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想怎麽做?”申公豹有些為難的問道。


    看得出來,他似乎並不讚同林遠的做法,或者說,他其實是很樂意看到世道亂起來的,這樣他的存在,他之前受過的苦難才有意義。


    但他並不想讓自己衝到前邊去,成為這一切混亂的導火索。


    原因?


    自古以來,馬前卒哪裏有得了好的?


    林遠看出了他的意思,輕笑道:“我不會勉強你,甚至不會收回給你的修為,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意願。”


    申公豹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前輩見諒,剛才是我沒有分清楚自己的身份,無論前輩要怎麽做,晚輩都會竭盡全力而為!”


    在得到林遠的符篆之前,他可是對著天道起了誓的。


    如果他現在敢不按照林遠的要求去做,就算林遠不追究他的責任,天道也會把一切都記錄在案。


    現在又是量劫期間,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意外,他就可能身死道消。


    好不容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更是跌落了塵埃,又從泥土裏爬了起來,他可不想就這樣再度成為灰燼。


    “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好,隻是今天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你明白嗎?”林遠意味深長地說道。


    都立下天道誓言了還想脫身?


    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真當自己是天命之子,就像昊天那樣,還能有鴻鈞道祖幫著你開脫呢。


    不過想到昊天,林遠其實是很感慨的。


    明明隻是被點化的童子,就因為陪伴在鴻鈞道祖身邊很長一段時間,就因緣際會地成為了天庭之主。


    雖然隻是落魄的,沒有任何實力和底蘊的天庭之主,但鴻鈞道祖明顯是在拉偏架啊。


    否則現在人族是天地主角,人皇治世,完全行使了天庭曾經的職責,又哪裏需要什麽天庭來統領三界?


    職能重合,完全就是來爭權奪利的。


    仔細想想,或許準提這無數個元會期間對人皇的手段,不僅僅是元始天尊等聖人們的默認,更有著鴻鈞道祖的默認,就是為了給昊天鋪路?


    都說道祖合道之後,如天道一般無情,可實際上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


    林遠眼神閃爍,可很快就將某些想法給壓在了心底,現在的他連聖人境界的都沒有達到,根本沒有辦法再與去道祖相抗衡。


    現在的他,或許隻需要道祖的一個想法,一個念頭,就會遭受到難以言喻的打擊,甚至是身死道消。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還是要苟起來才行。


    所以,如申公豹這樣的棋子就十分的重要,還有薑子牙,雖然不像申公豹一樣可以為他任意驅使,但也是進入了他的掌控之中,可以通過一些安排,讓薑子牙為他所用。


    不過現在,薑子牙最大的用處,還是在他那應劫之人的身份上,那封神榜最終也會回到他的手中。


    帝辛召他進宮,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而林遠現在要讓申公豹做的,就是讓闡教,讓元始天尊動起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讓人根本摸不清其想法。


    如果不知道元始天尊在想什麽,在做什麽,那是很危險的事情。


    林遠可不想雙眼一抹黑地去做事,而在私聊了一陣之後,申公豹就返回了闡教。


    如今的闡教已經是一片凋零,廣成子等十人的死,讓闡教的聲望降到了很低的程度,而元始天尊在暴怒之後的毫無動作,更是讓人懷疑起了元始天尊的實力,懷疑起了闡教的實力。


    當然。


    沒有人會質疑聖人的強大,隻是當一位聖人在與另外聖人的比較中落入下風的時候,那就已經有了結果。


    比如這段時間,更多的煉氣士前往了蓬萊島,想要拜入截教門下。


    本就萬仙來朝的截教,此時更是氣勢大盛,幾乎全洪荒聽以的,都是他們的聲音。


    申公豹沒有前往玉虛宮,他也隻是一個親傳弟子而已,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去找元始天尊,很可能連麵都見不到,還要被訓斥,甚至是懲罰一頓。


