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仔,你醒啦。”


    一個頭發花白,有些駝背的老人從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站起,笑眯眯地看著顏常清。


    “你今天醒的比平時晚些,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顏常清聽到聲音便知道,說話的人是他的爺爺顏樂明。


    他還是有些恍惚,不明白先前發生了什麽事,感覺又像是做了一場夢。


    難道自己是進入了某種夢的循環,他不禁這麽想了起來。


    總之先收集點情報,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轉過頭去,對著顏樂明說道:


    “今天是幾號?”


    此話一出,不僅顏常清,就連顏樂明也明顯有些發愣。


    倒不是顏常清問的問題奇怪,而是兩人都發現顏常清能夠正常說話了。


    倒不是說他之前是啞巴,而是他的聲若蚊蚋,平常的交流也是顏常清動動嘴皮後,再由顏樂明湊到他嘴邊傾聽。


    然而這次顏常清居然自己發出了聲音,雖然還是有些輕,有著大病初愈般的無力感,但已能清楚的將話語傳達出去。


    “乖乖仔,你……”


    顏樂明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是不是好了?”


    顏常清本身也在驚異這件事,他連忙去感受身體的各個部位。


    很快,激動的心情逐漸轉為平靜,他依然無法動用四肢的力量,還是一名癱瘓患者。


    不過他不悲反喜,因為他的脖子以上明顯要比以往要靈活,這足以證明他有康複的跡象。


    “還沒完全好。”


    顏常清露出了微笑,他的表情也比原來靈活多了,眼神充滿了靈動。


    “不過我覺得我很有可能在康複。”


    “好,好,好。”顏樂明臉上綻放出欣慰的笑容,那一道道皺紋也跟著舒展開來,“能康複就好。”


    “對了,今天是幾號?”


    顏常清再問了一遍。


    “今天是6月20號啊,你忘啦?”


    聽到顏樂明的回答,顏常清陷入了思索。


    昨天是6月19號,也是他進入古堡的日子,他雖然在古堡裏待了七天,但實際上隻過了一個晚上。


    這是否說明昨晚是否真的隻是做了一個夢。


    又或者說聯通夢境的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逝跟這個世界不一樣?


    他有些拿捏不準,為了以防萬一,再次問道:


    “今年是哪年?”


    顏樂明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乖乖仔,你怎麽了,你今天有些奇怪啊?”


    “你先回答我。”


    看著顏常清嚴肅的表情,顏樂明雖然不解,還是回答道:


    “今年是2046年啊。”


    果然,時間能對的上。


    為了更加獲取更多的情報,顏常清決定更進一步,若無其事的說道:


    “對了,能幫我聯係一下寧護士嗎?”


    因為寧曉娜死在了古堡之中,所以他想確定一下現實中的寧曉娜是否安好?


    即便沒事,也可以測試一下她的反應,看看昨晚是不是都做了同一個夢。


    然而——


    顏樂明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背脊一涼。


    “寧護士?”顏樂明一臉茫然,“哪個寧護士?”


    看到他不似作偽的表情,顏常清心中咯噔一聲,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你不認識?寧曉娜啊,就是經常照顧我的那個護士。”


    這一問似乎把顏樂明嚇得不輕,他連忙把手放在顏常清的額頭上:“乖乖仔,你該不會發燒了吧?”


    “照顧你的護士姓趙啊,哪來姓寧的。”


    “……”


    姓趙?


    這怎麽可能。


    顏常清腦子更加混亂起來。


    “對了,就是她。”顏樂明指向門外,正巧有一個女護士走過去。


    顏常清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寧曉娜,兩人也沒有共同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


    一個長期照顧自己的護士,他自己本人居然會不認識?


    顏常清有些搞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還是說其實他還沒有醒,又在另一個夢境中?


    他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種連環的夢境,一層套著一層,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實,哪個是在做夢。


    “可能是我睡糊塗了吧。”


    見顏樂明一臉擔憂地看著他,顏常清寬慰他道:


    “不用擔心,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可能弄混淆了。”


    “那就好,那就好。”


    聽他這麽說,顏樂明稍微放下心來。


    顏常清隻覺事情變得詭異,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了他常年以來都不曾追問的問題:


    “爺爺,你知道我的爸媽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嗎?”


    聞言,顏樂明身子一頓,表情微僵。


    “我、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平時也不太聯係我。”


    顏常清明顯能從他的聲音聽出搪塞之意,似乎在極力避免顏常清問這件事。


    “我活到這麽大的歲數,竟然沒見過他們的照片,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麽想都太不自然了。”


    “爺爺,你能不能給我看看他們的照片,哪怕是告訴我,他們的姓名也行啊。”


    “……”


    顏樂明陷入了沉默。


    顏常清打量著他的表情,他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迷茫,更多的是著急。


    最終,他搖了搖頭,苦笑道:


    “乖乖仔,不是爺爺不肯告訴你,實際上,關於你的爸媽,我也記不起來了。”


    “我的腦子裏總有一些模糊的輪廓,每次都給我一種想起來的錯覺,但我真去想的時候,又像泥鰍一樣脫離了我的掌控。”


    “我不想你擔心,所以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你可不要生爺爺的氣。”


    顏常清搖了搖頭:


    “沒事的,我知道爺爺是為我好。”


    關於父母的情報也在這斷了,那麽想要弄清目前情況的方法還剩下最後一條。


    他眼神一閃,繼續對顏樂明說道:


    “爺爺,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想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


    “可以是可以。”顏樂明古怪的盯了他一眼,“你要打給誰?”


    顏常清自然知道顏樂明為什麽會奇怪,因為他很清楚顏常清幾乎沒有朋友。


    “一個以前在這住院的病友而已,突然有些事情想和她聊聊。”


    顏常清若無其事的將號碼報給顏樂明,讓他撥通,並放到自己的耳邊。


    “我想單獨和她聊會。”


    顏樂明倒也不介意,點了點頭,便靜悄悄的開門離去。


    嘟。


    手機那方接通了。


    “誰?”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


    “那個。”


    顏常清斟酌著該怎麽說,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用詞,最後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請問是賀思雨嗎?”


    “我是你爸的朋友,名叫顏常清,他——”


    “等等!”


    對麵原本清冷的聲音忽然變得急促,語速極快的說道:


    “你也是【遊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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