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平日裏清冷,但是真的有什麽問題來問她,她都認真的回答,甚至為了給村子裏的醫生上課,她熬夜備課,幾天下來,眼睛紅了,嗓子也啞了。 偏偏村子裏的有很多醫生,歲數大了,自持清高,對於楚青的教課不僅不接受,還在課上百般刁難。 楚青看著高冷,但是對於這些“為難”,她都是淡淡一笑,並不在心上。 她這樣的性格,這樣的樣貌,仙女一般的氣質,很快就吸引了街裏鄉親年輕的未婚男女的關注。 英子也笑著跟她調侃過:“我都好久沒看見村子裏這麽多年輕人天天在我麵前晃悠了,楚醫生真是福音。” 楚青淡淡的笑了笑。 英子試探性的問:“您有——” 她話還沒說完,楚青點了點頭,她放下手裏的病例:“我有。” 她有愛人。 那個時而霸道時而嬌纏讓她欲罷不能的阮阮。 阮總最近也很忙,楚青是知道的,她很心疼,可是時間實在少的可憐,每天連軸這麽轉,有時候回家看著看著書她就會昏睡過去,阮阮的電話都接不到。 阮秋自然是嘟囔的不滿的抱怨過,但是她鬧歸鬧,更心疼楚青的身體。 人是來不了,各種滋補品特產一件一件往這邊加急的送。 阮秋有著自己的小心思,她在下窪村埋下了眼線,私下保護楚青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幫她盯梢。 她自然知道哪些男男女女有多少人很快就被她的青青迷倒,所以每次快遞的時候,快遞員都會看著上麵的標注,大聲喊:“吾妻青青,您的快遞,發件人是身高一米七六前.凸.後.翹.白皮膚大眼睛的美人。” 楚青:…… 剛開始被這麽叫,楚醫生真的是滿滿的羞恥感都要溢出來了。 後來,一個星期左右,大家都習慣了,每次楚青拆開快遞,門外都會露出幾個小腦袋偷偷的看她。 阮秋很細心,楚青跟她聊天的時候說過這裏的孩子多是留守的,她就每次給楚青寄快遞的時候都會送一些吃的。 大家特別喜歡楚青,尤其是裏麵的一個小孩,她叫然然,父母早年就去世了,現在跟著年邁的爺爺,爺爺腿腳不好,家裏喪失勞動力,靠著勞保生活,她才四歲,可是都已經能踩著板凳做菜了,每天給爺爺倒熱水泡腳。 然然有點早熟,也有一些自卑,她剛見到楚青那一天,眼裏都是驚豔。 她從生下來就沒看見這麽漂亮的姐姐,不僅僅是臉好看到沒有辦法形容,她的衣服也特別漂亮,身上還有香香的味道。 楚青很明顯也看見了她,她就縮在角落裏,偷偷往這邊看,咽著口水看著幾個孩子分著吃楚青帶來的幹果。 楚青對著她揮了揮手,然然縮了一下脖子,又躲進了牆根。 英子拎著兩顆酸菜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然然,她笑了:“嘛呢,然然,是不是覺得這位大姐姐像是仙女?進去瞅瞅吧,機會難得,回頭仙女姐姐完成任務就要回天上了。” 然然還是不敢動,楚青微微的笑,她走過去,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發。 這可把英子給驚著了,來了這麽久,大家也都知道楚醫生有些潔癖了,平日裏這個洗手液隨身攜帶著,床單更是天天換天天寫,她就這麽摸了……髒兮兮的然然。 然然的頭發都打結了,她被楚青一摸,臉一下子紅了,吸溜了一下鼻涕,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英子歎了口氣:“哎,這孩子啊,這麽久了還這樣,楚醫生你別見怪啊,她從小隻有一個老人帶著,老人身體還不好,現在已經臥床了,我看他這樣八成熬不過這個年。” 楚青頓了一下,“那孩子怎麽辦?” “沒有辦法。”英子雖然同情,但也無可奈何:“無父無母,送到鎮子裏的孤兒院吧,看看能不能有好心人收養,她這孩子別看現在髒兮兮的,其實長得還行,洗幹淨還挺清秀的,就是沒人管啊。” 楚青不再說話。 下午的時候,吃完飯,楚青帶著兩個醫生去了然然的家。 那樣貧困的家,幾乎除了鍋碗瓢盆沒有什麽,房子勉強可以遮風,家裏唯一的電視還是黑白的,家徒四壁,太過悲慘。 然然還是縮著,她的眼睛驚恐的看著這一隊走進來的人。 因為家裏窮,爺爺又長期病著,除了村長和村裏的幹部之外,基本很少有人會過來看她們。 楚青給老爺子看了看,他有很多陳舊性疾病,最重要的是一直在咳嗽,聽著肺不大好,楚青身邊的是內科的主任醫生,他看了看楚青:“不大好,痰裏帶著血絲,要去照片子了。” 老爺子虛弱的看著幾個人,他擺了擺幹了一輩子農活的大手:“不……我不用去,這把老骨頭,沒必要再浪費錢了。” 幾個人都是沉默。 給一個老人治療,不僅僅是疾病的問題,還有很多意外的風險,這孤兒寡女的,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兒,誰也沒辦法扛著。 楚青正要說話,她身邊的一個年輕護士拉了拉她的衣服,搖了搖頭,她壓低聲音:“楚醫生,我聽說隔壁的宋桂村,去年也是有一個外派醫生,自主自願的給一個老奶奶治病,後來老奶奶沒有撐過去,那醫生被家人訛了差不多一百萬。” 然然的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樣盯著這邊的動靜,她知道,這些人是醫生,是來救爺爺命的。 楚青還沒有反應,她身邊的醫生微笑的看著然然:“小朋友,叔叔回去跟你們村長商量商量看怎麽給你爺爺治病好不好?” 楚青蹙了蹙眉,這老爺子病的嚴重,再這樣耽誤下去,真的有可能連年都過不了了。 她走到床邊,正要和老人說話,然然一下子竄了過來,她一把抱住了楚青的大腿。 不僅僅是楚青,在場的人都是一愣,她們來村子裏也有幾天了,對這個長得漂亮卻孤僻的小孩都有印象。 楚青低下頭看著然然,然然吸溜了一下鼻涕,用手被搓了搓凍得發紫的臉頰,仰著頭巴巴的看著她:“別走……” 別走。 …… 楚青回去後失眠了,她的腦海裏反複都是然然那哀求的眼神,還有老人家躺在床上渾濁雙眼裏透出無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