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第九天,三人籃球賽開幕。


    “要不要想個隊名?”林智祁對眾人道。


    “起什麽啊?”鄭若洲說。


    “ '' 若智 '' 。”詹睿瑤幹脆利落地說。


    林智祁愣了一下,“突然來這麽一下,差點以為你在罵我呢。”


    鄭若洲道:“不要懷疑,應該就是。”


    詹睿瑤想了想,“你要是覺得不好聽的話可以換一個, '' 大智若愚 '' 怎麽樣?”


    “聽起來還是很怪,並且……”林智祁撓撓頭,“這裏麵也沒有你啊。”


    “我不是很想摻和進來。”詹睿瑤道。


    “睿瑤可以是 '' 大愚 '' 啊,”在一旁的莫羽航插嘴道,說著說著還唱了起來,“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裏——”


    林智祁白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什麽梗都接?”


    “行,你是隊長,都聽你的,”莫羽航站起身,“我熱身去了。”


    莫羽航雖然不是首發隊員,但也混了個替補,以防鄭若洲撐不住。


    “去吧,”林智祁同莫羽航擊了個掌,他喝了口水,戴上了發帶,自負地揚聲道,“我們上場!”


    許君言和計行之早早地就在球場裏坐好了。


    大智若愚的對手是三個小演員,為首的留了個寸頭,人高馬大的,看起來就不好惹。


    跟在寸頭身後的兩人一個戴著眼鏡,另一個則留著小辮子。


    寸頭看了看鄭若洲的一身行頭,“沒開玩笑吧?他打球?”


    “怎麽?不可以嗎?”林智祁接過籃球,往手上轉了兩下,“我把規則都仔細地研讀了一遍,裏麵隻提到了所有人都可以報名三人籃球賽,沒說腿腳不方便的人不可以參加,也沒說籃球場上不能出現輪椅。”


    這不廢話嗎!遠處的計行之聽到這話後,暗暗地吐槽著。


    製定規則的人也沒猜到會有人推著輪椅上場啊。


    未免也太勵誌了吧!


    “別覺得我們是在給你放水,”鄭若洲笑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瘸腿的也不怕你們健全的。”


    哨聲響,比賽開始。


    林智祁成功地從寸頭手中攔截下籃球,按照戰術,他果斷地將籃球傳給了詹睿瑤。


    詹睿瑤拍了幾下球,將其運至鄭若洲身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球塞到了鄭若洲的懷裏。


    然後,他趁著對手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握住輪椅的把手,狠狠地向前衝去。


    輪椅經過眼鏡和小辮子的身側,他們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生怕撞到傷員。


    林智祁繞過寸頭的攔截,跑至對方籃下,大喊一聲:“這裏!”


    詹睿瑤穩住腳步,將輪椅一個漂移,確定好角度後,鄭若洲自信地將懷中的籃球拋給了林智祁。


    林智祁三步上籃,成功得分。


    “好球!”計行之站起身,雙手舉過頭頂鼓掌。


    許君言也站了起來,他手比成喇叭狀,拉長了音道:“好——”


    寸頭呆愣了幾秒後,才覺得不對勁。


    “裁判!裁判!”寸頭不服氣地道,“這犯規了吧!”


    裁判估計也沒見過這場麵,哨子握手裏握半天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吹。


    “什麽犯規,犯什麽規了?”林智祁擋在兩人中間。


    “走……走步啊。”眼鏡指了指鄭若洲,說出來的話都沒什麽底氣。


    林智祁叉著腰,給他們科普道:“走步成立的前提是帶球走,可鄭若洲雙腳就沒沾過地,確實沒走啊!”


    鄭若洲為了證明自己,還特地踩了踩腳下的踏板。


    “可是……可是……”眼鏡“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個所以然來。


    “規則沒禁止的就都能做,”林智祁說,“我們哪怕是飛著打籃球,規則也管不著!”


