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眼看著寧皇從防備忌憚再到現在的疼愛。


    或許防備是有的,但絕對不會忌憚。


    相反,寧皇甚至無比擔憂肖盼盼的性命,生怕她出點什麽事。


    寧皇的膳食並不奢侈,也就是五菜一湯。


    今天多了點,弄個七個菜。


    幾乎每樣菜,寧皇都隻是夾了一兩道,喝了一碗湯,就已然停筷。


    【就吃這麽點?一個大男人,喂鳥呢!哎,當皇帝也沒多好,想吃什麽吃多少,都不能由自己控製,甚至隻能吃個七八分飽,養生是真養生,可憐也是真可憐!】


    寧皇做了這麽些年皇帝,第一次被人同情可憐。


    不是第一次。


    但都是被同一個同情可憐。


    這滋味,無法用言語表達。


    寧皇並不覺得生氣,身為皇帝,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並不意味著百分之百的自由。


    得到什麽,也會相應的失去些什麽。


    “盼盼,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接著在這吃?”


    “噶?”


    【不嫌棄不嫌棄,這都沒動過幾口,還是用公筷夾菜的,幹淨的很!】


    【但是我吃不完啊。】


    “嗯?”


    “不嫌棄,陛下。這可是糧食,粒粒皆辛苦,是農民伯伯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怎麽能嫌棄呢。”


    “嗯,那你坐著吃吧。”


    “謝陛下。”


    “李德全,你也坐著。”


    “陛下,這......老奴就一奴才,怎能......”


    “叫你吃就吃。”


    “是,陛下。”


    就沒幾個人,能有資格跟皇帝同一桌用餐,更何況是在皇帝的專用餐桌上。


    瞧肖盼盼那吃起膳食來一點都不矜持的樣子。


    寧皇忽然也想來上幾口。


    肖盼盼見李德全跟她一塊,她還用公筷給李德全夾了兩筷子。


    “李大叔快吃,我早就餓了。”


    “謝謝肖小姐。”


    李德全高興死了,就好像給她夾菜的是自己的孫女兒一樣。


    寧皇醋了,哼,這老東西,美的你。


    肖盼盼用飯的樣子看起來太香,以致於李德全都忽略了寧皇,兩人如同兩股龍卷風似的,一桌子七個菜,一個湯,被吃的幹幹淨淨。


    肖盼盼摸著自己的肚子,滿足極了。


    【不錯真不錯,禦膳房出品就是厲害,真美啊!】


    【哈欠,吃飽了就容易犯困!】


    寧皇:......


    真是個小豬,吃飽了就困了。


    寧皇站起身來直接走到禦案批改奏折。


    然後似是不經意間說道。


    “你們幾個下去休息一陣,換一批人來伺候。”


    “是,陛下。”


    誰不知道陛下就是聽到肖家小姐說自己困了,連帶著他們都沾了肖家小姐的光。


    【嘿嘿,睡覺嘍!】


    肖盼盼從殿內退出去,蹦蹦跳跳的到偏殿去休息。


    其實偏殿根本不是宮女太監們休息的地方,隻是寧皇特意給肖盼盼安排的。


    可真是把肖盼盼當作女兒來疼了。


    寧皇笑了笑,低頭批改奏折。


    【宿主,寧朝發生了個大事,你要不要聽?!】


    【嗯?什麽大事,我剛要睡著,你就把我吵醒,要不是天大的事,我跟你沒完!】


    【青州發生特大洪災了......】


    不知道為什麽,孤寡係統就是覺得這個消息很重要。


    所以哪怕看到肖盼盼昏昏欲睡的樣子,她遲疑了不過幾秒鍾決定先告訴她。


    然而肖盼盼還沒做出什麽反應。


    寧皇在正殿中陡然知道這個消息,手中的毛筆“啪”一下,就掉到了奏折上,暈染了大片字跡。


    “陛下!”


    李德全急忙拜倒在地,神色慌張。


    寧皇將毛筆擱到硯台上,一旁的宮女立刻上前整理禦案,幫寧皇淨手。


    寧皇麵色凝重,從洪災發生再傳到京城,至少也得大半個月的時間,還得是快馬加鞭。


    一般洪災後,多發瘟疫。


    不過現在要先治理洪水,挽救百姓生命為上。


    【啥!洪災?發生多久了!】


    【半個月了,是我剛剛掃描才發現的!】


    【那京城這邊怎麽還沒收到消息?不應該啊?這麽重要的事,早就該派人通報!】


    寧皇強壓心中怒火,希望別有什麽人壓著消息,否則定要他好看。


    他在等肖盼盼她們接下來的話。


    寧皇又是轉念一想,不對啊,前兩年他就撥了大筆銀兩專門用於修建河堤,這河堤是豆腐做的?


