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秉森放下酒杯,剩下的半杯酒,說啥都舍不得喝下去。


    開玩笑,一杯十萬,縣城一套小戶型的首付款都夠了。


    “爸,酒這個東西,價格隻是一個衡量標準。在我這個不愛喝酒的人眼中,它連一塊錢都不值。現在,它隻是爺爺送給你的禮物,你就踏實喝了吧。”何葉勸說道。


    梁棟現在知道莊蓉和何孝恩為什麽會對這四瓶酒念念不忘了。


    他也很疑惑,不就是一瓶酒嗎?除了酒液微微泛黃,聞起來香味更醇,好像也沒有別的了吧。


    他端起酒杯,仔細品了一下,果然,好酒!


    “爸,這酒既然開了瓶,那就不值錢了,今晚咱們仨就把這瓶酒分了吧。”梁棟端起杯子對父親道。


    梁秉森端起杯子,眼睛一瞪,對梁棟說:“你和周鵬每人三杯,周鵬喝完酒就在家裏住下,明天再回家。剩下的,我慢慢品嚐。”


    梁棟一聽就不樂意了:“爸,那還有三瓶呢。”


    梁秉森心痛道:“一瓶一百六十八萬,你還真舍得喝呀!”


    梁棟笑了笑,喝完杯中殘酒,又對父親說:“爸,這酒你一個人喝就算了,千萬別出去跟人顯擺,更不能說咱家還有三瓶。這要傳出去,村裏人還不把咱們脊梁骨戳斷?要是傳到了歹人耳中,恐怕還會給家裏招來橫禍。”


    梁秉森不悅道:“在你心裏,你老子覺悟就這麽低?你老子好歹也是幾十年的老黨員了。”


    梁優聽說這酒價值上百萬,也湊熱鬧道:“爸,我嚐嚐這一百多萬的酒是啥滋味。”


    梁秉森瞪了女兒一眼,嚴厲道:“一個女孩子喝酒,成何體統?”


    齊紅梅一把奪過酒瓶,對丈夫說:“這麽好的酒,你想一個人獨吞?今天我就破個例,閨女喝一杯,我也喝一杯,兒媳婦就算了,要奶孩子的。”


    說完,倒出兩杯酒,遞給梁優一杯。


    梁優嚐了一小口,連忙用手對著嘴扇風:“好辣,好辣!這是什麽酒啊,還要那麽貴?辣死了,辣死了!”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


    梁棟盯著妹妹杯中剩下的酒,問:“優優,你那酒還喝不?”


    聽梁棟這麽一說,梁優連忙把酒杯護住,不信任地盯著哥哥。


    感覺自己的酒沒有了危險之後,梁優再次端起酒杯,端詳了半天,喃喃道:“這一小杯就要十萬,十萬呐!”


    絮叨完,一閉眼,把杯中酒喝了個精光。


    最後,梁秉森耐不住梁棟的糾纏,一瓶酒還是被喝了個一滴不剩。


    到了正月初七,鄉政府正式上班。


    正月初八,全縣召開三級幹部會議。


    三級幹部會議之後,梁棟突然接到一個通知,縣裏組織了一個為期兩周的考察團,到東南沿海去參觀考察。


    大家都知道,這樣的考察團,說白了,就是純福利性質的公費旅遊。


    梁棟雖然覺得有些意外,還是服從了組織安排。


    兩周的沿海之旅很快就結束了,等梁棟一回到槐安,就被縣長武自強親自叫到了辦公室。


    表哥孫海龍見到梁棟,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直接把他請到了縣長辦公室。


    武自強見到梁棟,連忙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握住梁棟的手,感覺十分真情流露地說:“小梁同誌,我對不起你啊!”


    梁棟完全被瞞在鼓裏,不知其所言何事。


    “小梁啊,說來我這個縣長當得也真是窩囊,這一輪人事變動,我是力主讓你去掉那個‘副’字的,奈何李書記和何縣長不知怎麽就達成了一致,讓何義光接了鄉長,你們鄉那個副書記胡靈玉提了人大主席。最後,還是我撕破臉皮,才把你爭取到了政府辦副主任這個位置上。”


    梁棟聽完武自強的話,腦子裏麵‘嗡’了一下,感覺有些恍惚。


    武自強見梁棟臉色有異,連忙扶了他一把。


    梁棟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好了很多。


    “小梁啊,這勝敗乃兵家常事,你這次雖然沒有扶正,但還是進了政府辦,雖然級別沒提,以後的機會將會更多。所以,年輕人,不要氣餒,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梁棟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武縣長,謝謝你,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沒事。”


    梁棟對升官並沒有迫切的需求、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何衝鄉鄉長的位置就是他梁棟的,現在突然就被人搶走了。


    要是被其它任何一個人搶走,梁棟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關鍵是,這個人他偏偏就是何義光。


    就在梁棟知道消息的一瞬間,突然就想起了當初何義光搶走鍾馨的場景,以及他羞辱自己的表情。


    一筆真的寫不出兩個何字麽?


    何孝堂為什麽就敢這麽做?


    這小手段玩的,先把人支出去考察,回來後就發現位置被搶,連個緩和的機會都沒有!


    “組織部明天就會下去宣布任命,這事你想通想不通,都得認!”武自強又說。


    梁棟抬起頭,說:“我不甘心,鄉裏的局麵剛打開,他們就這麽公然摘桃子,這事幹的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臉了?”


    武自強嗬嗬一笑:“要臉?混官場的,那個要臉?官字為什麽兩個口,那就是前麵一個口先說一套,後麵那個口再說一套,還經常自己打自己的臉,你說他們還會要臉嗎?”


    梁棟無奈地點頭,對武縣長這個說法非常認同。


    其實,也沒什麽想不通的,對於何孝堂來說,能把他兒子培養出來,比什麽都重要。


    京城何家勢力再大,對他何孝堂的幫助也十分有限。


    這麽多年,他最多也就是拉虎皮,扯大旗,打著京城何家的幌子,為自己謀點兒福利罷了。


    梁棟知道槐安何家與京城何家是有一定的血緣關係,但那也是很遠很遠的一種關係了。


    所以,何孝堂為了自己的兒子,擺梁棟一道,完全在情理之中。


    想通了這些,梁棟抬起頭,挺起胸膛說:“我完全服從組織安排!”


    武自強拍了拍梁棟的肩膀,笑道:“小夥子,不錯,這才像個樣子嘛!要是隻經曆一次失敗,就消沉下去,這樣的人,終究不會有什麽成就。”


    就在這時,武自強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


    武自強給梁棟做了個手勢,走過去拿起電話,聽到對麵的聲音後,立馬站得筆直,畢恭畢敬道:“陸市長好,我是武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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