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組在市政府有一間大辦公室。


    除了三個小組的九人外,辦公室還有幾個負責日常行政和後勤的工作人員。


    巡查組組長何義亭是城關鎮鎮長,他每天連鎮裏的活兒都忙不完,巡查組這邊,就交給副組長葉亞民來負責。


    梁棟親自參與了巡查組的組建,對巡查組的工作流程和巡查機製,都做了要求。


    二組、三組由副組長葉亞民統一指揮,一組則直接向梁棟負責。


    這個消息一傳到何孝堂耳中,何孝堂當即就冷笑起來:“果然不出所料,所謂的巡查組,統統都是個擺設,真正起作用的,還是那三個年輕人。看來,這家夥自從踏入槐安第一步,就已經謀劃好了今日之局麵了。果然好手段啊!”


    何孝堂坐鎮槐安近二十年,已經有好多年沒碰到像樣的對手了。


    梁棟的到來,讓他在嗅到一絲危機的同時,竟然還讓他隱隱有些期待。


    這就像一場戰爭,現在還處在擺兵布陣的階段。


    真到了刀兵相見的那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比如李一鳴的前任李朝陽。


    梁棟剛分到何衝那幾年,李朝陽一直都是縣委書記。


    因為有槐安何家,他這個縣委書記一直都沒有什麽建樹,給人感覺有些窩窩囊囊的。


    就這麽一個謹小慎微的人,要是擋著別人的路了,把他弄走就是了,也沒必要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吧。


    再聯想到武自強的黯然離去,梁棟相信,其中定有隱情。


    梁棟隱隱覺得,李朝陽的案子,極有可能撬開槐安的蓋子。


    而武自強,作為李朝陽的搭檔,肯定知道不少消息。


    是時候見見這位老領導了。


    周末,梁棟和周鵬來到淮州,找了一間僻靜的茶館,要了一壺茶,靜靜地坐在那裏品茶。


    一杯茶沒喝完,武自強推門而入。


    周鵬打了聲招呼,退了出去。


    梁棟起身,迎上去,緊緊握住武自強的手:“老領導,大周末的,擾你清淨了。”


    武自強坐下後,自嘲道:“是啊,我現在是真清淨啊。當縣長的時候,從來就不知道什麽是周末。現在呢,天天都在過周末。當縣長的時候,每天煩惱的是應該參與誰的酒席,現在煩惱的是有誰的酒席能參與。”


    武自強雖然已經是副廳級,但政協這邊比清水衙門還清水。


    他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真到了這個地方,還是有些受不了。


    也難怪那些退二線的領導幹部,為什麽大多數都一下子蒼老一大截子。


    梁棟笑著安慰道:“老領導,你才過五十,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我們的總設計師還有三起三落呢,老領導也不必灰心,沉下心去,靜待時機,上麵的領導不會任你在這裏享福的。”


    這話從梁棟嘴裏說出,武自強頓時來了精神,眼睛裏也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小梁,是不是領導跟你說什麽了?”


    梁棟不置可否:“時刻準備著,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武自強見梁棟不肯明說,也就不再追問。


    梁棟很快就把話題引向槐安的政局。


    武自強笑道:“你這小子,今天來特意來找我,是不是就為了這個?”


    梁棟沒有否認,很誠懇地請求道:“還請老領導不吝賜教。”


    武自強放下手中的茶杯,盯著梁棟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知道他們為什麽非要把我擠出槐安嗎?”


    “你動了他們的奶酪?”梁棟猜測道。


    武自強點點頭,有些失意地說:“我的下場比李朝陽要好多了,我知道這是陸市長在暗地裏幫我頂住了許多壓力。陸市長把我放到槐安,就是希望我打破槐安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局麵。可我最終還是讓陸市長失望了。”


    “槐安官場有個說法,‘鐵打的何氏,流水的衙’,這話絕非誇大其詞。他們何家在槐安,就有這個底氣。我一個縣長,在縣政府處處掣肘於一個常務副縣長,就連黨委那邊,也得照顧他的感受,說出去,誰會相信?”


    “梁棟,你一上任,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而且一定會問我李朝陽的案子。怎麽說呢,是人都能看出來李朝陽被陷害的,可又沒人願意管這個事。退一步,即便有人想再查這個案子,好像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他們這些人,做事滴水不漏,根本就不會留下尾巴,你想通過常規手段來找證據,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梁棟不服氣地說:“再完美的犯罪,也必有跡可循,他們既然做過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武自強嗬嗬一笑:“我認同你這話。不過,我不是說他們沒有留下痕跡,隻是說你不可能找到痕跡,因為一旦你開啟調查,就會遇到來自方方麵麵的阻力。”


    說到這裏,武自強又肯定道:“你先弄走何孝武這步棋就很高明,這等於斬斷了何孝堂一直臂膀。由此可見,你到槐安,陸市長是對你寄予厚望了的。”


    梁棟否認道:“我到槐安不是陸市長安排的,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


    武自強有些吃驚:“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槐安的情況的。”


    “因為我是槐安人,因為我在槐安跌倒過。”梁棟給出了兩個理由。


    武自強盯著梁棟,看了一會兒,感覺他不似說大話、講空話,微微頷首道:“小梁,你比我有背景,又比我有魄力,我相信你在槐安能有一番作為。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需要小瞧了那些人,不要重蹈我和李朝陽的覆轍!”


    “李朝陽這個人,怎麽說呢,你說他謹小慎微沒有魄力吧,可他偏偏又綿裏藏針,在槐安這些年,暗地裏還是做了不少小動作的,要不然何孝堂也不會夥同外人,直接把他弄到裏麵去。槐安有一家‘翔雲市政工程有限公司’,公司法人叫胡璽。這個胡璽是財政局長胡彬的堂兄,在公司掛個名,不管事,公司的實際控製者,是胡彬的妻子何孝芳。這對夫妻你肯定熟悉,我就不再介紹了。我們都知道,一般的市政公司,基本都是國有企業,咱們槐安就是個例外。‘翔雲市政’在槐安十分低調,很多老百姓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它卻是整個槐安最賺錢的企業,隻要是市政有關的工程,除了它們,別人休想染指。李朝陽就是因為想動一下這個‘翔雲市政’,這才被何孝堂給忌恨上了,於是就在有人盯上槐安縣委書記這個位置的時候,幫著他們陷害了李朝陽一把。搬開李朝陽,就是為了給李一鳴騰位置,但李一鳴身後的人並無必要把李朝陽弄到裏麵去,他之所以進去,就是因為惹上了‘翔雲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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