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忍了很久,才強行忍住想要吻她的念頭。“張嘴。”南泱舉起膠囊。祝輕歡雖然看上去想拒絕,但她疼得眼睛都看不清了,隻得順從張開了一點點嘴唇,昏沉地等待著投喂。南泱把膠囊推進了她的口中,離開的時候,指腹忍不住輕輕蹭了一下她的下唇,濕潤又柔軟,帶著灼人的溫度。祝輕歡感覺到了那短短一觸裏隱蘊的**。她把藥丸幹吞了下去,皺著眉,警告南泱:“不許親我。”她的本意是要保護自己的,可是她一臉病容地說出這句話,隻會讓南泱那雙淡漠的眼睛多染幾分渾濁。南泱沉默了一會兒。她忽然站起身,一聲不吭地走出了臥室,門都沒幫忙關。祝輕歡看向南泱消失的方向。她是生氣了嗎?祝輕歡模模糊糊地想。她沒力氣想太多,洶湧而來的病情讓她昏昏欲睡。她把自己陷進柔軟的被窩,閉上眼醞釀睡意。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有個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祝輕歡迷蒙地睜開眼,模糊看見南泱站在她的床邊。“我給你煮了一碗粥。”南泱手裏拿著一個白瓷碗,右手拿著一隻小巧的調羹,“起來吃點東西吧,胃裏空著難受。”“你去煮粥了啊……”祝輕歡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還以為你走了呢。這後半句話出現在心裏的時候,祝輕歡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可能確實是燒糊塗了。“嗯。”南泱點頭,“吃一點吧,這樣舒服一點。”祝輕歡瞥了那白粥一眼,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確實餓了,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剛剛的嘔吐更是讓胃裏一點存貨都沒有了。粥的話,她廚藝再爛也不會難吃到哪兒去吧。“給我吧。”祝輕歡拖著似乎都已經不屬於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南泱遞了過來。祝輕歡接過碗,舀起一大勺遞進了嘴裏。舌頭碰觸到那勺粥的時候,她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畢生所有的禮教,才強行壓下身體嘔吐的求生欲,沒有把那口粥噴到南泱的身上。她眉尖終於皺起來了,“你到底是怎麽做的?你在裏麵又放了什麽?”南泱看著她那隱忍的表情,怔了一下,解釋:“就是一點糖。”不可能,一點糖絕對沒法成就這麽惡心的膩味。“你不要再做飯了,”祝輕歡把碗放到桌上,眼神都渙散了一點,好脾氣地為南泱糾正了一條不適合她發展的愛好,“你做得真的好難吃。”“有……有嗎?”南泱難得地結巴了一下。“還是說,你在故意報複我?”祝輕歡眯起眼睛,審視一般打量著南泱。南泱搖頭。搖得很真誠。祝輕歡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仍然燙得不行,但是沒辦法,她還是好餓。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從床上爬起來,拽了一條毯子披在肩上,然後虛弱地彎著腰,躋著拖鞋下了地,用沙啞的聲音對南泱輕聲說:“跟我來吧。”廚房應該也沒想到,它會在大半夜被再次光顧。廚房更想不到,它會容納一個看上去無比奇怪的場景。一個病得奄奄一息的人站在前麵雙手顫抖地做飯,另一個健康的人站在後麵雙手背著無所事事。祝輕歡虛弱地裹著毯子站在灶台前,一張臉慘白,隻有眼尾發著灼燙的紅暈。她一隻手還捂著抽痛的肚子,另一隻手卻得拿起湯勺,攪動著粥鍋裏的水。南泱隻是很安靜地站在她身後,一雙眼默默地望在她燙得很好看的卷發上。她就這樣看著她,仿佛回到了三千多年前,她每一次看著輕歡做飯的背影。隻是看著她,就好像她們還在她們的榮枯閣,她還是做不好飯的南泱,而她,也還是那個隻為南泱做飯的輕歡。就好像,她們隻是各自走了一段艮長的時光,沒有死別,沒有分離,她一直都在原地,等著她的師父來找到她。“你去拿個紙記一下吧,”祝輕歡的聲音忽然響起,“過程,用料什麽的。”“好。”南泱回過神來,走出廚房去樓上臥室取紙筆,在上樓的時候,她用了輕功,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一次往返。鍋裏的水已經燒好了,祝輕歡找到米缸,手伸進去抓米。她本已抓好了自己吃的量,正要把手從米缸拿出來的時候,動作一頓。她垂著頭,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隻是片刻之後,那隻手又探下去,抓起了兩個人的量。南泱已經回來了,拿著一根筆和一個筆記本。祝輕歡把米放進粥鍋裏,指著鍋和她說:“米和水差不多一比八的比例,你要是想稀一點,一比十就差不多了,再稀就成湯了。如果你用糯米,或者綠豆什麽的,要提前泡軟再煮,口感會好很多的。其實白粥不用放什麽佐料就很香,你要是想放點糖或者鹽也行,但是你別放那麽多。不管什麽調料,放多了都會很難吃的。”說著,祝輕歡讓出了一點位置,“來,你放一下糖,我看看你是怎麽放的糖。”她是真的好奇南泱是怎麽放的。南泱放下記了一半的筆記本,順從地走到糖罐子旁邊,右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糖。舉到粥鍋上方時,她的手在顫抖,而且抖得很厲害。手一抖,勺子裏的糖就全部被傾了出來。祝輕歡忙伸手擋了一下,把大部分糖都擋在了外麵。好吧,現在她知道為什麽南泱的廚藝這麽魔鬼了。手抖成這樣,料永遠也放不好,飯怎麽能好吃呢。南泱垂下眼,聲音很輕:“對不起。”祝輕歡看她居然在道歉,不禁勾了勾唇:“道什麽歉呢。你從小就是被伺候大的,像你這樣的大老板,做不來這些也很正常。”南泱不是大老板,她的身份比“大老板”可尊貴多了。出生就是尊主,後來直接任掌門,走到哪被拜到哪,被人捧著供著,這些雜活兒確實輪不到她來做。一般她需要用飯或者就寢的時候,都是輕歡來伺候她的。所以,自從輕歡離開以後,她就再也沒照顧好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