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教導自己嗎?


    或許吧,或許千劫也看出了白陌身上的情緒缺失。


    那是五萬年烙印在她身上的東西,是即使到如今,都依然存在的缺陷。


    那和白陌過於柔和,以及社交障礙無關。


    性格與情緒上的缺陷,是真正的缺陷,是真正意義上,缺少了一部分情緒的表現。


    或許千劫就是想告訴白陌,有些時候,如果因為丟失了部分情感表達而感到不知所措,不知作何回答時。


    相對於道歉,寬恕他人,暴力,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好像有些教壞小朋友的意思,不過千劫想表達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讓別人先道歉,就好了。


    “嗯,謝謝。”


    很沒氣勢的回答,讓千劫冷哼。


    “沒點長進!”


    不爽的放下抱胸的雙手,強大的崩壞能再度於麵前展開。


    “一擊定勝負?”


    “……”


    “最後嗎?”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千劫很不客氣,也很不耐煩,可白陌很清楚,這便是千劫最後的一擊了。


    “總要給我留下些什麽吧?”


    “……”


    見千劫沉默,白陌笑著歪了歪腦袋。


    “比如,一個深刻的教訓。”


    “什麽意思?”


    白陌沒有回答,緩慢的放鬆身體,脫離崩落,就那麽不做任何防備的站在千劫麵前。


    “又來這個?”


    握拳,眼中的火光映射在白陌瞳孔之中,讓那本就火紅的瞳孔,多添了一絲金黃。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瞧不起我?”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小白時候,到現在,每次千劫想與白陌戰鬥,不是打不起來,就是打起來,白陌束手束腳,好似在讓著自己。


    最後更是幹脆站在原地,任由自己對她一頓海扁!


    所以現在算算,這已經是白陌第幾次如此挑釁自己了?


    哪怕是在最後,也要如此?


    “抱歉,也許這有些突然,不過這次不……”


    白陌想說這次不一樣,這一次沒有任何其它意思,她隻是想留下一些什麽,哪怕是,被打一拳後的疼痛感。


    她一定會記住那種感覺的。


    當然,這並不是白陌有什麽特殊癖好,她隻是想留下一些,一些可以去回憶的東西。


    哪怕那個回憶比較痛。


    可解釋的話到嘴邊,白陌又突然想到了剛才千劫說過的話。


    有時候,除去道歉,暴力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白陌無法理解這句話,也無法運用。


    她的性格注定她幾乎不會對任何人隨意的發脾氣,更別說動手。


    不過,也是可以沿用一些,比如讓對方使用暴力。


    所以,停頓後白陌聳聳肩,麵對千劫詢問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自己在瞧不起他時。


    白陌點頭。


    “或許吧。”


    “…”


    挑釁啊這是。


    這已經算是貼臉輸出了。


    白陌等待千劫發脾氣,可千劫卻在沉默後,聲音出奇的冷靜。


    “學的挺快,不過還不夠。”


    話落,火焰再度噴發,將其淹沒在其中。


    “你想要我為你留下一拳,對吧?”


    白陌點頭。


    “那你站好了。”


    意外的,千劫竟然真的答應了。


    讓白陌站好,自己做好了全力給白陌來一下的準備。


    有些突然,可白陌沒去想那麽多,安靜的等待,站好。


    烈焰遮蔽天穹,宛若浪潮起落。


    視線被火海籠罩,那是屬於鏖滅的怒火。


    在此,白陌真的什麽都沒有去做。


    安靜注視。


    注視烈焰將至,刹有那焚天之勢。


    隻待那餘燼之天火籠罩,一切,悄然定格。


    …


    “所謂英雄,是光輝灑落的希望,可在黎明到來之前,總要有人行至長夜,化作天際的一抹微光,為迷茫的人們指引通往明天的方向。”


    “所以……若你想看到的是英雄的故事,那麽很抱歉,這裏沒有你想看到的東西,旭光……隻不過是黎明到來之時……那緩慢,而又微末的一縷。”