    兩年都不能用了?


    想到這,寧皇已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其中若是沒有貓膩,怎麽可能會連發生洪災這事都不敢上報?!


    寧皇的臉上蘊含著風雨欲來臨的風暴。


    “李德全,去將眾位大臣立刻找到,快,工部侍郎尚書都給我叫來。”


    “是,陛下。”


    【宿主,這消息被青州知府瞞下來了,前兩年陛下撥了專門修建河堤的銀兩,層層搜刮下來,到達青州時,就剩了一半,青州知府便讓人在原來的河堤上塗了一層沙子,就算修建完了!】


    【狗官,踏馬的,百姓的命不是命,黃河決堤可是要死人的,多少百姓流離失所,果然沒有最貪,隻有更貪!】


    肖盼盼也要氣炸了,黃河決堤啊。


    洪災之後多有瘟疫發生,到時候又得死多少人。


    這個數目想都不敢想。


    在人口十幾億的現代,人口也經不起這麽消耗。


    古代一個大城鎮才多少人。


    甚至連現代最小的一個縣城的幾十萬人都夠不上。


    眾位肱骨大臣匆匆趕來,看李德全的臉色,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陛下必定十分震怒。


    隻是眾位大臣再怎麽猜測,也沒能猜到。


    李德全又一點口風不漏。


    但見到工部尚書宇文長鴻和工部侍郎柯亞信,幾個人想到了什麽,該不會是洪災吧?!


    不能啊,他們記得前兩年陛下剛剛撥款修建河堤的啊。


    眾人心思忐忑不安,隨著李德全來到養心殿外。


    還沒站定,就聽到肖盼盼咒罵。


    【真是一群蛀蟲,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們想活下去怎麽就那麽難,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時不時被官府剝削,碼的!】


    肖盼盼都氣成了這樣,更別說大寧朝的主人,寧皇了。


    “陛下請眾位大人進去。”


    十來個大臣貓著腰進入養心正殿內。


    一從殿門進去,他們就感覺到那種非常低沉的氣壓,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拜見陛下。”


    良久,寧皇也沒有叫他們起來。


    他們低垂著頭,能感覺到寧皇帶著怒火和殺意的如同刀劍一般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視。


    他們不知不覺的,冷汗就浸濕了後背,額頭豆大的汗珠砸在地麵上。


    他們瘋狂想對著寧皇磕頭認罪。


    尤其是工部侍郎和工部尚書,寧皇在他們身上停留的目光尤其的長。


    他們倆真是汗如雨下了,渾身控製不住的發顫。


    “起吧。”


    寧皇低沉的聲音在眾位大人耳邊響起。


    幾人微微鬆了一口氣,但心始終是提著的。


    【我該怎麽告訴陛下,青州發生洪災呢!】


    【孤寡,現在百姓的狀況還好嗎?】


    肖盼盼的聲音帶著擔憂。


    【不太好,青州沿途的村莊都被洪水淹沒了,可以說遍地浮屍,百姓活不下,想要出去尋找出路,但是被青州當地的官員關起來,不讓他們靠近城裏,也不允許他們通過!】


    【我靠,踏馬的還是人嘛,自己不通報,也不允許百姓尋找出路,氣死我了】】


    【他們心虛啊,陛下撥下去的銀兩都給吞的一幹二淨!】


    得,劉克己等人哪裏還用得著等陛下開口。


    現在幾乎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陛下,請陛下降罪!”


    宇文長鴻和柯亞信剛剛爬起來,聽到肖盼盼說的話。


    “撲通”一下。


    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他們工部主管興修水利、主要的土木建築工程。


    現在河堤被洪水衝塌,這就是他們工部的責任。


    搞不好要引咎辭職。


    “宇文長鴻,柯亞信,當初你們二人是怎麽給朕拍著胸膛打包票,如果朕沒記錯的話,當時你們說是修建河堤後,至少可保河堤兩岸的百姓的數十年無虞,這就是你們給朕的保證。”


    寧皇的語氣看似淡淡的,實際上這才可怕。


    就像一隻盯著獵物的獅子,下一秒就會咬斷獵物的喉嚨一樣。


    “臣,臣有罪,請陛下治罪,但臣鬥膽請陛下給臣一個補救的機會。”


    “臣有罪…”


    “陛下,現在當務之急,是立即對百姓進行施救。且洪澇之後,多有…多有瘟疫發生,還得預防起來!”


