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在簾子外聽著聲音也沒什麽情緒,自己喝了魚湯又去小書房看書。


    裏屋內的宋璋坐在床沿上等了大半天也沒見沈微慈回來,氣得站起來往小書房去,果然見著她坐在小炕上安靜看書的側影,時不時還拿毛筆在上頭勾畫,心裏便氣不打一出來。


    他在裏屋裏抓心撓肺的生悶氣,她沒心沒肺依舊看她的書。


    有時候宋璋也覺得,自己到底是要求什麽?


    滿心滿眼的都是她,怎麽寵著都甘之如飴,他以為自己已經做的很好的,不管從前他對她做過什麽,他後頭總將最好的給她。


    為什麽總是得不到她絲毫在乎。


    他不禁想起當初他初見她,原以為不過是個不上台麵的小姑娘,後頭來才發覺可笑的竟然是自己。


    他甚至想要讓過去那幕從頭來過,他從一開始就好好對她,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宋璋看著那側影,安靜秀然,心裏那股氣惱忽然散去,心頭升起一股痛,又轉身走了出去。


    沈微慈側頭看向宋璋背影,垂眸想了下,還是合上書往內室去。


    內室裏的宋璋已側身躺在床榻上,對著外頭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了。


    沈微慈輕手輕腳的過去,熄了一盞燭台,又過去床邊放下床帳,這才輕輕的往床裏頭去。


    隻是當她躺下時,宋璋卻忽然翻了身過來,一雙黑眸正對著她。


    沈微慈被宋璋的眼神看著,細聲的問:“我吵醒你了?”


    宋璋不說話,看了許久,忽然就伸手將沈微慈抱緊在懷裏就低頭吻下去,手指又急切的往她身上揉捏探索。


    每回吵架了便這般,他的情緒,他的無力,還有他的患得患失,好似隻有這樣才能忘記。


    宋璋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壓在她身上,將她做出羞恥暴露的姿態,不知疲倦的動作。


    一整夜裏宋璋都沒怎麽說話,除了動情時他喃喃兩句微慈,或是說兩句格外露骨的情話而已。


    宋璋精力充沛,直到沈微慈招架不住,小腹酸軟,撐在宋璋的胸膛上求饒:“我還要早些起來給老太太熬粥,你真不叫我歇了?”


    宋璋便低頭含上沈微慈的唇畔,有些不滿她這樣的話,又微微抬起頭看著她發紅潮濕的眼睛喘息道:“往後你隻去老太太那兒問安,偶爾伺候伺候便是,哪需你日日這樣?”


    “老太太有鄭容錦照顧著的,你少操心些。”


    “即便你要盡孝心,吩咐月燈去叫丫頭熬就是了,祖母能知道不是你熬的?”


    宋璋又有些心疼的將人抱在懷裏吻了吻她眼睛,低聲道:“有些事情不必你這樣親力親為的,讓老太太知道你孝心就是。”


    他手指將她額前的亂發撫到耳後,又歎息:“往後你多將心思放我身上,多親近親近我,再為我生個孩子,讓我院子裏也熱鬧些。”


    “別再與我鬧脾氣了。”


    “也別總想著其他人,你要是再見章元衡,我是真的會瘋了的。”


    “這回是我不對,上回見著你們兩人站在一起便衝昏了頭,對你用了力氣,你心裏怪我就是。”


    沈微慈聽見宋璋柔和下來的語氣,說出心裏話,她覺得有些誤會總是要解釋清楚的:“我心裏其實從來沒喜歡過章元衡,從他打算瞞著我讓我當妾時,我對他已經沒任何感情了。”


    “上回在李府見麵,是他放不下過去,托了他長姐幫他見我,我本是清清白白,將話也都與他說清,我更明白我的身份,不會逾矩,更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況且我要真想見他,偏得找個那個地兒?你又吃什麽味?”


    宋璋低頭埋下沈微慈脖子上,委屈的嗯了一聲,高大的身體又挺了挺,倒吸口氣,又抱起來擺弄成其他姿勢。


    這事宋璋背地裏早裏裏外外查清了,還捉了李景和來問,其實真是章元衡背後搞的鬼,沈微慈的確是不知曉的。


    他錯怪她了。


    沈微慈被宋璋這般弄得難受,原以為能與他好好說話,他卻又動作起來,氣的打了打他的後背:“你怎麽又聽不進話了?”


