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的什麽?”嗓音略沙啞,聽起來像是著涼了。喬西僵冷的神色緩了緩,見這人麵容有些蒼白,嘴唇都沒血色,今天溫度不高,涼風悠悠,對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眼角眉梢都透露出疲乏感。念在先問自己的份上,喬西不情願地回道:“茶葉。”茶葉店裏自然買茶,不然能買什麽。門旁那群人識趣四散開,店員出來熱情接待大家,周佳琪沒眼色地候著,成心膈應人。傅北倒不關心周佳琪彎彎繞繞的心思,站在了喬西麵前,有把人堵住不讓立即走的意思。“喬叔叔在一品堂,今天大家出來聚會,要不要過去坐坐?”一番話既是解圍,也是解釋為什麽一群人會在一起,喬西看到他們打堆進來就猜到今天可能是有什麽事,不然不會聚在一堆。喬西沒料到她會說這些,臉色微微變了變,到底沒當場甩臉子,念及還有唐藝在,斂斂情緒,不冷不熱地說:“不了,中午還有點事情。”唐藝在一旁挺尷尬,但還是立馬打圓場道:“我跟喬喬中午約了飯,已經訂好座位了。”言罷,打量地看看傅北,又補了一句,“教授好,之前見過的,我叫唐藝。”傅讀音與“副”相同,叫傅教授有降一級職稱的感覺,唐藝還算機敏,兩句話挑不出任何毛病。話題一轉,自是另一番交談,傅北表現得溫潤穩重,交流無比委婉,客套結束唐藝帶著喬西離開,直到走遠了,才好奇問:“你跟傅老師很熟?”外麵是陰天,天空被厚實的雲層籠罩,涼風颯爽一陣一陣的。喬西望望天,搪塞地說:“住一個地方的,鄰居而已。”唐藝有點震驚,“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她點點頭。“這關係……”唐藝怔愣,不過沒多話,想著剛剛的情形,估摸著喬西可能不太喜歡那些人,就不再說這些。她想到了之前聊天時,每次談到傅北,喬西總是不願意提及,料到興許兩人之間有過什麽事,可終歸是別人的隱私,便一概當做不知情。出了茶葉店,去附近口碑不錯的中餐館吃飯,吃完再去商場逛街。天黑之前喬西開車送唐藝回公寓,回到家後泡了個澡,時間還早,又看了一個電影。她心情不太好,做事都比較散漫,背靠著沙發不知在想些什麽,電影播放結束都沒怎麽看電視機。一個人住孤獨,時間總是格外漫長,幹熬半天還沒九點半,沒到睡覺時間又下樓轉了一圈,隨便買點東西回家,回來以後繼續看電視,這一晚上不知怎麽睡著了,在沙發上一覺睡到大天亮,好在昨晚搭了張薄毯子,不然鐵定會冷感冒。胡思亂想的時候喬西會給自己找事情做,盡量忙碌起來,把擾人的問題拋諸腦後。店裏新來的客人要做滿背,她沒接單,滿背難駕馭而且不好做,客人對紋身壓根不了解,張口說話就像混社會的二五仔,好似做個滿背就能像《古惑仔》中的陳浩南一樣。聽到被拒單,客人罵罵咧咧道:“有生意都不做,你開什麽店,關門算了!”從事紋身行業會時常遇到這種奇葩,張口不帶髒不問候十八代祖宗都算文明的,喬西風輕雲淡地請人離開,等到五六點關門打烊。小區門口的保安與她熟悉,見到她回來,大聲提醒:“喬小姐,你有快遞,別忘了拿。”忙了一天還沒看手機,喬西這才發現有取貨短信,就順便下車拿快遞。快遞很大一箱,都快抱不住,保安熱切問:“要不要幫忙搬上去,不如先放這裏,呆會兒交班以後我給您送上門。”喬西言謝,婉拒了。“沒事,不是很重。”小區的居民都比較有人情味,平時相互之間能幫一把就幫,鄰裏鄰居們相處和睦。搬著那麽大一個紙箱回家困難,乘電梯時別人還幫著搭把手,快遞是從北京寄過來的,寄件人喬西不認識,亦沒哪個朋友通知寄了東西過來。想著可能是長期不見蹤影的師父寄來的,她也沒多在意,歇了會兒喝口水再拆快遞。紙箱裏滿滿當當塞著各種小盒子,喬西覺得眼熟,盒體上全是看不懂的外文字符,像是小時候吃過的零食,但記不起來具體的。把東西全部倒騰出來,果然都是吃的,她一時疑惑誰會寄這些過來,寄零食不像是她師父能幹的事,那位成天四處混,能想起自己就不錯了。電話響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新換的號碼喬西隻給過兩個人,唐藝喬建良,其他人都是聊天軟件聯係,遲疑了下,還是邊拆盒子邊接電話。電話接通,對麵的人卻不先開口。喬西皺了皺眉,拆開盒子,問道:“你好,請問哪位?”手機裏傳來風吹的聲音,呼啦刮了一會兒,半晌,那人才低聲說:“是我。”嗓音低沉而暗啞,說完悶悶咳了幾下,聲音在冷清空蕩的黃昏時候分外清晰。——傅北。喬西愣了愣,一不小心弄倒了手邊的一個零食盒子,盒子裏的糖立時灑了一地。當看清地上的糖果包裝,又是一怔。第16章 記憶裏會給糖的不多,能與北京合上的僅一位,已經離開江城六年了,很久沒見過,喬西都快不記得她的樣子。電話還在繼續,恍惚間不知道該先說話還是先撿散落一地的糖。“有什麽事?”她問,語氣比較生硬,蹲下去撿東西。傅北沉默了一瞬,才道:“打來確認一下。”喬西手下頓了頓,而後麻利把糖全部撿進盒子裏。電話裏的這人又說:“找喬叔叔要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