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嶺西省的人事任命終於塵埃落定。


    任命蘇懷山同誌為嶺西省省委書記,免去其嶺西省省委副書記、省長的職務。


    任命嶽藉同誌為嶺西省省委副書記、代理省長,免去其嶺西省常務副省長一職。


    任命謝學義同誌為嶺西省常務副省長。


    蘇懷山的任命大家早已達成共識,這次人事變得最大的黑馬當數嶽藉無疑。


    本來大家都以為京城空降一個省長的可能性要超過一半。


    即便中央同意就地提拔,嶽藉與競爭對手黃樾相比,勝算最多也在四六之間。


    然而,人事任命的魅力就在於此,沒到開盤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數。


    大熱必死,是大家最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


    但凡在一次人事任命中,如果競爭過於激烈,最熱門的那個人,往往都會出其不意地率先出局。


    當黃樾知道嶺西省省長一職,會從嶺西省就地提拔之後,覺得這個位置已經非他莫屬了。


    既然外部威脅已經解除,那省裏能夠與他掰掰手腕的也就隻剩下嶽藉了。


    本來黃樾還擔心蘇家會力挺嶽藉,隨著他用兩幅啟功先生的真跡成功走進蘇家的時候,這個擔心也就不存在了。


    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黃樾都確信能穩壓嶽藉一頭。


    幾個心腹還小範圍裏為他慶祝了一次。


    黃樾嘴裏說著不妥,臉上卻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即便心腹們悄然把‘黃書記’改成了‘黃省長’,黃樾也欣然接受。


    然而,他的得意連一天都沒有維持到,燕京的那位後台就給他來了電話,失望地說了一句:“再等機會吧。”


    黃樾的心情頓時沉入穀底,愣了好半天才試探著問:“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意外嗎?”


    後台說:“你的對手傍上了何家。”


    黃樾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嶽藉的底細我比誰都清楚,他跟何家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


    “是一個叫梁棟的小夥子牽的線。”


    “梁棟?”黃樾一下子沒想起來。


    “就是那個在你們淮州大鬧天宮的‘孫猴子’!”後台不滿地提醒道。


    這下子黃樾想起來誰是梁棟了。


    但是,敗給這麽一個籍籍無名的毛頭小子,讓他怎能接受得了?


    “我告訴你,別想著報複,梁棟這小子十分邪性,哪怕在燕京,他都能攪得各方不得安寧。”後台警告道。


    電話裏,黃樾自然是滿口答應,可放下電話,已經在心裏問候了梁棟祖宗十八代。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這麽巧合,第二天,黃樾就再次遇到了梁棟。


    不,應該是遇到了梁棟的名字。


    黃樾是省委副書記,負責省委黨校這一塊兒。


    省委黨校近期有個規格很高的青年幹部培訓班,按規定,各省直部門以及全省十八市,都有一至兩個名額。


    組織部把這期青幹班的名單遞上來的時候,黃樾簡單的翻閱一下,用筆勾勾畫畫,去掉幾個,又添上幾個。


    當他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一個名字赫然映入眼簾——梁棟!


    真特麽冤家路窄啊!


    黃樾知道這個青幹班意味著什麽,他都有些嫉妒梁棟,不到三十歲,馬上就能提拔正處,放出去不是書記就是縣長。


    再看他的簡曆,竟然一年期間連升三級!


    這種情況嚴重違反幹部提拔程序,但同時也預示著另外一種情況,就是人家有著深不可測的背景!


    黃樾提起筆,試了幾試,想要把這個讓人極度討厭的名字劃掉,可理智還是告訴他,這麽做,能爽快一時,卻肯定會後患無窮。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句人生格言,適用任何地方,唯獨不適用官場。


    忍一時,風雷湧動,退一步,全盤皆輸。


    這才是官場裏的鐵律!


    黃樾錯過了這次機會,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讓他對梁棟這根攪屎棍又怎能不恨到骨子裏呢?


    然而,後台的告誡,現實的反常,都讓黃樾連破罐子破摔的勇氣都生不出來。


    他長歎一口氣,最終還是在最後批了個‘同意’。


    梁棟接到省委組織部的電話,第一反應還以為是通知他回去上班。


    可那邊隻是公事公辦地說,讓他明天就去省委黨校報到。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沒有任何解釋。


    梁棟有些無語,不過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回了何府一趟。


    何孝恩還在上班,梁棟就去了何宗廷那裏。


    老爺子明顯知道梁棟的安排,就笑著問:“怎麽樣?這個安排還滿意吧。”


    梁棟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爺爺,你不是說我受了委屈,怎麽著他們也應該給我些補償嗎?這怎麽就把我給丟到黨校了?”


    何宗廷哈哈一笑:“你這都這個青幹班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嗎?你在省委黨校培訓半年,半年後就能提拔一級,然後,最差的結果,也是分到某個縣裏當縣長!”


    梁棟一聽這話,當場愣住了,最差也是縣長,豈不是說,還有機會當縣委書記?


    縣委書記這個職位,除了沒有外交權,其他權利一如中央,別無二致!


    “怎麽樣,現在還覺得委屈嗎?”


    梁棟連連搖頭道:“不委屈,不委屈!”


    “去了黨校,你且記住一句話,低調做人,低調行事,最好低調到黨校沒人知道還有你梁棟這號人最好。”何宗廷告誡道。


    由於實在太過思念孩子,梁棟就回了申城。


    兩個小家夥兒自從學會了說話,那兩張小嘴兒,簡直能把人哄死。


    他們這個年紀,最是需要父親的陪伴,可梁棟卻總抽不出時間,就覺得十分愧疚。


    雖說每天都要視頻,可梁棟到了家裏之後,言言和諾諾顯然還是有些認生,都瞪著大眼睛,警惕地盯著梁棟,就是不讓他近身。


    梁棟心裏一酸,差點掉下眼淚。


    不過,有著血緣關係的羈絆,他和孩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梁棟問倆孩子:“寶貝們,你們想吃什麽,告訴爸爸,爸爸帶你們去。”


    言言仰著小腦袋,天真地問:“爸爸能管住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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