依舊是溫婉的笑意,手指已在底下捏的紅了。


    這頭沈微慈正聽著身邊人說話,餘光處又見沈明秋跟著三夫人從小廳前走過,忙先告了辭去要喊沈明秋。


    裴珠玉見沈微慈要走,忙拉住她低聲道:“待會兒上席了別忘了來找我,我還想與你說話呢。”


    沈微慈含笑:“忘不了姐姐的。”


    這才走了,叫了沈明秋。


    沈明秋見著沈微慈叫她,回頭一看,眼眶便紅了:“我正找你呢,你不在這兩月,我都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沈微慈見沈明秋紅了眼眶,想起從前在侯府時她陪伴自己種種,其實她在侯府,不管初見如何,後頭沈明秋帶她也是真心的。


    她眼神略傷的握緊沈明秋的手,又為她擦淚道:“怎麽許久不見,一見就落淚了。”


    沈明秋看向沈微慈:“如今見著三姐姐過得這樣好,高興罷了。”


    旁邊沈三夫人王氏走過來見著沈微慈,臉上帶起笑意,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微慈便笑:“如今的三姑娘不一樣了。”


    “這通身的氣派頭麵,是世子夫人才有的富貴。”


    沈微慈扯了唇角:“我還是那個三姑娘,沒變過的。”


    王氏見著沈微慈眼裏的溫和,目光一如從前安寧,看人時似有股親近情誼,便笑著點頭:“也是,三姑娘從進侯府那日起到如今,除了身上的穿戴,倒真真沒怎麽變過。”


    “蕙質蘭心的通透人,你有大造化也不是稀奇事。”


    說著沈三夫人似又感歎一句:“說來說去皆是命,要是當初你嫡母不為難你,隻怕你已嫁去了伯爵府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隻是你嫡母……”


    沈微慈聽到這裏心裏一頓,倒沒多問,她看了一圈,也的確沒在三夫人身邊見著文氏的影子,連沈昭昭也沒見到。


    恰此時有人來找王氏說話,王氏便叫沈明秋與沈微慈說話去,後頭記得去找她。


    王氏一走,沈明秋就拉著沈微慈去一處人少的湖心亭說話。


    沈微慈這才問沈明秋:“我嫡母怎麽了?”


    沈明秋看向沈微慈,湊近她小聲道:“之前不是有你舅舅家來鬧事的事情麽?那事之後二伯便要休了二伯母了,直接寫的休書,理由便是善妒。”


    “已是七出之條了,外頭人都曉得的,就連二伯母娘家人過來見著這妒婦兩個字,也不知道該怎麽求情。”


    “不過這事鬧在侯府裏鬧的厲害,二伯母始終不願走,鬧了好些天了。”


    “也就昨兒,祖母發話讓二伯父幹淨利落些,二伯父便直接將二伯母趕了出去。”


    按照律例,隻要婦人犯了七出之條,男子隻需寫了休書便可以休妻的。


    沈微慈聽沈明秋說完也有些唏噓。


    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評判。


    明明也是她想要的報應。


    沈明秋拉著沈微慈的手又去她耳邊低聲道:“其實也算是報應,當初她如何對三姐姐的?”


    “便是三姐姐嫁了人她也不放過,千裏迢迢將那豺狼虎豹招來。”


    “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報應到頭上了。”


    沈微慈看向湖麵不說話,隻是低聲道:“倒是過去的事了。”


    沈明秋點點頭:“也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說著她側頭看向沈微慈:“三姐姐在國公府過的可好?宋老太太可慈悲?二堂兄對三姐姐好麽?”


    沈微慈看沈明秋眼裏有擔心,抿笑道:“一切都好的。”


    又問:“你親事呢?”


    沈明秋便是一歎:“父親叫大伯父為我物色了一位,便是前大理寺少卿的孫子王清,先是從七品的尚書都事。”


    “聽大伯說他為人正派有禮,也是正經進士出身,他現在也還年輕,往後還能提拔的。”


    “再有房裏早已有兩個通房,等娶妻後就直接抬為妾室了。”


    “隻是聽說她母親厲害些,還有個正讀書的弟弟,還有兩個妹妹未出嫁,也未分家。”


    說著沈明秋看向沈微慈:“三姐姐你說,這門親好不好?”


    若是讓沈微慈自己選的話,她要緊的是看人。


    且房裏有通房再是尋常不過,世家公子到了年紀長輩就會往房裏安排通房了,一兩個的也沒什麽。


    她問沈明秋:“你可見過人了?”


