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蘇護接旨……”


    使者開始宣讀人皇旨意,前邊那一長串的歌功頌德自然可以忽略,最重要的是後邊的內容。


    越聽,蘇護的臉色就越難看。


    原因很簡單,這使者今天來,就是來接蘇全忠走的。


    或者說,人皇帝辛向各地諸侯都派出了使者,來接種地諸侯嫡子入朝歌為質。


    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特殊,以往都有這樣的經曆。


    蘇全忠也去過朝歌幾次了。


    若是以往,蘇護任何話都不會說,不但會高高興興地送蘇全忠離開冀州,更是會給使者送上一份厚禮。


    可今時不同往日,蘇護已經準備造反,隻待時機一到,便要起兵反商。


    如果現在把蘇全忠送去朝歌,那可如何是好?


    蘇護自然不可能隻有蘇全忠一個兒子,但嫡子卻隻有蘇全忠一個。


    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而不顧嫡子的性命,還是為了嫡子放棄造反?


    僅僅是一個呼吸,蘇護就做出了決定。


    “冀州侯,還不接旨?!”使者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用詞也嚴厲了起來。


    不僅僅是使者,他帶來的衛士們也將手按在了劍柄上。


    “臣蘇護接旨!”


    蘇護連忙行禮接旨,隨後無奈笑道:“使者何必如此緊張?”


    使者嘿嘿一笑,卻也沒有示意身後衛士們放下戒備,“侯爺情況有些特殊,我等自然需要小心謹慎。”


    這說的是之前蘇護起兵反商一事,明顯就是故意在打蘇護的臉。


    蘇護心中惱怒,麵上卻是苦笑連連,“蘇護往日不識大王恩德,被小人蠱惑,這才做出錯事。幸好大王仁德,未因此而怪罪,蘇護自當感大王恩德。”


    唾麵自幹。


    這是蘇護等人的專業技能,在說了一番好話之後,便又送上了許多財物,這才結束這件事。


    蘇全忠同樣在場,看著這樣的父親,精神有些恍惚。


    “還請使者稍待,蘇護有些話想說予犬子。”


    蘇護本想多留使者一段時間,但使者或許是感受到了危險,直言要立即離開。


    除非蘇護現在就造反,否則他隻能聽從。


    “侯爺抓緊點時間。”


    看在豐厚財物的麵子,使者也沒有一點人情味都不給。


    “多謝使者。”


    蘇護感激不已,隨後帶著蘇全忠來到後堂,打開了隔音陣法,這才沉聲道:“你到朝歌之後一切小心,為父會派一些精銳隨行,定會保你安全。若有事,可書信於父。”


    蘇全忠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孩兒明白,還請父親放心。”


    “好。”


    蘇護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對蘇全忠還是挺放心的。


    這是一個人如其名的孩子,就是可惜了,遇上了這個關口。


    一念即此,蘇護眼中閃過一抹狠辣之色。


    半個時辰之後,蘇護一路將使者一行人送出朝歌,將一位忠心的臣子,一位愛子的父親演繹得淋漓盡致,任誰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可他剛一回到府中,就看到了一臉焦急的蘇妲己。


    “父親,你怎麽能讓大哥去朝歌?”


    怪不得她不著急。


    以前她可以對蘇護造反的事情裝作不知道,每天都在林遠那裏修煉,而且修煉的時間過得很快,又能與林遠在一起,讓她幾乎忘了其它的一切。


    但她終究還是蘇家的女兒,是蘇全忠的妹妹。


    當蘇家出現了一些事情,自然有人過來告之於她,而蘇全忠被當成質子送去朝歌的事情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她自然不會錯過。


    甚至都來不及和林遠細說,就直接衝回了家。


    蘇護一臉淡然道:“各地諸侯嫡子入朝歌為質,這是常理。以前你兄長也不是沒有去過,為父又何嚐不是如此過來的,你又何必如此擔憂?”


