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隊,你們刑偵支隊是不是有一位叫萬桐的警員?十分鍾前南灣半島的鄭女士打電話投訴她擾民,還說她想侵犯群眾的隱私權。”-------------------------------------------萬桐和褚濤回警局的時候正好遇到晚高峰,縱然她車技再絕,也無計可施,8點10分,褚濤才癱倒在辦公室供人休息的沙發上。萬桐靠著單人沙發,盤起腿,一次又一次鍥而不舍地撥打那個報案電話。直到馬昭囑咐他們先回家休息,她洗完澡躺在床上,11點07分,黑暗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喂,你是?”說話的聲音顯年輕,推測對方的年齡應該不大。萬桐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激動的聲音奪口而出:“我是市局民警,請問林盛複先生失蹤的案子是你報的嗎?”“是,他是我爸爸,昨天早上給派出所打電話,警察說失蹤未滿24小時,不予立案,隻作簡單登記。”“林先生有沒有回家?和你聯係了嗎?”“沒有,我打老爸的微信電話,他都不接。”林月月是林盛複和亡妻的女兒,高三學生,寄宿在學校,她3天後參加高考,每晚會和幾位室友一起自覺學習到11點才回宿舍。萬桐通過和對方短暫的溝通,心中油然而生那麽一份期盼,期盼死者不是她的父親。萬桐在電話裏安慰林月月,讓她別擔心,她爸爸應該隻是去出差,不方便聯係家裏,讓她加油複習,爭取考到好成績。林月月表達了兩句謝意,隨後掛斷電話,萬桐立即著手翻找通訊錄聶芷蘭的號碼,重大發現,必須盡早通知蘭姨。她手指滑動兩下,眼前老舊的安卓手機瞬間黑屏,嗚嗚振動,屏幕卻毫無反應。隻好強製關機再開機,聶芷蘭三個字赫然在上。對方還沒開口,她便急切道:“蘭姨,我覺得死者是南郊富商林盛複,他女兒昨天早間報的失蹤案,我剛和她聯係上,得知林盛複前天去雷龍縣出差,今天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姓林?”“嗯,錦盛機械廠大老板。”聶芷蘭嗯了一聲,話音突然一轉:“知道了,明早上班前,先去訓練場負重30公斤跑5公裏,褚濤一起。”“啊?為什麽?”萬桐不解。“你自己想。”那邊的聶芷蘭坐進回濱南的車裏,閉上眼,沒再吭聲。良久,萬桐悻悻地道了一聲:“收到!”按下紅色鍵後,給褚濤發去一條消息,“對不起,連累你了,濤哥。”相隔三棟樓的一間臥室裏,套著四角短褲的大男人,幫兩歲女兒細心地掖好被角,他懶洋洋地歎了口氣,回了句“沒關係”,心滿意足鑽進左側床上早已有人熟睡的被窩。市公安局,清晨7點20分,各科室工作人員還沒到崗,萬桐和褚濤已經背著重量超過30公斤包,站在訓練場起跑線上。“小萬,你行不行?很久沒運動,背著這家夥跑下來至少得癱兩天。”“我ok。”想當初學校的訓練項目,每周3次負重跑包括在內,她的體能在班裏可算得上數一數二。訓練場一圈約莫250米,也就是說他們得跑20圈。二十分鍾以後,進入第16圈的萬桐步伐開始放緩,晶瑩的汗水浸透她淺色的短袖,黏著背包,連毛孔也慢慢地開始呼吸不暢。肩膀下,細密的汗水布滿她線條有致的雙臂,隨著節奏的擺動,灑落,埋入塵土裏,再輕輕揚起灰。“小萬,我最後三圈,你加油。”褚濤當初力奪公安大學偵查係長跑冠軍,又超過萬桐一圈。“好。”萬桐調整氣息,沉下心,繼續往前。最後兩圈,她餘光睨到訓練場右側的法醫鑒定中心樓下,聶芷言抬了一張高凳過來,在場邊坐下,右腿翹起,眯著眼,悠閑地用吸管喝著袋子裏的豆漿。這不是看熱鬧是什麽?老天爺,把小時候輔導奧數作業,既耐心又溫柔的言姨還給我!27分19秒,萬桐跑完,褚濤早已溜去洗澡,她沿著訓練場慢步走,放鬆肌肉的同時,大口地呼著氣。“過來。”聶芷言向女孩招手。出現幻覺了?她對著自己笑?過去,不過去?心裏猶豫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近。“伸手。”萬桐不自覺伸出手,一臉困惑地看著她,女人細白的食指、中指、無名指扣住了她腕間的橈動脈,閉眼,差不多一分鍾,睜開眼。“正常,身體不錯,休息會兒衝個澡,幫忙把開會的資料拿給你蘭姨,我8點要去醫院一趟。”“去醫院幹嘛?”萬桐下意識問。聶芷言無語,這孩子太會搭訕,應該特別適合呆在審訊室和嫌疑人周旋,她皺了皺眉,直截了當道:“有事。”會議八點整開始,總結和推斷,十分鍾就結束,馬昭和朱防昨晚留在雷龍縣,聶芷蘭叫上萬桐和褚濤,開車前往南灣半島。身為隊長,聶芷蘭先代萬桐向鄭海蓮道歉,而後直接進入正題,攤出了黃金指環的照片。“你們怎麽有老林的戒指?”鄭海蓮是林盛複前兩年續的弦,戒指是他們的信物。女人懷抱著幼犬驀然起身,小東西從她白皙的腿上滑落。“雷龍縣找到的,鄭女士,你昨天說林先生3號晚上還在和你聯係?”聶芷蘭問。“是,他發了條語音。”鄭海蓮打開手機,外放出來,“阿蓮,我最近出差不回。”簡短的九個字組成一句話,不像是拚湊,雖然聲音有些嘈雜。聶芷蘭輕蹙了眉,繼續問:“林先生經常出差?”“我們家經營機械廠,煤場,他一個月至少半個月不在家。”萬桐湊近了距離:“能給我看看以前的記錄嗎?”“這位警官是不相信我?夫妻間的秘事,我沒有義務讓你們知道。”局勢又劍拔弩張起來,聶芷蘭把萬桐拉去一邊,讓她先冷靜一下。隨後,聶芷蘭收到聶芷言傳來的微信消息,有幾張圖片,蓋著濱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鮮章。她唇角微微上揚,看不出情緒,掏出袋裏的警官證,鄭重其事道:“鄭女士,林盛複先生已經遭人殺害,請跟我們回警局認屍,協助調查。”一行人走出別墅,他們經過後花園,萬桐被兩位中年婦人的談論吸引。“終於抓走了?我就說她遲早有一天會出軌,她那個弟弟說不定就是在家養的小白臉。”聶芷蘭示意萬桐和褚濤留下,開車的師傅經過允許把車挪了進來,隨著警車揚長而去,萬桐變換了嚴肅的臉色,衝著她們乖巧一笑。“我們是警察,想打聽打聽這家人平時的相處情況。”“林老板是老實人,從鄉裏打拚過來的,幾年前死了老婆,又娶了這麽一個花枝招展比他年輕十歲的女人。老林經常出差,她弟弟隔三差五就跑過來撈好處。”長相富態的女人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