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意倒是落了個安生，對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堂哥用口型說：“謝謝。” 堂哥笑了，和陳意站到院子外麵。陳意看著院子裏的綠植：“這裏好像沒變，又好像變了很多，和小時候似乎大不一樣。” 陳憑笑了，抿著嘴，很紳士的樣子。 對孩子他沒有多提，陳意也不多問，兩個人都是有分寸的人。 隻有半夜，家裏傳出來一陣孩子的哭鬧聲音，讓陳意知道這裏不複從前，他們都不在是孩子了。 孩子很乖，程奶奶哄了幾聲，聲音就漸漸落下去了。 大家都沒追著不放孩子母親是誰。既然大家長都能接受，大家都沒什麽好說的。 並且因為家裏多了一個小孩子，顯得氣氛其樂融融多了。 一大早，桌子上擺著堂哥買的早餐，奶奶在院子裏的小桌子邊逗著小孩：”寶寶乖，奶奶給你講故事。“ 陳意想不出來，堂哥這種人竟然給孩子取一個這麽滿大街都是，喊一聲幾百個孩子回頭的小名。 程奶奶因為帶了孩子一夜，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奶奶趕緊讓她多睡一會，並且催促著帶孩子的保姆阿姨要趕快找到，最好今天就找到。 爺爺對這個孩子的到來倒沒有奶奶那樣興奮，坐在餐桌邊，吃完早餐，拿起電話，在那頭穩重的說：“寫族譜，拜祖先，鄉下祭祖......”陳意隻聽到這些詞。 陳爸爸和陳媽媽的家庭氛圍從來沒有給陳意太大的壓力，像是這種話，在陳意這裏都變成了孝道，忠厚，誠實，感恩。 每年過年的磕頭，紅包，都是這些詞的代表。 陳家可以說是忠厚傳家的家庭，進祠堂這種事情好多年都沒有聽到了，陳意看了一眼爺爺，沒有表情，就像是陳家典型的長眼白麵皮，不苟言笑，溫和帶著疏離，陳意笑了一笑，爺爺很認真。 憑著爺爺奶奶的人脈，找個高級保姆，不是什麽難事。下午阿姨就來了，一個穿著對襟鄉下尼龍短袖的短發女人，背著一個黑色大包，進門就熱情的笑：“大叔大嬸，我來看孩子的。” 這樣，堂哥就安心的走了。 陳意原以為周日她可以去程昱那兒，可是被陳媽媽攔住了。陳媽媽有一家美容院，現在已經不常往那邊跑了，經常和小姐妹喝喝茶，偶爾騷擾騷擾陳意。 人就沒見老過，越活越年輕，在哪兒都能如魚得水，和一家子大大小小都玩到一塊兒。 陳意看堂哥走了，自家親哥沒說什麽，直接跟在堂哥身後，陳意也想照做，陳媽媽過來擰著她：“意兒，別走，我問你點事兒。” 陳意點點頭。 新來的阿姨，人很熱情大方，雖然真真正正鄉下來的，剛剛進城，但是一點兒不怕生，說話大嗓門，現在和爺爺奶奶都熟悉了，寶寶也不排斥她。 雖說沒幹過，但是在鄉下也幫人帶孩子，自己也生了3個，也參加了村裏辦了的月嫂高級班，她一看，這不難啊，學了點知識，現在都用上了。 奶奶圍著孩子轉，爺爺今天也不出去釣魚了，有時孩子缺點什麽，立馬讓爺爺去買。 陳意被陳媽媽叫到院子裏的花房裏來，陳媽媽一改在大廳的樣子，有些狡黠的看著陳意：“同居了？” 陳意怎麽覺得媽媽說這話帶著幸災樂禍呢。 陳意看了眼媽媽，沒有說話，氣勢壓的很足。 陳媽媽拍著她的肩膀：“別擔心啊，同居了就同居了唄，你什麽時候帶回家來給我看看，就給我看看還不行嗎？要不我遠遠看一眼也行啊？” 陳意輕輕的拿開她的手，笑著一臉神秘，搖搖頭。 “喂，真的不行嗎？” 陳意會喜歡誰，陳媽媽真的很好奇，她真的很好奇，從小女兒優秀，身邊大都是暗暗喜歡著她的人，陳媽媽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年陳意一直沒有好好戀愛，陳媽媽都懷疑，陳意不會就這樣單著一輩子吧。 上次她在陳意家裏抽屜裏看到的可是一盒粉紅色，“潤/滑...女性...貼合....”