    他沒有撒謊,當初他也是在朝歌當過質子的,不過當時的人皇不是帝辛罷了。


    諸侯之子入朝歌為質,除了是用作人質之外,也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在朝歌接受忠於殷商的教育。


    等他們返回領地之後,也會繼續成為殷商的支持者。


    當初的蘇護就是這樣過來的,隻是再好的教育,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


    曾經的蘇護也是殷商的堅定支持者,可到了現在,他卻已經包藏禍心,一心想要取殷商而代之。


    蘇妲己急道:“要是以前女兒自然是不會著急的,可現在父親你都要準備造反了,卻還把大哥送了過去,若是等到事情泄露,那大哥豈不是第一個死的?還是說父親你已經放棄了造反一事,準備繼續做人皇的忠實臣子?”


    “閉嘴!”


    蘇護怒喝道,同時緊張地啟動了陣法,一臉憤怒地瞪著蘇妲己,“造反之事也是能隨便說的嗎?”


    “父親能做,為何不能說?”


    蘇妲己有些失望,她還以為蘇護已經放棄了造反的念頭呢,現在看來,的確是她想得太多了。


    人皇的位置那麽美好,他的野心已經被勾了起來,又怎麽可能會放棄?


    蘇護氣急,“逆女!從今往後,你便一直待在家中,什麽時候知曉了自身的過錯,才能出門!”


    蘇妲己道:“父親,你攔不住我!”


    說罷,她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這讓蘇護又驚又怒,直接出手抓向蘇妲己的肩膀,“今日我倒要看看,是否為父已經老到連你一個小女子都拿不下的地步!”


    他好歹也是修煉有成之人,雖然比不上那些修為高深的煉氣士,但也是仙境的修士。


    盡管他知道蘇妲己的修為比自己高,天賦比自己好,但在這蘇府之中,他卻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拿不下蘇妲己。


    隻要蘇妲己的實力沒有突破到太乙金仙境界,他就有絕對的把握!


    正如他所料那般,蘇妲己隻來得及回過頭來,根本沒時間做其他的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攻勢的到來。


    蘇護冷哼一聲,手下卻毫不留情。


    今天他要讓蘇妲己知道,誰才是這冀州、這蘇府真正的主人!


    然而預料中的成功並沒有到來,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蘇妲己麵前,正是之前他就招攬過,但沒什麽效果的林遠。


    蘇護眼中閃過一抹忌憚之色,但卻沒有收手,反而想借此機會重傷林遠。


    整個蘇府的靈氣在瞬間被調動起來,鋒戈金銳之氣憑空而生,能夠聽到刀劍斧鉞之利,仿佛有無窮兵戈出現,直襲林遠。


    林遠雙眼微眯,“蘇護,你是想死嗎?”


    隻是淡淡的一句話,便讓所有的異象消失,籠罩在蘇府上空的陣法瞬間被擊碎,蘇護更是吐出一口鮮血,氣息萎靡下來。


    麵對蘇護聚集陣法的全力一擊,林遠就隻是一眼,便破了其所有的布置。


    對此林遠也沒有絲毫的得意之情,對這種實力的人物根本沒什麽值得稱道的,甚至要不是蘇妲己的原因,他都不會跟蘇護有分毫的交集。


    蘇護來不及擦嘴角的鮮血,擠出一抹笑容道:“還請道長恕罪,我隻是一時急火攻心,冒犯了道長。隻要道長能夠消氣,我願意傾盡冀州之力。”


    還真是……


    林遠搖搖頭,沒有再搭理這個蘇護,而蘇妲己的眼中也盡是失望之色,她對林遠道:“林大哥你沒事吧?”


    盡管知道林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受傷,但她還是關心地問了出來。


    林遠搖搖頭,“走吧。”


    “好。”


    蘇妲己點點頭,跟著林遠一同離開了蘇府,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蘇護哪怕一眼,而他們這種輕視的態度,也讓蘇護徹底破防。


    他一拳頭砸在地上,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


    “林大哥,我可能……要沒有家了。”


    走在街道上,一路上人來人往,但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林遠和蘇妲己。


    在這擁擠的人流中,所有人在靠近兩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讓開,給兩人也創造了一份不錯的環境。


    林遠沒有回答蘇妲己的問題,因為他很清楚,蘇妲己現在不需要一個回答,隻是需要一個人陪在她身邊而已。


    “父親野心勃勃地想要造反,在這個關鍵時刻卻讓大哥前往了朝歌,這不是把大哥往死裏推嗎?父親他為了人皇的位置,連大哥的性命都不顧,我……”


    一個連親生兒子的性命都不在乎的人,又還有什麽親情可言?


