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聚精會神地盯著向他襲來的陰影。


    對於一名戰士而言,最重要的器官是眼睛——洞察攻擊的眼睛,以及預知未來的雙眼。


    直覺不過是在眼見與經驗基礎上稍作調整的預測。


    嗚嗚嗚嗚嗡。


    伊萬的劍散發出純淨的白光,一股溫暖的聖潔力量包裹住他的身體。


    “哦,女神啊!請賜予我懲罰你敵人之力!”


    伊萬念誦著聖騎士的禱詞,揮劍迎向逼近的暗影。


    哐當!哐當!


    劍刃擊退了如雨點般傾瀉而下的陰影。


    每當伊萬注入聖潔力量的劍揮動時,觸及它的陰影便略微後退。


    但這僅足以製造短暫的間隙,無法完全壓製那無盡的暗影衝擊。


    伊萬的步伐開始在暗影浪潮的推動下後退。


    “你以為你能一直逃跑嗎?”


    左側。右側。


    從兩邊冒出的陰影向著伊萬移動。


    伊萬那忙碌轉動的眼眸評估著攻擊的危險程度。


    哐當!


    他擋下了其中一個,身體猛地一側。


    嗖——咻!


    瞄準他的那個暗影伸展著,擦過伊萬的肩膀。


    包裹伊萬肩膀的布料被撕裂。


    伊萬對著掠過的暗影揮劍,然後望向前方剩餘的敵人。


    他因為暗影而無法靠近。


    由尤塔尼亞釋放的暗影實在太多了。


    一旦身體被尤塔尼亞的暗影纏住,就難以正常行動。


    即使嚐試接近,暗影的幹擾也非常嚴重。


    但他必須靠近才能造成有效的傷害。


    咚。


    伊萬邁出一步,開始計算到達敵人身邊的路徑。


    就算能打開缺口,最好的情況也隻有一線機會。


    審訊官這個位置,隻授予那些在聖騎士中既純潔又強大的人。


    即便如此,伊萬也沒有信心能長時間對抗那位使徒。


    他所麵對的使徒,是個到了那種程度的不合理存在。


    這是需要做出正確選擇的時刻。


    伊萬在判斷了移動的價值後,提升了自己的聖潔之力。


    伊萬手中的劍比之前發出了更強烈的光芒。


    “哦,女神啊!指引我吧!”


    他深吸一口氣,手持劍向前衝去。


    那雙不斷磨練技藝的眼眸為他指明了道路。


    在無數延伸的暗影之間,由暗影軌跡變化產生的短暫空隙出現了。


    伊萬找到了那個微小的縫隙,瞄準它一頭紮了進去。


    哐當!哐當!


    數次閃爍的光刃推開暗影,向前推進。


    每次伊萬的劍揮動,扭曲軌道的暗影之手便擊打在地麵上。


    他以迅速的步伐瞬間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


    伊萬喘息著,望向尤塔尼亞。


    近到幾乎可以用劍觸碰到她。


    但尤塔尼亞仍未顯露出任何反應的跡象。


    似乎除了現在,再沒有更好的機會施加有效傷害了。


    呼呼呼呼呼——隨著短促的呼吸,他的右臂肌肉緊繃。


    那是伊萬手中閃耀著燦爛光芒的劍劈向她正麵的瞬間。


    “屏障。”


    哐當!


    伴隨著轟鳴聲,伊萬的劍停了下來。


    握劍的伊萬手中沒有穿透什麽的感覺。


    他皺眉看著懸停在半空中的劍。


    就在打開書本的尤塔尼亞正前方,出現了一個引發巨大漣漪的“屏障”。


    “失敗了嗎?”


    “很失望嗎?”


    他的劍被屏障阻擋,喘著粗氣。


    那是一個用龐大魔力製成的屏障,不是再多揮幾劍就能突破的東西。


    反而,若浪費時間會有問題。


    如果不能砍倒眼前的使徒,至少要解決掉她旁邊的黑魔法師然後撤退。


    他迅速改變目標,轉頭看向黑魔法師。


    他打算對付黑魔法師而不是尤塔尼亞。


    “自由!”


    接著,他麵對著快速飛向自己的閃電長矛。


    魔法自黑魔法師指向他的匕首中湧出。


    由於他已經在攻擊屏障,因此很難做出適當的應對。


    看到瞄準自己的閃電打擊,他咬緊牙關。


    哐!


    “啊!”


    耀眼的震撼中,伊萬的身體向後飛去。


    他被閃電長矛刺穿,從被擊中的地方飛出了十多米遠。


    “咕呃!”


    咚!


