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好看。”南泱吐出三個字。輕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誇自己,麵上一紅,腳趾縮了起來,躲開南泱的手。南泱卻往前一伸,冰涼的掌心貼上輕歡的腳踝,緊緊握住。“還沒擦幹。”輕歡擰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臉上更紅:“你不是有潔癖的麽?”南泱把她的腳踝拉到自己麵前,繼續用自己的袖口去擦腳背上麵的水珠,嗓音溫軟柔和,“輕歡,你是天底下最幹淨的人。”輕歡單腳站不穩,雙手擱在身側,手指蜷起扶住身後的牆。聽到南泱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心和身體一下軟得不行,差點沒能支撐得住。南泱給她擦幹了腳踝,站起身來,摟住她的腰和腿彎,輕巧地將她橫抱起來。“南泱……”輕歡窩在她柔軟的懷裏,閉上眼把臉埋進那清涼的肩窩。“嗯?”南泱把她放到床上,沒有鬆開她,自己順著她的姿勢躺了下來,緊緊摟住她的背。輕歡沉默了一會兒,細軟柔媚的嬌俏嗓音如蚊呐響起:“今晚……你要我。”南泱親了一下她的卷發,答:“好,我要你。”輕歡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她們以往做過不少次了,但都是她要南泱。她一直一直都是兩個人之間主動的那一個。南泱太沉悶了,或許是習慣了被伺候,所以在床上也總是靜靜地等著自己去親她,自己不主動提要求的情況下,南泱可能真的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她也是需要被憐愛的。其實,南泱不是不想要她。她那麽愛她,愛了三千年,怎麽可能會不想要碰她?但是她不確定輕歡是不是做好了準備,她也不敢去問,更不敢逾距冒犯。於是她隻能等,等輕歡一個點頭,在摘獲她的準許後,她才能跨出這最後一步。手指繞到她身後的浴袍帶結上,輕輕一拉,細長的帶子就被輕易解開。南泱低下頭,涼軟的嘴唇撫過她的耳尖,落到耳垂,吻上耳後的那處敏感。懷裏的人受了刺激,瞬時縮成一團,像受了驚的小狐狸。南泱安撫般不停地揉撫她的脊背,一點一點將她的睡袍小心褪下。在褪的過程中,輕歡顫抖地越來越厲害,南泱的撫摸不但沒有讓她放鬆,反而讓她越來越緊張,緊張到她所有深藏在心底的情緒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南泱對她越溫柔,她就越害怕,害怕這樣好的一個人有一天會離她而去。她怕自己握不住她,因為她不知道南泱的過去還有誰,她不知道南泱的心裏是不是還裝著另一個人,也不知道自己和那個人在南泱心中的分量孰輕孰重。她越是迷茫,就越是恐懼。南泱察覺到了什麽,動作一頓,不確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在哭麽?”輕歡捂著嘴,極力壓抑著喉嚨裏的哽咽。南泱把她翻過來,讓她麵對自己,眼底充滿歉疚:“對不起,你是不是不喜歡?”“不是,不……”輕歡使勁搖頭。“那是怎麽了?”南泱耐心地問她。輕歡哭著向前一傾,緊緊抱住南泱的脖子,再也忍不住了,抽咽著把自己心底最深的梗結說出:“我、我害怕……我怕你喜歡別人,我不想你喜歡別人,南泱,我想你隻喜歡我一個人,我想你的眼裏心裏都隻有我、隻有我一個……隻有我一個人……”“為什麽突然怕這個?”南泱被輕歡忽如其來的崩潰弄得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妥,讓輕歡產生了自己會變心的錯覺。輕歡卻隻是哭,哭著哀求她。“南泱,求求你,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我求求你,你隻喜歡我一個人好不好?”那麽卑微的乞求,仿佛一條向主人搖尾乞憐的小動物,不顧一切地跪伏在地,求能在她身邊安得一隅永恒。南泱回抱住她,眉眼心疼地皺起來。她要怎麽安慰她?她這麽不善言辭的人,該怎麽做才能安慰好一個女孩子?南泱收緊了自己的胳膊,在自己那乏善可陳的情話儲備裏努力搜尋著最動聽的句子,來回琢磨,反複吞吐,生怕一個字的不合適,都會讓懷裏的女人感到虛假與腥膻。良久,她罕見地用柔軟的聲音同輕歡開起了玩笑:“輕歡,你知道雕像是什麽做的嗎?”輕歡愣了愣,被南泱這個飄忽的問句帶偏了注意力,猶豫著說:“雕像?大、大理石做的麽?”“嗯,”南泱又問,“那你知道,古城牆上的那個鍾是什麽做的嗎?”“……銅?”“對,是銅。”南泱抿了抿唇,聲音轉低:“那麽,你知不知道,我是用什麽做的?”輕歡睜著一雙朦朧的淚眼,迷蒙地看著她。南泱停頓了一下,似在醞釀。半晌,薄唇微啟,吐出了別扭至極的一句笨拙情話——“輕歡,我這個人,本是一堆殘缺無用的碎片。當你需要一個人來愛你時,我才被老天拚湊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