    早在月前蘇護為蘇妲己辦喪事,更是在發現蘇妲己沒死之後卻依然將錯就錯,不願意召告天下之時,蘇妲己就已經察覺到了蘇護的不對勁。


    但她一直選擇的都是逃避,不願意正麵麵對這件事情,一直都躲在林遠的家裏,有種鴕鳥把腦袋埋進沙堆裏的即視感。


    可現在不行了。


    蘇全忠親手被蘇護送進了死亡的墳墓,蘇妲己又如何能夠無動於衷?


    不知過了多久,蘇妲己突然停下來,眼中滿是迷茫地看著林遠,“林大哥,你說我現在還能怎麽做?不是說成了仙就能萬事無憂嗎,為什麽我感覺成了仙之後,讓人頭疼的事情還更多了呢?”


    林遠憐愛地揉揉她的小腦袋,輕聲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將你大哥救走,去過逍遙日子,不再摻合這人間之事。”


    蘇妲己眼中閃過一抹意動,隨後又苦澀地搖頭道:“大哥他的性格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全忠全忠,他對於父親是真的完全的忠誠與孝順。就算我們去救他,沒有父親的同意,他也不可能跟我們一起走的。或許在他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甚至是準備用自己的死亡,去給父親的造反增加一個名正言順的名義。”


    林遠有些驚訝,“你說你大哥居然是這樣的人嗎?”


    蘇妲己點點頭,“我對我大哥最是了解不過了,如果真的要救他走,隻能強行將他擄走……對!強行將他擄走,不管他說什麽,我們隻要將他關起來,不讓他參與這些事情就可以了,就能救下他的性命了!”


    她像是想到了最好的答案一樣,期待地看著林遠,“林大哥,你能幫我嗎?”


    接蘇全忠走的隻是朝歌來的使者,而一般情況下,這使者帶的衛士並不會太多,實力也不會太強。


    因為以殷商八百個元會的統治,早就形成了一套合適的規則。


    諸侯之子入朝歌為質,已經有六百多個元會沒有出現意外,自然也會有所鬆懈,防守不是那麽嚴密。


    哪怕蘇護有著造反的前科在,前來冀州的人馬要比去其它諸侯之處更多一些,但也不會多出太多。


    畢竟冀州要是真的反抗,也不是多帶幾十上百個衛士可以解決得了的。


    如果想要救走蘇全忠,需要的力量並不多,甚至都不需要林遠出手,以蘇妲己如今的實力和境界,至少紙麵上是可以做得到的。


    現在蘇妲己向林遠求助,如果能夠讓林遠出手,那更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林遠也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下來。


    他最開始插手蘇妲己一事,是為了打亂聖人女媧的布局,如今目的已經受到,但他對蘇妲己也有了更高的需求。


    一個好漢三個幫。


    林遠想要跟聖人們下棋,自然不可能事事都親自動手,也是需要一些幫手的,總不能像準提一樣,堂堂聖人之尊,遇到事情卻隻能讓自己的三屍分動用,甚至是自己親自出手吧?


    他那聖人麵皮可是都丟盡了。


    林遠倒是不在乎所謂的身份問題,不過他的三屍分身和本體都很忙,也需要一些力量幫自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蘇妲己的天賦不錯,雖然還是沒有經曆過太多紅塵俗事的小白花,但對他足夠的信任和依賴。


    隻要有這份忠心和依賴在,再把她的能力培養起來,未來也是自己不錯的幫手。


    現在所做的一切,自然就是對蘇妲己的提前投資,而且投資的力度和回報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謝謝林大哥!”


    蘇妲己還算矜持,沒有做出太出格的動作,不過那溫柔的眼神,卻已經將她的心思出賣,或者說她根本沒想過掩飾自己的想法。


    林遠笑道:“走吧,去救你大哥。”


    “好。”


    此時的蘇全忠正在朝歌使者的安排下前往朝歌,一路上倒也是好吃好喝,畢竟他的身份是質子,不是囚犯。


    以後更是會返回冀州繼承侯爺的身份,也算是尊貴。


    “小侯爺,你也不是第一次離家了,還這麽不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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