    沈明秋搖頭:“還未見過,我嫡母說家世倒是差不多,不過也能再選另一門稍好些的。”


    “畢竟三姐姐嫁的好,還是嫁的宋國公府,也有人願意與侯府結親。”


    沈微慈聽這話不奇怪,宋國公府本是望族,多在朝廷擔任要職,多少也想沾上些關係,便問:“是哪家的?”


    沈明秋挽著沈微慈的手往園子裏走著閑逛,邊走邊說道:“便是吏部給事中家的嫡次子林元安。”


    “林夫人與我嫡母交好,林元安又與我大哥相熟,聽說品行倒好,沒做過什麽荒唐事。”


    “隻是他房中侍妾不少,又喜歡喝酒飲樂,至今連舉人也未中。”


    “雖說他與大哥說等我嫁過去便將屋子裏的通房趕了,可這倒不算大事,就算他現在趕了,將來不也一樣往屋子裏帶?”


    “我隻是想著他既無功名,又是次子,又掌不了家,全靠中公養著,不分家還好,分家了怎麽辦?”


    “再說他模樣尋常,總差那麽些意思。”


    沈微慈明白沈明秋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的。


    為了保證讓家族昌盛,並不盛行將家產均分給幾個兒子,基本都是全留給嫡長子,讓家產完整,分家出去的頂多給幾間維持的鋪麵。


    若是鋪麵經營不善,也沒法子。


    但大家族幾乎都會分家,一般在府裏的老太太和老太爺都走了,除了長輩指定的掌家人,成家了的兒子便會被分家出去,若是有兄弟感情好的,或許會多養一陣子,但最晚一般到掌家人的孩子論親時,也必須得分家出去騰院子了。


    若是一直不分家,宅院定然是住不下的。


    兩人說話間正好走到一處芭蕉葉處,沈微慈便握緊沈明秋的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你這般說,那王清倒是顯得更好些。”


    “應對厲害的婆婆的確難應付,但也不是那麽難。”


    “你是正經的侯府姑娘,明媒正娶的,身後還有你嫡母和你父親撐腰,你若要我幫你的我也會幫你。”


    “隻要你不出差錯,她拿捏也沒法子。”


    “再有他祖父又是大理寺少卿,王清又是長子,身上又有功名。”


    “大伯既說他往後有提拔可能,我想應也不可能一直在從七品位置上的。”


    “你嫁過去好歹當家,不在人下,倒是自在些。”


    說罷沈微慈又頓住步子看向沈明秋的眼睛:“這話不過是換做是我,我應會這般選,但四妹妹怎麽選,四妹妹自己也好生想想,別全聽我的。”


    沈微慈說這句話也是怕將來沈明秋反悔怪她頭上,姻親這事其實不管怎麽選,總有遺憾處,沒有十全十美的,在她看來,夫君品行才該是最重要的。


    沈明秋又聽沈微慈這般說,咬著唇道:“其實我都不怎麽想滿意,最近倒是有位胡公子……”


    沈微慈一愣,問道:“哪家的胡公子?”


    沈明秋臉頰染上紅暈,低頭道:“後頭再與姐姐說吧。”


    接著又看向沈微慈好奇的問:“之前不是還打算讓三姐姐和李景和麽?沒想他這麽快就成親了,姐姐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沈微慈瞧沈明秋過來竟還不知新娘哪家的,也是糊塗,便道:“說是儋州刺史家的女兒,與李夫人有表親,不過這樁親事定的是快了些。”


    沈明秋捂唇含笑:“儋州的?想來還未聽說過李景和在京城內的名聲吧。”


    沈微慈笑了笑:“這倒不是我們關心的。”


    正說著話,沈微慈忽然之間見著一道黃影子朝著自己奔過來,還沒等反應過來,那道影子便撲到她身上,整個身子便向後倒去,要不是沈明秋眼疾手快接著,怕是要摔到地上去。


    沈微慈捂著胸口站起來一看,原是一隻大黃貓,又看緊接著兩個丫頭神色慌亂的過來,一個丫頭接著去追貓,另一個丫頭忙給沈微慈賠不是。


    沈微慈擺擺手,她隻是被嚇著了,倒是沒什麽。


    反是沈明秋怒斥道:“怎麽連貓兒也看不住,萬一抓傷了人怎麽辦?抓到臉上去了又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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