    他現在所去的,是九宮山白鶴洞。


    這裏是普賢真人的道場,這段時間普賢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道場之中,閉門謝客,完全是一副不再參與任何紛爭,不再參與這場量劫的架勢。


    申公豹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普賢真人知道申公豹來了,原本不想見他的,但考慮到現在同一輩弟子們的情況,還是讓申公豹進來了。


    畢竟在他們這一輩,記名弟子可比親傳弟子還要多。


    他如果想做什麽事情,可能還需要安排申公豹等記名弟子去做,這樣才能規避自身的風險,避免重蹈廣成子等人的覆轍。


    不過身為親傳弟子的高傲,讓他依然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當申公豹進來的時候,他依然是打坐修煉的姿態,連起身迎接的態度都沒有,甚至還閉著眼睛,一副認真修煉的模樣。


    申公豹以前就經曆過這種情況,所以他也和以前一樣,很是恭敬地站在一旁,等著普賢真人修煉結束之後再交流。


    可是……


    曾經以為十分平常的一件事情,以為是十分正常,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今日卻讓申公豹的心中窩起了一團火。


    這團火是那般的旺盛,讓他想要一拳將普賢真人的臉給砸爛。


    不過他清楚自己的實力遠遠比不上普賢真人,哪怕是偷襲,在沒有頂尖法寶在手的情況下,也根本不可能偷襲成功。


    而且他要是真敢對同門動手,恐怕就會給元始天尊一個發泄的借口,到時候,被一位暴怒的聖人給惦記上,他會是什麽結果?


    那樣的結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所以,他也隻能忍下來,裝也要裝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普賢真人雖然在修煉,但也在觀察著申公豹的狀態,見對方依然和以前一樣,沒有絲毫的不敬,心中滿意非常。


    過了許久,他才裝模作樣地結束了行氣,睜開了雙眸,“師弟此來所謂何事?”


    申公豹躬身道:“師弟此來,隻是為師兄鳴不平而已。”


    “哦?貧道有何不平之處,貧道自己怎麽不知曉,反倒是要讓師弟你來提醒於我?”普賢真人好笑地問道,充滿著嘲弄之色。


    申公豹的腰彎得更低了,“世人隻知量劫開啟,卻不知量劫與師兄等人的淵源。廣成子師兄等人已經入了劫,毀了身,隻剩下普賢師兄與文殊師兄二人,難道師兄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嗎?”


    普賢的臉色冷了下來,“申公豹,你此來就是想說,吾等是咎由自取,是活該有此一劫嗎?要真是如此,那吾還真是要謝謝你啊!”


    他的聲音冷漠中,甚至帶上了一抹殺意,毫不掩飾。


    申公豹的身體微微顫抖,悲泣道:“師兄誤會師弟了!師弟不過區區太乙,又哪裏敢嘲笑於師兄?隻是心中為師兄鳴不平而已,還望師兄明鑒!”


    普賢冷冷地盯著申公豹,直到申公豹的身體幾乎都要垮掉,這才緩緩開口道:“就當你真是為此事而來,又有什麽用處?廣成子等師兄弟們入劫身死,掌教聖人命我等在道場之中靜訟黃庭,不再入世,以此渡過此劫,便能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你此來,莫非還能有更好的辦法不成,你還能比聖人更有辦法不成?”


    申公豹苦笑道:“師弟自然比不上掌教聖人,隻是師弟也明白,師兄你們已然入劫,又哪裏是在山中靜訟黃庭所能解決的?就算是,也應該在掌教聖人身邊,有聖人替師兄擋去災劫才是。現在卻隻讓師兄待在自己的道場之中,若是大劫來臨,又真的能夠躲開的嗎?師兄,師弟是真的為師兄鳴不平啊!”


    普賢怒道:“申公豹,你放肆!居然敢挑撥離間,說是掌教聖人故意讓吾等領死,入封神榜,你該死!”


