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神父忽然僵住。他那雙隱藏在金邊眼鏡下的眼睛很小，仿佛是陰溝裏的老鼠，細細的眼睛竊竊地打量著坐在輪椅上的宿之靈。宿之靈又說道：“當然，這取決於你。因為我會聽從你，服從你，可是謝孤影不會。”“好好想想我的提議吧。我和我的朋友隻想活下來。”第35章 複仇女神35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宿之靈看了看手上的表針，心裏清楚，離他們離開這裏還剩下不到十四個小時，這十四個小時還要包括四個小時下山的車程。天已經亮了。剛日出的山上籠罩著霧氣，可見度很低。太陽剛剛升起，四處還是一片霧蒙蒙的灰，清晨的寒意透過窗戶的縫鑽了進來。兩天了，殷寒和宿之靈誰也睡不好，三個人裏麵隻有明薇薇睡得最香甜。她窩在牆角，睡得很熟，甚至還會打小呼嚕，咕嚕咕嚕的，跟冒氣泡似的。殷寒一夜未眠，看向宿之靈，說道：“現在好了，聶神父不管我們，你又得罪了那個繃帶人，現在又天亮了，我們怎麽辦？”宿之靈幾乎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不，聶神父不會不管我們的。他隻是想讓我們等久一點，讓我們清楚他獲得主動權，如果我們想活下來，都得聽他的。”殷寒恨恨地說道：“你看著，等咱們出去，我遲早打死這個假斯文的神棍。”宿之靈把聶神父和謝孤影對比，說道：“我們利用聶神父，比利用謝孤影要安全得多。聶神父很清楚他的信仰是假的，他也知道他做這一切的目的，但是謝孤影不知道，她已經在瘋狂的邊緣了，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神，她的狂熱程度早就超出了我們想象。”殷寒聽她提起謝孤影，沒好氣地咕噥道：“是嗎？我看哪個神經病聖女還挺喜歡你的呢，你要不要考慮把我們兩個丟下，跟著那個神經病做個跟班啊？”宿之靈轉頭看向她，問道：“你忽然又陰陽怪氣個什麽勁兒？”殷寒也不理她，索性走到牆邊盤腿坐下，一副入定打坐的模樣，麵對著牆壁，用後背對著她，氣呼呼地不理她了。就在這時，緊閉的門上有人輕輕敲了敲。宿之靈說道：“看吧，聶神父來了。”殷寒很勉強地回過頭，看她一眼，問道：“你就這麽確信那個老——”宿之靈把手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噤聲。殷寒坐在牆邊，把腦袋靠在牆上，瞥了宿之靈一眼，繼而全神貫注地等著那扇緊鎖的大門打開。鑰匙插入沉重且早已破舊的鎖中，一下，兩下，三下。掛在門上的三個銅鎖都被打開了，外麵的人這才把門推開。門一開，宿之靈就愣住了。事情和她想得不一樣。她以為來的一定是聶神父，然而來的卻是兩個人，走在前麵的是謝孤影，而聶神父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後，一副很狗腿的神色，殷勤極了的模樣。殷寒也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試圖擋在宿之靈麵前。就連地上睡得正香的明薇薇，也察覺到了危險似的，呼吸聲越來越小，最後不安地醒了過來。霧氣蒙蒙的淩晨，密林之中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隻一隻鳥撲棱著翅膀從窗外飛過，聲音都明顯而刺耳。在淩晨微弱的光線裏，那個昔日裏美麗、孤獨且又怯懦的女孩，在一場大火之後毀了容貌，她身上被白色的繃帶包裹，外麵罩著一件鮮豔的紅色裙子。裙子的外麵露出她纖細的胳膊來，那昔日的美麗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這個輪廓依舊是美麗的，隻是帶了一點令人恐怖的意味。她的臉上包裹著繃帶，隻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在嘴巴的邊緣上露出殘缺不全的嘴唇。但是顯然，她今天來，是特意化了妝的。隻見那嘴唇上方的繃帶上塗上了紅色的口紅，然而這種豔麗的紅卻在繃帶上蔓延開來，更添了一分詭異的氣氛。謝孤影那雙在繃帶後的眼睛看向了宿之靈，說道：“你很特別。”“在大多數時候，我不在乎罪人的生死，但是你不一樣。”殷寒警惕地看著她，問道：“你想怎麽樣？”謝孤影根本不在乎她，甚至隻是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理會，隻盯著宿之靈說道：“我想讓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你很特殊，也很聰明，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我會讓你免除洗禮進入教會。”殷寒說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留下來。”謝孤影不屑地笑了：“那又怎麽樣？你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傲視著殷寒，用那種輕蔑、不屑一顧的眼神看著她，說道：“要麽留下來聽我差遣，要麽死。你們可以自己選，我不會幹涉。”見幾個人還是木訥沒有反應，謝孤影有點不耐煩了，索性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慢慢想吧，我走了。”她剛一轉過身，殷寒立刻就衝了上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死死扼住她，不管謝孤影如何掙紮，她都掙不脫殷寒的手。宿之靈瞪了聶神父一眼：“還不快把門關上？”聶神父整個人都傻了，手足無措地看看殷寒，又看看謝孤影，一時間猶疑徘徊，急道：“我……我……”明薇薇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忙忙去把門關上了。聶神父嚇得都傻了，對著謝孤影一陣擺手，說道：“這，這不怪我啊……都是他們幾個合謀，和我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