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雲強忍住屈辱的淚水走出王犇的辦公室,出了市委樓,就打了個電話,然後站在那裏,沒過多久,就來了一輛車,把她接走了。


    接走單雲的人是巫子時。


    梁棟是在槐安報的案,但案發生地在紅星,按照屬地原則,槐安警方應該應該移交紅星警方處理,於是槐安縣局局長巫子時就給梁棟出了個主意,讓他在報案時加一句話:懷疑兩個殺手是從槐安一路尾隨而去。


    因為梁棟在槐安這邊曾有過被追殺的經曆,有了這句話,巫子時他們便可以把偵破權力抓在手中了。


    何葭她們雖然也曾去楚江那邊調查過,但她們國安部門跟警方的調查方向不太一致。


    現階段,對她們來說,時機還不成熟,不適合大張旗鼓地進行調查。


    但她們還是可以通過周鵬給巫子時那邊提供一些基本情報的。


    巫子時在找到單雲的時候,單雲還有所顧慮,畢竟她是楚江這邊的幹部。


    可是,當她從王犇的辦公室走出來的那一瞬間,她所有的顧慮都被打消了。


    何葭她們是幹什麽的,單雲心裏很清楚。


    能惹得國安部門出動,就說明這不是一樁簡單的謀殺案。


    現在警方找上了她,而且還是嶺西那邊的,這就更加證明了這個案子的異常。


    當初,邵文軍、王犇他們讓她保密,從道理上也說得過去。


    可現在形勢不同了,聽王犇的意思,他的書記明顯是當不成了,以他平時的作風,極有可能在這最後的時間裏狗急跳牆,把她給強辦了。


    而巫子時和何葭又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為了自保,她別無選擇。


    巫子時帶著單雲直接回到了槐安。


    回到槐安後,根本就沒進縣局,而是把單雲帶到了縣委那邊。


    單雲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再見梁棟時,還是有些覺得有些不真實。


    說實話,自從她踏入官場以來,真正佩服過的領導還真沒幾個,梁棟算一個。


    她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梁棟的情形,一輛越野車,車頂砸了一個大坑,擋風玻璃裂的像一張蛛網。


    人家一個鄰省的縣委書記,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說,冒著生命危險跑到她們紅星來,圖個啥?


    梁棟見到單雲,滿臉堆笑地站起來,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老遠就伸出手:


    “單縣長,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單雲跟梁棟握了下手,笑著回應道:


    “梁書記太客氣了。”


    “到那邊坐,”梁棟指著沙發對單雲說,然後又吩咐跟在後麵的程滿倉,“小程,給單縣長泡杯茶,用我那盒珍藏的淮州毛尖。”


    單雲對長沙發好像有了心理障礙,不過還是落落大方地走過去,很優雅地坐了下去。


    “單縣長,這趟紅星之行,你給我的印象最為深刻。毫不客氣地說,你是我在那邊見到過的,最為實幹的一個領導。”梁棟評價道。


    “梁書記過譽了,我也就做好分內的事兒罷了。”單雲很謙虛地說。


    “能做好這個分內的事兒,就很不容易啊!”梁棟感慨道,“要是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兒,那就一切都好辦了。”


    “梁書記,我跟巫局長過來,是來配合調查的,不知道巫局長把我帶到你這裏來是……”單雲向梁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單縣長,把你帶到這裏,是我的意思。”梁棟回答道,“那兩個殺手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吧?”


    單雲想了想,覺得何葭找過她的事還是不能泄露半個字,就裝糊塗道:


    “來的路上,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所有情況都跟巫局長說過了。”


    “那兩個殺手為什麽殺我,我暫時不做評價。我想說的是,我當時去紅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我們嶺西這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會跟著我去紅星。也就是說,那兩個殺手是你們楚江那邊的。單縣長,你想想,我跟你們楚江那邊的人無冤無仇,你們那邊的人怎麽可能冒這麽大風險去刺殺我呢?”梁棟分析道。


    “梁縣長懷疑是我們那邊有人有問題?”單雲問道。


    “這個不用懷疑,肯定是你們那邊的人有問題。我在你們縣防汛指揮部的時候,你們邵書記曾經跟你們市委王書記通過電話,你們市委王書記最後下達指示是得到省委柏書記點頭的。也就是說,知道我梁棟在你們紅星的人,除了你們縣防汛指揮部那幾個人,就是縣委王書記和省委柏書記,你們縣裏的人肯定跟我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你懷疑是王書記或者柏書記?”


    梁棟點點頭。


    “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王書記和柏書記,但我知道柏書記是燕京魏家的人。”


    單雲的級別還太低,接觸不到這些深層次的關係,就不明白梁棟為什麽會告訴她。


    “說簡單點兒吧,”梁棟繼續道,“我前妻是燕京何家的人,我們跟魏家矛盾重重,我這樣說,你能聽明白嗎?”


    單雲點點頭:


    “明白是明白,可我搞不懂,你們神仙打架,跟我這個凡人又有什麽關係?”


    “說說你對邵書記和王書記的看法吧。”梁棟笑了笑,換了個話題。


    單雲也是不是那種不開竅的人,梁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要再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我們邵書記你見過,而王書記跟邵書記如出一轍,不但長相體型差不多,行事風格和大家對他們的評價也大差不差。”


    “單縣長,我研究過你的資料,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的出身跟我差不多,都是沒有什麽背景的普通人。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我的本事,靠的是我兩任妻子家裏的背景。而你跟我不一樣,你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能在官場摸爬滾打,一路爬到現在的位置,個中艱辛,我還是能理解的。研究過你的資料後,我最佩服你的一點,還是你的潔身自好!其實,也有很多跟你一樣的漂亮女人,她們也一樣有能力,卻守不住自己的底線,靠姿色博得一時的進步,終究不得長遠,最隻能終淪為一個花瓶罷了。咱們雖然接觸不多,就在這有限的幾次接觸中,我就發現你們那個邵書記對你存心不良。如果你們那個王書記,也如你所描述的那樣,跟邵書記如出一轍,那他也肯定不是什麽善茬兒。我聽子時說,你是從市委樓裏出來後,就給他打的電話,如果我所猜無誤,你肯定是在王犇那裏受到了委屈,對不對?”


    梁棟的分析,讓單雲瞬間破防,一肚子的委屈,化作兩行眼淚,順頰而下:


    “梁書記,謝謝你的理解。有好多時候,我都在想,一個女人,找個男人,組個家庭,生個孩子,相夫教子,難道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把自己過成現在這副模樣?工作工作不開心,生活生活不如意,在單位被人非議,在社會不被人理解,就算在家裏,那些親戚朋友哪怕是圍著我轉,也都是希望從我這裏獲取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過我,包括我父母。以前,他們還有個父母的樣子,隨著我官越當越大,他們也就跟著起了變化,變得連我都覺得陌生起來。每次當我回到家裏,他們從來都不會關心我,隻是讓我幫他們辦這辦那,隻要我稍有不從,就會惡語相向……”


    梁棟安慰道:


    “單縣長,說實話,同為領導,就連我這個大男人都感覺心力交瘁,何況你一個弱女子?也不能說官場不適合女人,隻是有些位置的確不適合女人,比如那些主要的領導崗位,女人根本就沒有那個精力和體力,來應付這些職責內河職責外的繁雜瑣事。如果你要聽我的建議,我就建議你換個崗位,去一個相對務虛的部門去,比如組織部,比如宣傳部之類的。”


    單雲擦幹眼淚,抬起頭,盯著梁棟,道:


    “好了,梁書記,咱們也別說這些廢話了,你是不是想讓我舉報邵文軍和王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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