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不是他妹妹!不然他估計得氣到原地去世。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衛都多少才女,美名遠揚,哪個不是家門檻都要被踏破?慕求者能排到城門口。


    她被鄙視了。想到他雖嚴肅刻板,卻不記仇,不紈絝,於是想大膽地看他吃癟。


    “既然大人這麽博學,那婢子鬥膽考考大人。”


    於是她走到案前,抽了一張紙,提起毛筆,寫上“嚴崢”二字。然後抬頭看向他。


    “大人認得這兩個字麽?”


    嚴崢拿起來,看了看紙張,第一個字未見過,第二個字像是他的名字,又看看她。她還沒來得及得意,隻見眼前影光一閃,叮的的一聲,瞬間劍指咽喉。他狠厲的目光像盯著一個死人一般。


    “你不是大業人!說,哪國派來的細作?”


    二次被劍指,蘇子意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古人,都動不動殺人的嗎?


    “大人,大人,婢子不是什麽細作啊。生在蘇家,長在蘇家,才十二歲,還被流放到這兒來。”


    顯然他沒有被她的言辭說動,冷冷指著她,仿佛再不老實交代,就一劍送入她咽喉。


    “哇~嗚嗚嗚。”完了,怎麽解釋她不是細作?死定了。一開口,就嗚哇哭出來,像是本能,十二歲孩子的本能。


    “平日我不喜讀書,就愛鑽研一些稀奇古怪的,其實我也是從別處抄的那兩個字啊。”


    此刻蘇子意的腦子已經轉得飛快,保命要緊。他還未動手,就是還有機會。


    “我就是在一頁舊書上看到這兩個字,覺得稀奇,臨摹的,剛剛被你氣到了,就想拿出來顯擺一下,大人饒命,日後再也不敢了。”


    她現在已經改成小聲抽泣,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他總算收起了劍,嗆一聲,落劍回鞘。許是他多疑了,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娘,就是膽子大了些。想起適才她提筆寫字那股小得意,這不是細作會做的舉動。


    “以後切莫再寫給旁人看了。”以免惹上麻煩。


    “知道的,知道的。”她連忙回答。


    “真沒認全??”他收起寫好的回信,折進信封裏,又淡淡問道。本不是什麽重要信件,這是母親的第四封家書了,催他回去。


    “真沒認全。”她說著,還舉著三根纖細的手指,做發誓狀。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幹,但眼神裏的懼意已經散去大半。


    想了想,又在攤開的信件裏點了很多點,“這,這,這都不認得。”


    “不學無術!”他把母親的信件也收好起來。


    蘇家也真是疏於教導。也對,她從小就跟著雙親搬去靈州,過的是清貧日子,就她這性子,沒個嚴厲的夫子,是教不了的,日後怕是也嫁不到什麽好人家!


    見對方已經轉到別的話題,她輕輕地鬆了一口氣。脾氣不好,容易動手,不能惹,不能惹。還是那個二公子情緒比較穩定,做官還是不要那麽衝動為好,易怒弱點多。


    此時她已經緩過來了。這個人,昨晚莫名彈她一下,今天就拔劍,她的小心髒一時也有些不適應。


    眼下他已經寫完信,不需研墨了,她能不能請離?還是等他趕人?


    正想要不要開口。隻見他又坐了回去,擺了紙,提筆看向她。


    接到信號,她熟練地往硯台倒了一點點水,拿起墨錠就開始研磨起來。


    他也不再理會她,自顧唰唰寫了一頁又一頁。寫著寫著,一會兒扶額,完了低頭繼續,除了鋪紙和寫字的聲音,再無其他。就這樣靜靜度過了兩個時辰。


    直到他寫了厚厚一遝紙,終於停下來,肩膀有些酸,他伸了伸腰說道:


    “呂貴,給爺按按肩。”


    呂貴?是她嗎?


    沒動靜,他不悅地回頭。卻見是蘇子意。對了,呂貴是表弟的小廝,連護衛都是他的,他們今日在礦山,怕是晚些回了。


    “蘇九,就你吧,給爺捶捶。”說著他再把寫好的紙翻翻重新檢查一遍。


    蘇子意一聽,她可沒幹過這種活兒啊!卻也不敢不從,走到他身後,有節奏地輕輕捶打起來。


    “使點勁,這邊,這邊,你這……”怎麽都沒捶到點子上,撓癢癢似的。他一急,直接伸手接住她的拳頭,按到肩角,“這個位置,用你吃奶的力氣給爺使勁捶。”又突然意識到什麽,很快放開了。


    呃,這手著實有些小,難怪撓撓一樣的,還有些,軟……


    他一下子沒想到,還當他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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