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意一人坐在主院書房,關著門,連隨身婢子都不讓進。


    她剛從韓家回來。


    聽榮靜說,嚴家正為嚴允同齊家議親,已過了請期,且婚期定在明年三月。


    她已十九,娘家再留,便不像樣了。


    自從上次在韓府偶遇,她便再未出現。原來是躲在府裏準備親事了。


    嗬……


    想嫁人?


    不送上一份大禮,她於心不安。


    想到這,蘇子意拿起硯台墨錠,滴了幾滴水,邊想邊研磨起來。


    磨好後,鋪紙提筆,洋洋灑灑發揮了半個時辰,三四頁紙寫得滿滿當當。


    她反複檢查了兩遍。


    嗯,完美!


    看完她將幾頁紙小心吹幹,然後仔細疊好放入封套。再喚門外的婢子。


    “秀兒,你進來。”


    婢子小心推門而進,行到案前福身行禮。


    “娘子有何吩咐。”


    蘇子意拿起信封,交給婢子。淡淡吩咐。


    “這信送去靈風樓,打聽一下哪位伶人最為出名,悄悄丟去後台。確保人撿到手,再回來。”


    婢子接過信,便轉身出去了。


    ……


    嚴允躲在府中。可齊娘子和韓檸還照常約著出去聽戲。


    兩人還特意讓婢子從九娘子點了茶飲帶過來,愜意吃著小點心,飲著水果茶,一邊聽戲。


    “這橋段好似有些熟悉?”韓檸率先察覺今日的戲有些不同,且又有些耳熟。


    “女扮男裝,窯雞,殺人……”齊娘子也疑惑起來。


    “戲文裏莫不是在說蘇娘子和嚴允?”韓檸終於想起來,這不就是前些天蘇家娘子講過的舊事?


    “可,殺人是何意?小書童隻因扮了男裝,這世家娘子竟要殺她?若那小書童是蘇娘子,那戲文裏的娘子,豈不是……”


    想到這,齊娘子噌地起身。


    “這,這,她竟如此惡毒?”


    韓檸也驚了一跳。她的閨中密友,竟是這種人!


    “不成不成,齊嚴兩家要結親。我得回去告訴母親,讓她也來聽聽,這麽惡毒的嫂嫂,要不得!”


    齊娘子說著,急急福了福,便出了靈風樓。


    戲文還在唱著,可韓檸也聽不下去了。


    那嚴允,麵上溫善有禮,內裏竟是個草菅人命的。


    她也要回去告訴母親。


    就說怎的兩個相識數年的娘子,再聚首竟無半點欣喜之意,反倒失魂落魄的。


    ……


    次日一早,嚴府便收到了齊家退回來的庚帖和退親書。


    呂氏十分不解,明明兩家都看好的婚事,連婚期都定了,突然又要退親?


    “許老夫人,這是何意啊?齊家那邊可是出了甚幺蛾子?”


    許老夫人便是保媒的,多年來促成了不少佳話,也因此聲名在望。


    座上的人,麵帶難色,她也是活久見了。


    從前覺得將軍府世代將門,都是忠烈,不應有傷天害理之舉。


    莫非保家衛國隻是麵上的,私下盡是草菅人命?


    如此家風品德,子女議親怕是不易了。


    呂氏見許老夫人麵上神情百轉千回的,時而蹙眉疑惑,時而側目嗤鼻。


    顯然是有內情了。


    “老夫人,恕我直言,這齊家議親如同兒戲一般。婚期已定還莫名來退,未免欺人太甚了!”


    呂氏語氣中,已有怨懟。這齊家嫁不得!連許老夫人保媒,他們都不放眼內?


    “若齊家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此事不能善了。勞煩許老夫人回去轉達一聲。”


    許老夫人一聽這話,更加確信了。


    這將軍府,果真是個刀山火海。做了喪良心之事,還如此咄咄逼人。


    究竟是將軍府不知外邊非議,還是壓根不當回事?


    她搖頭嘖嘖了兩聲。連茶都未飲一口,翻了個白眼,提腳便出正廳。一邊冷冷說道。


    “嚴夫人還是先捫心自問一下,府裏做了甚虧心事罷。不怨齊家,日後整個衛都世家都要對將軍府敬而遠之了。”


    “哦,若夫人想不起來,去靈風樓聽場戲,那戲文可是唱得明明白白的。”


    說完,許老夫人快步出了廳。


    都說她腿腳不好,可這如避蛇蠍一般的,腳程也不比常人差去多少。


    “戲文?”


    將軍府有何可任人編排的?


    忽而她心中一跳。


    “晚冬,你去靈風樓,聽聽外麵究竟如何編排我將軍府。好好的親事都能攪了。”


    婢子得令,趕緊上前福身,然後也快步出了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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