    恐怖的威壓降臨,直接將申公豹給壓得趴在了地上。


    大羅金仙與太乙金仙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的恐怖,哪怕隻是氣勢,就足以擊潰對方,讓對方根本無法動彈。


    現在隻需要小小的一個念頭,普賢就能徹底地抹殺申公豹,讓申公豹從此消失在這世間。


    申公豹心中恐懼無比,他似乎已經能夠想到自己的死亡,然而等了許久,除了那依然強勢的威壓之外,就沒有其它的手段落下來。


    “賭贏了!前輩說得沒錯,自己賭贏了!”


    申公豹心中狂笑,但表麵上卻依然是痛苦無比,十分真誠地喊道:“師弟一心為了師兄著想,若是師兄想要殺了師弟,還請師兄之後能取出師弟的心,好證明師弟所說沒錯!”


    終於,那恐怖的威壓停了下來。


    看著趴在地上如同一條死狗一樣的申公豹,普賢眼神閃爍,冷冷地說道:“掌教聖人引我等入道,傳授我等上清道法,恩重如山,詆毀聖人的話便不要再說了,否則就算是為兄也救不下你。”


    嗬嗬!


    你不是已經信了嗎,還在這裏裝模作樣的,簡直令人作嘔!


    申公豹心中冷笑,但在普賢的法術之下,他也恢複了正常的狀態,至少表麵上是如此,也站了起來,一臉恭敬地說道:“師弟記下了。”


    普賢點點頭,又繼續問道:“你此來想必是有什麽事情吧,說說看,為兄或許不能下山,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能幫就幫的。”


    來了!


    申公豹眼神微亮,沉聲說道:“師兄想要度過量劫,可不能再這樣等下去,否則當大劫降臨之時,整個白鶴洞都可能化為一片虛無。師兄,還是需要做一些安排。”


    “為兄現在不能下山,還能做什麽安排?你要是有想法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的,徒惹人厭。”普賢真人道。


    “是,師兄。”


    申公豹心中冷哼,表麵上依然恭敬無比,“以師弟所想,或許師兄可以收一個徒弟,然後讓徒弟入世曆劫,以其身為師兄擋災去劫。”


    普賢真人眼神微亮,隨即冷著臉道:“師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吾等仙門中人,豈能為了一己之私,就收徒弟來替自己擋截的?掌教聖人,還有老師,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雖然是在喝斥,可稱呼沒有變。


    申公豹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中冷笑連連,“師兄教訓的是!不過師兄啊,就算你收的徒弟身死之後投胎轉世,隻要師兄還能保全下來,那便再次渡化於他,助其重新走上仙途,再好好補償便是。對吾等而言,死亡並不是終點,不是嗎?”


    普賢真人其實已經心動了,不過他還需要一些理由,一些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至少是能夠讓元始天尊認可的理由,這樣才能做下去。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


    他有元始天尊的命令在,現在還不合適下山去收徒,真想要收徒的話,也必須得讓申公豹在其中幫忙才行。


    所以,他必須得在大義上站得住腳。


    現在申公豹給出了他這樣的理由,似乎勉強也是能說得過去的,至於之後會給什麽補償,又能給到什麽程度,甚至是給不給,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量劫過去之後,不知多久才會有新的量劫降臨,就算要清算,也是不知道多久之後的事情。


    經曆了這一次的量劫,他已經有了很多的想法,可以避免自身的災劫。


    而且現在這一代十二金仙隻剩下他與文殊二人,元始天尊再怎麽想,也會對他們更加的重視,投入更多的資源。


    既然如此,那普賢真人也就不再裝模作了,道:“既然師弟你都這般說了,那為兄也隻能勉為其難地接受你的建議。不過為兄無法下山,還請師弟能為為兄特色一些優秀的弟子,好讓為兄能夠傳其道法,助其修煉。”


    哈哈!


    成了!


    申公豹心中狂笑不已,但和之前一樣,依然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對勁,隻見他躬身下拜道:“能為師兄做事,是師弟的福分。師弟這便下山,去為師兄特色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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