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兄長叫我一聲妹妹吧。”她任他胡亂擦完,然後雙眼直勾勾仰視著他,像是滿懷期待他的回應。而他久久不作聲,剛擦好的淚,又斷了線……


    “好,妹妹~”他聲音極低,感覺都不像是自己說的。她瘦瘦的,可她的眼睛,會說話般,是真好看,眼淚也是真的很多……


    得到了他的回應,蘇子意幹脆接過汗巾,自己把臉上擦了個遍,然後還給他。


    “謝謝兄長。我們快上山吧。”


    她已經停止了哭泣,最後再抽了一聲鼻子,就率先邁步。原來他怕小娘子哭啊…


    劉長義的內心,還在五味雜陳。在他叫出那聲妹妹後,他知道,他再也張不開拒絕的口了。


    然後上山的路上,無人的時候,他還被迫背了她一小段路。唉……


    二人到了山頂,就分開了,各自找同伴。


    這三鄉五裏的,年輕人還真不少。認識不認識,八人十人就自動湊圓了席地而坐,夜幕一降,就燃起小火堆。


    翠蘭四喜她們這邊,湊來不少外鄉人,可是一打聽到身份,又紛紛都走了。因為再喜歡,她們半步也走不出赤夷村,更加不可能招婿,所以隻能找本村兒郎。最終,還是大力、二奎、李三和王福四人坐了過來。


    這下可好,白來了。幾人都泄了氣。可麵上,還是歡度佳節的。就當來野食了。畢竟這四人,幫襯她們不少,日後還少不了求人。


    蘇子意更是哈欠連連。條件不允許,不然弄點燒烤,比較有氣氛。對,聽說有篝火,她特意帶了幾個地瓜,東西都是她們拎的,她過去一番好找,總算翻出來了,院裏本就所剩不多,一人算一個,五個不大不小的地瓜,埋進火炭下麵。


    然後就是坐等。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哈欠已經打得淚眼迷蒙。隻得起身走一圈,看看其他人都玩什麽。


    劉小玉她們同幾個外鄉兒郎湊了堆,火光中,也不知聊的什麽,或靦腆或羞澀或郎爽的。咦,劉長義沒在。目光巡遍了山頭的小火堆,也沒找著。這是沒興趣,提前回去了?


    目光巡到山邊涼亭時,總算看到一襲白色身影。


    喲,落單的少年郎。她來了!


    坐回火堆邊,她用木棍把地瓜們刨出來,嗯,挺香。她拿起一個,拍了拍火灰,朝涼亭走去,剩下的四個留給她們分。


    劉長義坐在地上,背靠著涼亭的柱子,嘴裏叼著一根不知名的野草,仰頭看天,像是賞那團半月到出神。


    “兄長。”她輕輕喚了一聲,人多,聲喊大了會造成困擾。


    劉長義後背一僵,她怎麽來了。現在山頂這麽多人,等下萬一他說什麽不對,她會不會又哭……


    蘇子意見他這副驚弓狀,忍不住嘿嘿小聲笑了出來。幹脆在他旁邊也坐了下來。


    “兄長在看月宮裏的嫦娥姐姐嗎?我看她把門關上了吧,你看都黑了一半。”


    什麽?他就是發個呆……


    “分你一點吧,挺香的。”她把地瓜折了一半,遞給他,見他沒接,又往前遞了遞。


    “多謝。”確實挺香的。劉長義接了過來,再不接,她就要遞到他嘴裏了,還沒剝皮,都是火灰~


    “他們那邊好熱鬧,兄長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不應趁機好好相看嗎,沒有中意的?”蘇子意一邊剝著地瓜,有些燙,吃進嘴裏嗚哩哇啦一通吹氣。


    這個舉動,把劉長義看愣了。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娘子嗎,這模樣和這村姑沒什麽兩樣!


    “我還年輕,不急,應先考取功名為重。”他別開眼,低聲說道。


    “不衝突啊,定親又不影響你讀書。”她像是有些不解。


    “眼下功名未就,實在無心其他。”他的聲音更低了,為了掩飾臉上的悲傷,他開始剝手上的地瓜,小口吃起來。


    “呃……雖然新帝開了貧民的功名路,每年數萬書生擠破頭就為這幾個名額,也實屬難了些。可這也不是唯一的路呀,條條大路通……通衛都。”地瓜很快被她吃完了,本就不大。


    劉長義抬起頭,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小娘子,她還懂官場?


    “這樣,兄長再叫一聲妹妹,給你指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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