    飛出很遠的伊萬撞上了身後的樹,停了下來。


    塵土從伊萬撞擊的地方騰起。


    他搖搖晃晃地從原地站起,望向前方。


    他已經通過提升聖潔之力盡可能減少了傷害,但仍遭受了這樣的創傷。


    如果再受幾次直接打擊,他的身體將無法承受。


    他吐出一口血,怒視著黑魔法師。


    “你還有……一張底牌。”


    “這是偉大存在的神恩!”


    黑魔法師舉起包裹在黑暗中的匕首大喊,伊萬咬緊了舌頭。


    看來是利用了某種道具的力量。


    但道具的力量隻是暫時的。


    如果他使用了所有力量,之後剩下的隻會是毀滅。


    這是伊萬的想法。


    “神恩嗎?那種道具,最終……”


    “似乎你的時限已到。”


    “你說什麽?”


    一直在旁觀他們對話的尤塔尼亞,以沉悶的聲音合上了她的書。


    從她腳下流淌而出的暗影也隨之消散。


    她灰白的雙眼凝視著他。


    她那幹涸、不含絲毫笑意的視線掃視著他。


    “我不是警告過你嗎?”


    “你在說什麽?”


    “你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有代價。”


    在尤塔尼亞說完之前,伊萬感到來自天空的強大魔力流。


    劈啪。劈啪。


    在空曠的天空中,巨大的雷電之力正在成型。


    那是一個奇跡。


    一個超越認知,近乎神罰之名的偉大存在所使用的奇跡。


    “這是!”


    這不是麵前的黑魔法師使用的魔法。


    是從另一個維度俯視他的神隻。


    超越維度,通過創造奇跡幹涉世界的神隻。


    伊萬抬頭望天,屏住了呼吸。


    不知不覺間,天空中布滿了無數閃電長矛。


    不難理解那奇跡是為了審判誰。


    如果正麵承受,他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命。


    為了生存,他必須避開。


    “褻瀆的代價永遠隻有一個。”


    劈啪——!


    當伊萬抬頭望天時,一道細薄的閃電從他身旁掠過。


    閃電的軌跡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焦痕。


    淡淡的煙霧從地麵升起,輕柔地拂過伊萬的臉頰。


    砰。砰。砰。砰。


    麵對偉大存在的青睞,伊萬的心髒開始狂跳。


    全身籠罩的突然緊張也打亂了他的呼吸。


    “呼……”


    伊萬提高聖潔之力,以最高的警覺感移動著劍。


    超越人類的存在正在注視著他。


    從凡人無法窺視的維度之外,一隻充滿惡意的眼睛正盯著他。


    眼前的使徒與他相比算不了什麽。


    那是一個盡頭無法估量的巨人。


    對於無足輕重的人類來說,唯一允許的是如同玩笑般的踢擊。


    “哦,女神!”


    伊萬動了動出血的嘴唇,用盡全力喊出了女神的名字。


    榮耀女神是他一直祈禱的對象。


    對天空呼喊的聲音沒有得到有意義的回應。


    但伊萬沒有停止對天呼喊。


    以區區人類之軀,他無能為力。


    此刻,他所能尋找的隻有能救贖他的信仰。


    “指引我吧!”


    哐!


    雷霆從雲端落下。


    與此同時,黑暗降臨在伊萬的臉上。


    當他抬頭時,那裏已是閃電。


    無數瞄準他、意圖穿透他的神之長矛。


    要阻擋那麽多,需要提升多少聖潔之力?


    這似乎超出了聖騎士被允許的範疇。


    “哦,女神……”


    哢嚓。


    伊萬手中的劍被光芒包裹。


    這是證明伊萬對女神的信仰依然堅定的證據。


    曾經那光芒亮得刺痛了伊萬的雙眼,但現在卻比天空中的雷霆還要黯淡。


    他能擋住多少?


    即使是揮劍散發聖潔之力的伊萬也無法確定。


    “哦,女神……”


    劈啪!


    聚集在天空中的閃電長矛終於開始向他傾瀉而下。


    看到它們傾瀉而下,伊萬用盡全力揮劍。


    哐!


    閃電與地麵相撞,在他麵前爆炸。


    “哦,神……”


    再次舉劍時,伊萬的耳朵失聰了。


    哐!哐!


    “啊——昂!”


    墜落的雷霆震動了大地。


    每次閃電轟擊落下,一片白色閃光吞沒了伊萬的視線。


    其中一根墜落的閃電長矛穿透了他,將他內部撕裂。


    伊萬在受到魔法打擊後飛了出去,滾在地上。


    他又一次從被魔法直接擊中的地方踉蹌起身。


    他手中的劍柄在他手中劇烈顫抖。


    “……”


    再也沒有呼喚女神的聲音。


    代替伊萬聲音的,隻有不規則的雷鳴。


    伊萬·阿爾米耶。


    自從成為聖騎士以來,他第一次選擇了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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