    “飛著打的那叫魁地奇。”詹睿瑤平靜地說。


    寸頭見理論不過,幹脆放棄爭辯,自認倒黴。


    接下來的比賽中,鄭若洲就如同一輛碰碰車,而詹睿瑤就是碰碰車的駕駛員。哪個對手運著球,詹睿瑤就推著輪椅往哪撞,主打的就是讓對方避讓不及。


    好不容易小辮子搶到球了,眼見著鄭若洲來勢洶洶,於是他連忙將手中球傳給站在詹睿瑤身後的寸頭。


    然而,偏偏在這關鍵時刻,小辮子卻手滑了,球飛馳著就要往鄭若洲的輪椅上砸去。


    “哎!小心!”小辮子見勢不妙,連忙奔向前。


    詹睿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正當他準備拉著輪椅一並躲閃時,隻聽得一記聲響:


    “哐——”


    這是肉體與金屬的碰撞聲,原來是寸頭奮力向前撲去,用全身的力量將輪椅推開了。


    籃球砸在了地上,無人受傷。


    裁判卻在這個時候吹響了哨聲。


    “推人,犯規了。”裁判對寸頭說。


    “你眼睛是不是瞎啊?”林智祁擦了擦汗,衝著裁判厲聲道,“他是為了保護鄭若洲,又不是故意的!”


    “推人是客觀事實,”裁判說,“規則不受主觀因素影響。”


    林智祁感覺被自己的回旋鏢給擊中了,事實證明,鑽規則的空子,隻會被規則所製裁。


    “那按規則,是不是要讓若洲罰球?”詹睿瑤問道。


    眾人看向了鄭若洲。


    鄭若洲緩緩道:“我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剛剛那個球砸到了我的輪椅,並且滾出了界,那麽這算不算是我出的界?”


    “輪椅和人應該分開看待。”寸頭仔細思考了一陣,給出了答案。


    “所以推輪椅不等於推人,這個球不應該判罰,”鄭若洲看向寸頭,“但我想試一試投籃,可以嗎?”


    “請便。”寸頭向後一步。


    眾目睽睽之下,鄭若洲接過籃球,將輪椅固定住,慢慢地站起了身。


    這是大家都沒想到的場麵,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涼氣。


    鄭若洲穿複健靴也有一陣子了,他每天都有複健指標,隻不過為了錄節目的時候方便行動,他才一直坐在輪椅上。


    這估計是鄭若洲自受傷後,第一次在公眾麵前行走。


    他走得很慢,或者說用單腳跳得很慢。


    一直跳到罰球點,他才停下腳步。


    鄭若洲將球舉過頭頂,用並不標準的姿勢將籃球投了出去。


    沒中。


    誰都沒有去搶那顆落在地上的球,大家都靜靜地注視著鄭若洲。


    “還行吧?”鄭若洲轉頭,笑得很開心。


    “挺好的,”寸頭斟酌著開口,“你還真是……身……”


    “身殘誌堅。”鄭若洲替他把話說完了。


    --


    中場休息,鄭若洲徹底下場,換上了莫羽航。


    計行之看著手機裏的資訊。


    他們這幾天的比賽都是全網直播的,剛剛大智若愚的這出特別好戲已經讓網友們徹底沸騰了起來。


    自此和鄭若洲掛鉤的詞條再也不是“意難平”、“退賽”之類的傷感話題,而是球場上的秘密武器、一騎絕塵的身影。


    “林智祁真是做了件好事啊。”計行之說。


    “真是大膽的一個人,”許君言笑道,“我為若洲感到高興。”


    從他倆的角度,他們隻能看到休息區中鄭若洲的一個背影,他正在同詹睿瑤,以及對麵的眼鏡和小辮子交談甚歡,肩膀都樂得一抽一抽的。


    而林智祁則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原則,和寸頭進行起了友好的交流。他們互相加了微信,甚至約好了私下打球的時間地點。


    這場比賽的輸贏已經徹底不重要了。


    因為每個人都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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