    “是啊,陛下。”


    “那你們說派誰去呢?”


    眾位大人互相看了看,萬一有瘟疫發生,可是要死人的啊。


    這真是個燙手的山芋,實在沾不得手。


    可是想到百姓,這幾位大臣又心有不忍。


    “臣願意去。”


    柯亞信咬著牙道,如果能救下百姓,說不定還能留著自己的一條小命。


    雖然去了青州,不一定能活。


    但如果不去,現在就得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那肯定要選擇晚點死了。


    “好,那朕就再相信你一次。”


    “朕封你為欽差大臣,另外,會派錦衣衛隨行,如有任何人阻攔,先斬後奏,救治百姓要緊。另外,再帶上幾個太醫,以備不時之需。”


    “是,陛下。臣必定不負陛下所望。”


    “宇文長鴻!”


    “是,陛下。”


    “你給我好好查,看看到底是誰膽敢一層層剝削修建河堤的銀兩,哪怕一兩都不行。如果你膽敢有任何袒護,朕就砍了你的腦袋。”


    “臣不敢,謹遵陛下令。”


    宇文長鴻和柯亞信渾身濕噠噠,顫顫巍巍的領命而去。


    不管怎麽樣,今天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是人頭尚且還不完全屬於自己。


    “劉愛卿,你們說說該怎麽做,才能修建一個真正的固若金湯的河堤。”


    這河堤是古往今來所有帝王的心腹大患,費銀錢倒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耗費了大量的銀兩,始終無法根治。


    肖盼盼現在哪裏還能睡得著,愁都愁死了。


    【宿主,寧皇得到消息了,現在正在跟大臣們商議呢!】


    肖盼盼翻身起來,從偏殿出來到正殿,替換了一個宮女,就站在寧皇身邊。


    寧皇隻是側頭微微看了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心中卻在感歎,這麽些大臣卻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心懷百姓。


    可能是因為這孩子之前生活在貧窮百姓家中,更能理解百姓的處境。


    但無論如何,這孩子心地善良,突然從平民變成了一個千金小姐,也沒有傲然,更沒有移了性情。


    這是多麽難得的事!


    窮人乍富,多少人一朝得意便忘形。


    “陛下,臣認為還是要疏通河道。”


    “劉大人此言差矣,臣認為該將河堤修建的更高一些!”


    【堵不如疏,要是堵上了,沒有堅固的河堤,等到洪澇多發的時候,那不是全部完犢子了!】


    劉大人看了一眼肖盼盼,小姑娘懂得還挺多。


    【哎,可惜了,現在沒有水泥,要是有水泥的話,修路建橋修建河堤建房子,少則幾十年,多則上百年,那絕對非常牢固,想衝破都難!】


    水泥?


    雖然眾人不懂,但他們知道這一定是個好東西。


    隻是不知道水泥為何物,又是什麽東西做成的。


    他們聽也沒聽過,就算想研究也無從下手啊。


    難道是水和泥混合在一起,這也不成啊,泥土容易幹裂,在水裏一泡,就成了一灘泥水。


    水泥到底是什麽呢?!


    “哎,要是有什麽固若金湯的修建材料就好了!”


    寧皇歎了一口氣,餘光注意著肖盼盼的神色。


    【哎,早知道我當年就多學點了,這現在啥也不會。我想一想水泥是怎麽製造的來著!】


    肖盼盼絞盡腦汁,想到自己無意中瞄過一眼水泥的配方。


    這玩意的配方在現代就是問個度娘,一秒鍾的事。


    寧皇等人失望極了,這都是命啊!


    【宿主,你問我呀,我知道!】


    寧皇等人:驚喜來得猝不及防!


    【你不是個吃瓜係統嘛,這些都知道?】


    【瞧不起誰呢,隻要本係統信息庫裏有的,都可以檢索出來的,好不好!】


    【哎呦,那是我小瞧你了,快說吧!】


    【哼!】


    孤寡也知道好歹,暫時沒有跟肖盼盼計較。


    而是直接檢索好,直接呈現在肖盼盼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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