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意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回到廂房。


    才進門,便見坐在榻上的身影。


    她連忙轉身帶上門,把門外的榮濟弄懵了。


    他本想敲門再說兩句,可又覺不能相逼太緊,於是放下手,回內院去了。


    蘇子意透過門縫見榮濟走遠,這才往裏走。


    “小弟弟,不是才談完嘛,怎的又來了?”她有些沒精打采,不欲搭理榻上的小嫩草。


    “定是未談完,才來交代的。”嚴崢見她興致不高,不由疑惑。方才好好的走,才坐會兒馬車便這樣了,莫非榮濟做了甚?還有,她叫他小弟弟?


    “那,快說罷。”蘇子意說著,拉了圓凳坐下,遠遠對著他。


    “先是你那生意。若秦三舅非要吃你那製糖生意,方子給他便是。但你還有一製炭方子,便交與我罷,給你抽成。”嚴崢可不願離太遠說話,也走過來拉另一張圓凳坐下,與蘇子意麵對麵。


    “抽成?一斤炭抽一兩銀子,也成嗎?”談到生意,蘇子意便迅速回魂。他想做什麽?掐人咽喉?


    “成,你開口,爺就允。”嚴崢卻笑起來,她光挑軟的欺負,知道他會讓著她。


    “你好歹侃個價呀!本來年紀就小,這下弄得好似又欺負你似的。”蘇子意見過於爽快,不由提了嗓。


    “無妨,爺本來就不是靠這營生,賣出錢來都給你也成。你的名頭唬不住人,秦三舅便是欺你無權無勢,拿點小利便想打發了。既如此,那便用嚴家的名頭。他想做這生意,就得忍氣吞聲找嚴家買炭,再貴也得買。他要覺不劃算,棄了更好,呂家全接過來。”嚴崢笑著說道。


    蘇子意從秦宅正廳出來,雖一字未提,但嚴崢已盡數猜到。她非特例,而是世道皆如此,各家有各勢,哪家會允許一個小娘子在自己家裏,僅憑幾個方子,一年便抽去幾萬兩?即便短暫容你做大,早晚也要吞腹,你連申冤的地方都無!


    既如此,那便由他來替她出頭好了。


    “可是,即便無了炭方,也能製出赤糖來,不影響他們賣錢。頂多就是價低些……”蘇子意撓了撓頭,如此也掐不住扼要啊!


    “永州不用,涼州不用,那塗州做出來的白糖粒便是舉世獨一份,更好。”這一點,嚴崢也不是沒想到,若能獨一份,自然奇貨居之。


    “臨安卓家那裏,子意為他們造過大爐,有爐便能成炭。呂二郎君還需派人摧之,或據之。”若真要做獨一份,那個爐便不能留。


    “臨安卓家,大勢已去了。那卓鈞趕到臨安已知塗州生意無可挽救,便急急撤回涼州,途中受流寇所劫,財帛盡掠,人也無了。卓家在塗州所有產業,均封入官衙。”對卓家境遇,嚴崢不屑置之。


    “啊……掐了生意不行,還要人命?是誰這般容不下他?”蘇子意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震驚。


    “爺隻掐他塗州生意啊,別事未參與。想吞腹卓家的人太多,塗州一出事,各家紛紛效仿。不出三五月,卓家將片瓦不留。”嚴崢淡淡說道。


    “那些旁支呢?還有卓明和卓禮呢?”蘇子意還是擔心卓明的,他從未涉入卓家生意,隻是一個守規矩的小紈絝。


    “卓禮掌管著卓家客棧酒樓生意,便看各家的心意。塗州已盡無。永州,爺看也就這幾日。至於涼州,以李魏兩家手段,隻怕卓家也撐不了一月。”嚴崢見蘇子意一臉擔心,心中微微不悅。


    “那,可能救出卓明?”卓家至少有他是無辜的。


    嚴崢別過臉,不與蘇子意對視。


    真是欠了她。


    卓家當他是紙老虎?他的人也敢欺之。不平了他們,難泄他心中之憤。


    可蘇子竟叫他去救那個紈絝,整日讓她描那種血脈賁張的圖冊,也不知究竟描了多少本。救他,那他要把那些冊子盡數收回來!


    “不行嗎?他年紀還小,又無參與卓家生意。從前對子意也多有照拂……”


    “爺知了!”嚴崢極不情願地冷臉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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