    耳邊響起熟悉之音,一幕幕畫麵,一聲聲道別,伴隨那劃過黑夜,在天際閃耀的一抹旭光響起。


    那是什麽?在某一瞬間,白陌都認為自己是被千劫打出了走馬燈。


    可……那道旭光,好美。


    它是那浩瀚天穹下閃耀相距你最近的一顆星,劃破天際,或許什麽都未照亮,可……卻為你帶來了那名為“明天”的可能。


    看哪,在哪浩瀚天際之下,在那裏,少女做起手式,她的雙臂畫出陰陽的輪轉,她的腳下,帶起浮生往事。


    “你好,我的名字是華。”


    “我好像從未向你做過正式的自我介紹,很抱歉,前輩。”


    “不過我想,這聲致歉如今還不算晚,至少在最後……”


    “我還能向你道別。”


    “所以,繼續前進吧,你不應該在此停留,這一路或會經曆許多,若有迷茫,那麽不妨停下來想一想你為何而來到這裏,我想,那會為帶來許多未曾有過的答案。”


    “呼……”


    “浮生碌碌,切莫無為,曆曆浮生,無非敗而後成。”


    “可我想來,你會比我更懂得這一點。”


    “所以在離別前,祝你,歲月無憂。”


    “再見了,前輩。”


    收式,少女的身影隱沒於灰暗,隻待一抹粉色閃耀,在旭光的照耀下展開一朵朵櫻花。


    盛開的櫻花樹下,少女持刀而立。


    一朵花瓣飄落於掌心,在此浮沉。


    “真想帶你回到我的家鄉,去看一眼那開滿山野的櫻花。”


    “每逢此時,我都會和妹妹來到此處,感受吹過發梢的微風,落入指尖的花瓣,那是故鄉的回憶,是我無法用言語回首的過往。”


    櫻花凋零,掃過原野,悄然回首,金色的花田已是布滿山間。


    指尖翻動,撫於琴弦,於那滿山金色的片野中敲響動人的音律。


    “願我的歌聲為你洗滌過往,願你的未來,如黃金般閃耀。”


    “不過……在那一聲再見之前,能邀請你與我共飲一杯嗎?”


    酒杯傾斜,酒液灑落,形成湍急的河流響徹驚濤之勢。


    灑落的酒水平至腳邊,卻映射出一抹束曈。


    無限之蛇扭動身軀,纖細的手指躍出水麵,劃過你的麵龐,將你拉入至深之海底。


    “小白鼠,別動哦,讓我抱一抱,離別的擁抱,這一次也換我主動了,嘻嘻……”


    光滑的軀體將你包裹,帶你落入深海。


    直至天際一雙明眸灑落光輝,裹挾你的身軀,將你推至海岸。


    “你我走過難忘的旅程,這段路,將有天慧的目光所承載,並遙望你……走向終點。”


    世界在此定格,在旭光的餘暉下灑落一紙畫卷。


    女孩的畫筆輕盈落下,抬起,為這幅畫點出斑斕色彩。


    “小白,好閨蜜,下次,再一起畫畫吧。”


    焚天的烈焰灼燒了畫卷,將一切,化作漫天餘燼。


    鏖滅的火光化作衝拳,行至身前,卻又悄然熄滅,滯留於白陌肩膀前方寸之地。


    “你說過你會很開心的,對吧?”


    高大的身影遮蔽天際最後的光輝,道道裂痕呈現於麵具之上。


    “什麽開心……?”


    哢……!


    一聲輕響打斷了白陌的詢問。


    麵具的一角化作灰燼碎裂,裸露出那隱藏於下的瞳孔,與……嘴角的一抹弧度。


    “我想這個,更值得留給你。”


    輕輕的,拳頭落在白陌的肩膀之上,宛若老友臨別的一聲……再見。


    哦對了,還有那一聲……


    “辛苦你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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