    宋璋心裏早沒氣了,這會兒全順著人,啞著聲的開口,身體卻緊緊往人身上貼:“我全聽著的,你再多打我兩下,重一些泄泄氣,我喜歡你撓我。”


    沈微慈一頓,看來真真是聽不進話的。


    半夜時宋璋才消停,還不忘去吩咐丫頭叫月燈看著熬粥去,接著抱著沐浴後的人回到重新換了單子的床榻上,看著懷裏臉上依舊帶著春潮的人,閉著的眼眸裏風情縷縷,比她平日裏安靜的模樣更叫他覺得動心。


    在她身上便怎麽也要不夠似的。


    他手指往下替她揉了揉小肚子,又低頭吻了吻她鼻尖。


    他真真是不願與她吵的,怕見著她傷心,又更怕她全不在乎。


    宋璋說服了自己,好在人是自己的,隻要她往後能將心思放在他身上便好了,他依舊真心真意的喜歡她,不與她鬧了。


    手指輕輕撫摸那單薄的後背,他看著累的沉沉睡過去的人,又低頭看向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白淨手指。


    那手指上的翡翠戒指與他手上的戒指相碰,唇畔難得的有了弧度,心情好了不少。


    早上丫頭進來掌燈後,床帳內漸漸亮了起來。


    宋璋低眉看著沈微慈睡容,手指才剛撫上去,她便醒了。


    無論她夜裏睡多晚,晨起時她從沒有貪睡過。


    宋璋亦心疼,撫過她柔軟疲倦的眼睛:“你多睡會兒,老太太那兒我讓人替你說去。”


    沈微慈搖頭:“老太太病了,這這時候我不能不去。”


    說罷她看了他一眼:“不然老太太不高興。”


    宋璋將人擁緊,深深眷念在她柔軟馨香的身體裏,聲音沙啞:“微慈,幸苦了。”


    沈微慈頓了下才環住宋璋寬大的後背,輕聲道:“這些本就是我該做的。”


    後背上的手指撫平了宋璋心裏的悵然若失,又去吻了下她額頭才起來。


    宋璋梳洗完時,沈微慈正坐在妝台前梳頭。


    月燈站在她身後,一頭青絲被挽成婦人發髻,臨著插簪子時,宋璋走過去從月燈手裏接過玉簪,要為沈微慈插上。


    沈微慈看著銅鏡中宋璋高大的身形,看他低頭似有些小心的為她插上簪子,歪歪扭扭的,他卻眉眼裏含著笑意:“這根簪子最襯你。”


    沈微慈笑了下,起身去送宋璋出去。


    宋璋卻按著沈微慈的肩膀,還要再為她簪一根步搖。


    平日裏在府上沈微慈幾乎不簪步搖,除非宴會上會戴,且步搖又重又不方便,簡單的挽發戴上步搖著實有些不好看。


    月燈在旁邊看得欲言又止,到底又忍著。


    沈微慈也忍著,叫宋璋插花似的給她戴發飾。


    簡簡單單的挽發,被他打扮成了孔雀。


    宋璋彎下腰捧著沈微慈的臉端詳,又滿臉滿意,眼裏倒映著如花美眷,喃喃:“夫人怎麽能這麽好看?”


    沈微慈明白宋璋根本不懂女子之物,她溫婉的低頭,看著他腰帶上懸在半空晃蕩的玉佩和同心結,略有羞澀道:“是夫君的簪子選的好。”


    宋璋拇指劃過她櫻桃紅唇,俯身吻了一下,滿眼的眷念。


    宋璋起身臨著要走時,沈微慈站起來給他整理衣襟又問:“上回你帶回來的珍珠粉是哪家買的?”


    宋璋頓了下:“你覺得好用?那是後宮裏禦用的,前一月伽羅國供奉來的,多是女子用品,皇帝便叫我為你挑兩樣。”


    沈微慈聽罷點頭:“我隻是覺得那珍珠粉細膩,從前沒見過。”


    宋璋笑了下:“那東西算不得稀奇,伽羅國臨海盛產這東西,那伽羅國使臣還在,你要喜歡,我叫人跟他回去給你多帶些。”


    “且這東西每年進貢,宮裏常見的很,算不上什麽稀奇東西,你要的急,我再跟皇後討討。”


    沈微慈便搖頭:“我隻是隨口問問的,我平日裏不常上妝,上回在李府有人問我,我便問問你。”


    宋璋點點頭,這才走了。


    宋璋走後,沈微慈看了看天色,這才叫月燈為她將發釵除了,重新簪發。


    月燈笑著輕聲道:“世子爺難得有這份耐心呢。”


    沈微慈卻是落寞的抿了下唇,又問:“粥熬好了麽?可要人時時看著,火候可不能大。”


    月燈笑:“夫人放心,該是不會出錯的。”


    沈微慈對月燈做事倒是微微放心,去了趟小廚房,叫廚娘盛了一勺嚐了一口,味道倒是可以的。


    反是月燈緊張的過來問:“夫人覺得怎麽樣?”


    沈微慈放下玉勺看向她:“倒是學了個七七八八。”


    月燈撓頭:“半宿沒睡呢。”


    沈微慈拍拍月燈的手背,低聲道:“倒是幸苦你了,後頭給你做兩身好看的衣裳。”


    月燈眼睛一亮,忙道:“能不能有杜鵑花的料子?”


    沈微慈叫婆子盛一碗出來跟她去靜思堂,這才抽空看月燈一眼:“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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