什麽字眼的看的她臉紅心跳，陳意喜歡女人？？ 不過轉眼一想，陳媽媽就高興了，女人也行啊，軟軟的，隻要陳意還能喜歡人，她就高興。 這幾次她不過是經過了陳意樓下，順便上去看看，沒有一次陳意是在的，家裏一點兒煙火氣息都沒有，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有回來，陳意的行程表她還能不明白，她身邊的周特助可是她閨蜜的外甥女，行程她了如指掌。 周末不在家，出差回來不在家，這是完全搬到人家那兒去了啊！！ 想到這裏，陳媽媽就興奮，興奮的沒了方向，明明就知道陳意這人絕不會說一個字的，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陳媽媽很是體諒的拍拍她：“既然這樣，反正你好好的對人家，別辜負人家。” 這句話說得，雖是長輩的話語，在陳媽媽嘴裏聽著怎麽都覺得別捏。 寶寶被阿姨抱著去睡覺了，家裏房間多，但是嬰兒房怎麽可能去準備呢，奶奶一個勁兒的怪堂哥不早說，讓她都沒個準備，房間隻能慢慢布置了，忙了一早上，兩個哥哥總算是弄好了那些七七八八的嬰兒車，風鈴，為了讓房間明朗一些，還特意換了窗簾，貼了一些卡通。 奶奶這時候空閑出來，陳意也剛好下來，奶奶看陳意的臉：”意兒，上次阿膠你給昱兒了嗎？我上次看她臉上真是蒼白蒼白的，下次我再攢點什麽東北人參給她送去。“ 陳意點點頭。 時間已經4點多了，她急著走，奶奶攔住她：“反正是周末，要不晚上就在這裏吃飯，陪陪奶奶。” 陳意看看手表，這時，爺爺匆匆進來：“要不要買個破壁機，給寶寶做輔食？” 大家都沒多留，程奶奶在，保姆阿姨又是熟人介紹，很放心，做事也很利索。 陳意開車出來，載著陳媽媽，陳媽媽坐在車裏悠哉悠哉：“我還是喜歡轎車，你這輛坐起來太硬。“ “做？””不，做起來更舒服“ 陳意現在滿腦子都是程昱，她一星期沒見到程昱了。 尤其是陳媽媽還在耳邊不停的嘮叨著：”發展到哪一步了？人家是個什麽樣的人？做什麽工作的？好不好看？“ 看陳意瞥了她一眼，她立馬住嘴。 把媽媽送到美容院去，媽媽笑著：“約了小姐妹做臉了，拜~” 陳意笑著看她，掉頭離開。 可是程昱被臨時委派到外地了，周日通知，周一的淩晨紅眼航班。 陳意已經到樓下，給程昱打電話，程昱已經匆匆收拾行李，陳意親眼看著程昱一手拿著行李，一手電話，上了一輛黑車。 “我臨時出差，周末愉快。” “一路平安，我等你回來。” 通知下來的急，還來不及跟任何人說，當吳嬌嬌在泰國玩的口水直流，不亦樂乎的時候，程昱匆匆拿著行李，趕航班。 當吳嬌嬌給她一連串的描述語音發過來的時候，她手機關機，等待起飛。 因為公司總部在京，他們這邊分公司的客戶因為不滿意合同，說他們強買強賣，在總部鬧起來了。通俗就是找茬。 又是王力宏主管的部門的，黑臉經理急忙叫上他們兩個，連夜飛往京。 這個麵容很像王力宏，但是身高隻有168的男人，現在顯得很緊張，平時春風拂麵的樣子現在一掃而空，三個人坐在一排，程昱看他這樣，安慰的問問他：“要不要喝杯水？“ 他點點頭：“那請給我一杯溫水。” 一會兒，空姐推來了小推車，程昱給經理拿了一杯咖啡，自己也拿了果汁。 三個人默默無聲，經理看著倒是不是太緊張，就和平時一樣，話不多，把椅子放下來了一點兒，蓋上了毯子，5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明早6點鍾才能到。 程昱也不清楚情況，她是來這裏做記錄的，具體的解決還要三方的配合，而作為簽合同的主管一旦有什麽偏差，處理不當，他都要負全責。 程昱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睡一會兒。 飛機裏很安靜，安靜的連呼吸燈都漸漸關了。 