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一位開口,隨即便有不少江湖中人口稱‘林大俠’,一時之間,反倒是將那左冷禪的風頭都蓋了過去。


    左冷禪麵色不變,心中卻已是惱怒非常,殺意更甚。


    林遠向著四周抱拳行禮,也迎得了一片回禮,顯然其威望已成。


    至少左冷禪之前抱拳之時,可沒幾人回應。


    “左盟主,此時正是五派歸一的大好日子,在下本不應提及其它事宜,不過既然恰逢其會,還是先說說為妙。”


    左冷禪壓下心頭殺意,緩聲問道:“不知是何事,盡管說來。”


    作為盟主的霸氣,讓左冷禪毫不畏懼林遠的發難。


    有本事,就直接上台來。


    本盟主看在你是小輩的份上,最多打你個半身不遂!


    林遠卻是說道:“我華山派有一小弟子,林平之,原本是福州福威鏢局的少東家,但卻一夕之間,慘遭青城派滅門之禍。”


    聽到此話,眾人的目光,不自然的看向了兩個地方。


    一個,是華山派中那一身紅衣的年輕公子。


    一個,則是位於嵩山派一側,對於左冷禪就任五嶽劍派掌門十分認可的青城派。


    數月前的福威鏢局被滅門一事,在江湖上可是沸沸揚揚。


    有的說,是林平之殺了餘滄海的兒子,所以餘滄海一怒之下,滅了林平之滿門。


    隻有林平之得以逃脫,並拜在華山派門下,逃過一劫。


    有的說,是餘滄海覬覦林平之家傳武學辟邪劍譜,所以才不惜滅門奪寶。


    若真是如此,那辟邪劍譜該是何等厲害,連餘滄海這等江湖正道排名前十的好手,都要起如此心意?


    左冷禪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華山派要選替林平之出頭了?還是要讓本盟主替你們出頭?可道理講不通。林平之是家門遭難之後再入的華山派,成為我五嶽劍派弟子,他的仇是在入門之前結下的。作為盟主,我可以答應教導他一些武學經驗,但要報仇,還得看他自己。”


    這話說得沒錯。


    雖然理有些歪,但在這笑傲的江湖之上,卻就是這樣的道理。


    林遠卻沒有受到打擊,反而拱手笑道:“謝左盟主成全。”


    隨即,他扭頭對林平之道:“平之,還不出來向餘掌門討教一二?”


    這……


    讓一個剛入華山山門沒多久的小弟子,去找一個正道排名前十的高手尋仇,你確認你是想幫林平之報仇,不是想讓林平之去死?


    左冷禪心中冷笑,卻也是樂得看笑話,便退到了一邊。


    林平之已經率眾而出,那一身大紅衣袍,襯托著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龐,倒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便是林平之,怎麽看著像個兔兒爺一樣?”


    “噤聲!這可是華山弟子,你想得罪嶽先生,還是想得罪林大俠?”


    “嘿嘿!反正都要死了,還不讓人說了?”


    江湖中人,自然沒什麽忌諱,特別是言語之上,甚是粗俗。


    林平之卻是毫不在意,或者說,他的心神已經全部凝聚在了餘滄海身上。


    但在此之前,他先是對著林遠鄭重的躬身一禮,“平之,多謝謝師兄成全!”


    其他人隻道是林遠為林平之爭取到了公開複仇的機會,不用擔心被青城派圍攻。


    但林遠卻知道,嶽不群和寧中則也隱約猜到了真正的原因。


    “你是我師弟。”


    拍拍林平之的肩膀,林遠退到了一旁,“現在,可是你的主場。”


    林平之心中激動,捏了捏手指上的鐵指環,感受著體內流淌著的詭異內力,眼神愈發堅定起來。


    “嘿嘿!想報仇是吧?好好好,你殺了老子的兒子,老子也殺了你全家、毀了你家基業,如今你再來找老子報仇,也是無可厚非之事。不過既然你選擇此時出手,那便讓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幾分實力!”


    餘滄海兔起鶻落般,直直落在封禪台上,俯視著那大紅衣袍,眼中盡是不屑。


    “這位師侄,餘掌門實力強大,你若是有仇想報,再練得十幾年功夫,何必在此枉送性命?”


    定逸師太不由得發聲。


    因為林遠的原因,恒山上下對華山都是充滿了好感,此時見著華山弟子陷入危局,也是忍不住出聲相勸。


    其餘江湖群豪,或是冷眼相待,或是譏諷嘲弄,或是麵待擔憂,但卻無一人相信林平之能是餘滄海的對手。


    當日餘滄海覆滅福威鏢局時。


    僅僅隻派出了幾名弟子,便將福威鏢局在外的分局全部剿滅,而那福威鏢局的掌舵人林震南,甚至連餘滄海的弟子青城四秀都打不過。


    更別提林平之,一個靠著扮乞丐才勉強逃過一劫的花架子。


    就算你華山強盛無比,實力非凡,但也不可能讓一個剛入門月餘的小弟子,就從無到有的,成為足以匹敵正道十大好手的程度。


    若真如此,卻將他們至於何地?


    “師叔關心,平之明白,但此時仇人在前,平之卻是不得不去。”


    受盡人間冷暖,對於真切關心自己之人,林平之自然無比的珍惜。


    定逸苦勸無果,又想勸嶽不群與林遠,讓他們說服林平之暫緩報仇。


    然而,林平之卻已經動身了。


    幾乎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那一串大紅衣袍便已經出現在了封禪台上,隻留下一串紅色殘影。


    小露一手,便已經讓眾人噤聲。


    方證與清虛對視一眼,便低聲含起了佛號,腦海裏卻是想起了數十年前的那樁往事。


    辟邪……葵花……


    左冷禪眉頭緊皺,瞄了一眼嶽不群,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餘滄海心中警鈴大作,終於正視起眼前之人,但氣勢上卻是絲毫不虛:“好好好!難怪你這小子敢向老子發起挑戰,還以為你是得罪了那林遠,被他送上來送死的,沒想到啊。”


    林平之握緊長劍,雙眼漸漸泛紅,“師兄對我恩重如山,可不是你會明白的。多說無益,餘滄海,當日你滅我滿門,連一條狗、一匹馬都不願意放過,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餘滄海哈哈大笑:“真當你已經勝卷在握不成?當日未能斬草除根,今日便斬了你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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