程昱也漸漸睡著了，睡前太累了，想著明天下飛機了一定要給陳意發一條信息。第16章 等到程昱漸漸醒來，機艙裏都已經鬧哄哄的了，程昱立馬清醒，原來是飛機快要到了，經理和王力宏主管也醒過來了，平靜的坐在座位上。 三人下飛機，總公司這邊安排了一輛車過來接，一個頭發很茂盛的像是火星哥的年輕人，一口京片兒，說話特別有風味，他和經理聊一聊，經理問他現在的情況。 他歎了一口氣：“就是一個土八路，說在分公司做的合同，現在他出現困難了，家人還在醫院裏等著錢救命，說要是從前被人騙了就騙了，現在不行，你瞧瞧，“騙”？這合同他走不了，他沒錢，現在就要求我們把錢全額給他，還要按著合同裏的條約，他還要向我們要一筆手續費。打官司他一定輸，我們符合法律法規，但是周期長，影響企業形象，加上這家夥難纏牛皮的很，是個槎頭。一個老頭兒硬的很。“ 經理暗暗的黑了臉。 王力宏主管不敢說話了。 程昱也忘記了要給陳意回一個電話。突然換了一個環境，天空灰灰的，沒有什麽綠植，到處都是車子，車子，茂盛青年說：“這就是這樣，堵，現在還好，上班高峰辦點兒什麽事，真是能急死你。“ 程昱有些累，一下飛機迎麵的就是幹燥的風。現在空調開著，有些涼。 到了總公司這裏，已經8點了，還沒有到真正上班時間，整棟樓顯得靜悄悄的，茂盛青年領著他們到會議室：“先喝點兒水。“估計那老頭一會兒又會抱著一個水壺來我們公司坐。” 8點半左右，公司裏漸漸熱鬧起來，總公司這裏辦公區域做的很精致，分公司完全不能比。 到處都顯示著王者風範。 程昱三人坐著，經理和王力宏主管已經溝通過了，非常確定合同沒有問題，是他親自談的，沒有做多餘的手段，當初解釋的很清楚，不存在強買強賣。 一會兒，總公司這邊的經理進來，是一個精瘦精瘦的男人，臉上淡淡笑著和大家握手。黑臉經理一一介紹。 總公司經理這邊介紹：”情況大家應該都清楚了，確實是這個客戶潑皮，也能理解，但是遇到這樣的的事情還是要來解決掉。“ 黑臉經理點點頭。 程昱坐在邊上，9點鍾，果然一個老頭兒，穿著白色背心，一條短褲，大搖大擺的就坐在門口前台的待客區。 經理領著一眾人到這裏來請他，老頭兒倒是心大，走在大家前麵。 程昱第一眼看到這個老人家，眼熟，真是眼熟，就像在什麽地方看過，但是程昱怎麽都想不起來了：“這是分公司的工作人員，當初你的合同是和他們簽的，........，這是王主管，程助理。” 程昱對老人家點頭微笑，老人家冷冷的，眼睛不曾睥睨一下，一股高傲又高冷的樣子。 嘴巴平平的。直到黑臉經理和他握手，他警惕的眼神起來，程昱突然想起了：黑t小哥，這不就是黑t小哥的老年版嗎！ 一時間會議室的氣氛很低，大家都沒有說話，老人家話也很少，經理問：“您有什麽訴求？” “錢”這個概括真是簡單又有力，讓人沒辦法。 程昱突然開口：“您是平縣人？” 老人家聽到程昱這句話，似乎有些動容。看了她一眼，說“以前生活過。“ 老人家的身份登記上並不是，大家都好奇程昱怎麽知道。 會議室不容許帶手機，程昱認真地聽著談判內容。道理大家都幾乎懂了，反正就是兩方訴求打不成和諧。 按照合同，可以不履行合約內容，但是老人家要賠付一部分違約金，老人家卻不僅不給違約金，還要自己還要向公司要一筆錢。 滿臉都是說不通的硬氣，一言不發。 程昱想到黑t小哥，還是他可愛的多，不過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這不會是他爸爸吧？？？! 到中午，大家都沒個結果，老人家這安安靜靜的，什麽狠話都沒有說，這樣的形式怪不得總公司這邊能包容他，沒有直接送派出所。 中午出來休息的時候，程昱向茂盛小哥要來了一張老人家的照片，雖然不禮貌她還是給黑t小哥發過去了，她意思就是問問是不是他家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